起哄声里的暗恋

　　撮合

　　“知夏，发什么呆呢？”苏晓棠端着两杯柠檬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你这两天抱着这本错题集的样子，跟抱着宝贝似的，王砚辞的字就这么好看？”

　　宁知夏脸颊微红，连忙合上笔记本：“不是啦，他整理的解题思路真的很清晰，我这两天做数学题都顺多了。”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想起每次跑操后和他并肩走回教学楼的时光，他温和的声音、偶尔扬起的嘴角，都像小石子投进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顺多了也不用这么宝贝吧？”苏晓棠挤了挤眼睛，“不过说真的，你和王砚辞最近走得挺近的，他是不是对你也有点意思啊？”

　　宁知夏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摆手：“别瞎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互相帮忙而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知道王砚辞的目标是考上顶尖的理工大学，最近更是忙着准备物理竞赛，根本没心思考虑其他事情。前几天她还听说，苏悦经常拿着物理题去找王砚辞请教，两人在实验室讨论到很晚。

　　“普通同学会特意整理错题集给你？会跑操结束后特意等你一起走？”苏晓棠戳了戳她的胳膊，“不过话说回来，苏悦最近确实总找王砚辞，听说他们要一起参加物理竞赛集训，你可得抓紧点，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宁知夏沉默了。她不是没想过主动一点，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王砚辞专注于学业的样子，就又咽了回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意，打扰到他的计划。或许，像现在这样远远看着他，能偶尔和他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对了，我听说物理竞赛集训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为期一个月，封闭式管理，到时候他们肯定天天待在一起。”苏晓棠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宁知夏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集训期间擦出火花啊？毕竟苏悦那么优秀，人也漂亮，王砚辞说不定会动心。”

　　或许，她应该主动“推”他们一把。如果她表现出对王砚辞和苏悦的“支持”，甚至主动磕他们的cp，不仅能让王砚辞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备战竞赛，还能让自己彻底死心，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决定让宁知夏的心里一阵酸涩，可一想到能帮到王砚辞，她又觉得值得。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苏晓棠说：“其实……我觉得王砚辞和苏悦挺配的。”

　　苏晓棠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知夏，你没发烧吧？”

　　“我没发烧，我是认真的。”宁知夏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苏悦那么优秀，和王砚辞一样喜欢物理，他们一起参加竞赛，肯定能互相促进。而且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啊。”

　　“你疯了？”苏晓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明明喜欢王砚辞，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啊。”宁知夏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装镇定，“我希望他能越来越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苏悦能给他更好的帮助，他们在一起，对他的未来更有利。”

　　“可你怎么办？”苏晓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有些心疼，“你为了他跑操，为了他努力学数学，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

　　“我没关系的。”宁知夏低下头，指尖攥紧了衣角，“只要他好就行。以后我就磕他们的cp，做他们最忠实的支持者。”

　　起初苏晓棠还试图劝她，可看到宁知夏一脸“坚定”的样子，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气。而宁知夏每次说出这些话，心里都像被针扎一样疼，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坚持下去。她以为这样就能让王砚辞安心，也能让自己彻底放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行为，在王砚辞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王砚辞实在忍不住了。他看到宁知夏收拾好书包，和苏晓棠一起走出教室，便立刻跟了上去。

　　教学楼外的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砚辞快步走上前，拦住了宁知夏的去路。

　　“宁知夏，你等一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却刻意放轻了语气，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

　　宁知夏没想到王砚辞会突然拦住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开：“王砚辞，你有事吗？我还要回家呢。”

　　“我有话想跟你说。”王砚辞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苏晓棠看了看王砚辞，又看了看宁知夏，识趣地说：“那我先走吧，你们慢慢聊。”说完，她拍了拍宁知夏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小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洒在王砚辞的身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宁知夏的心跳得飞快，她不知道王砚辞要跟她说什么，难道是觉得她磕cp的行为很奇怪，想让她不要再这样了？

　　“你最近……为什么总是避开我？”王砚辞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还有一丝困惑，“以前跑操结束，你不是总喜欢跟我聊班里的事，或者问我数学题吗？”

　　宁知夏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我没有避开你啊，只是最近有点忙，要准备刻纸比赛，还要赶作业。”

　　“忙？”王砚辞轻轻蹙眉，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忙到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说，因为我最近和苏悦走得近，你觉得不方便了？”

　　宁知夏的脸颊瞬间涨红了，她没想到王砚辞会这么直接。她强迫自己抬起头，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你和苏悦一起备战竞赛，肯定很忙，不想打扰你们。而且你们配合得那么好，我看着都觉得开心。”

　　“开心？”王砚辞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他往前挪了一小步，距离拉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慌乱，“那你每次说我们‘配’，说我们是‘黄金搭档’，都是真心的？”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发怒，却让宁知夏的心里一阵刺痛。她攥紧了书包带，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是啊，苏悦很优秀，物理那么好，能帮你很多。你们一起参加竞赛，肯定能取得好成绩，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王砚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还有一丝受伤，“那之前你为了能和我顺路，硬撑着跑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替我辩解，不惜和别人吵架受处分；还有我给你的错题集，你明明看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还特意做了标记……这些，在你看来，都只是普通同学间的客气？现在看到我和别人搭档，你就觉得我找到了‘合适’的人，所以就可以彻底疏远我了？”

　　宁知夏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没想到王砚辞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这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小秘密，被他一一说出来，让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怕打扰到他的学业，才故意撮合他和苏悦，才逼着自己疏远他。

　　“宁知夏，看着我。”王砚辞的声音温柔了些，他的目光里没有责备，只有满满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和苏悦只是竞赛搭档，她帮我补物理，我帮她整理数学错题，我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两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宁知夏心里的闸门。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哽咽：“我没有误会……我只是觉得，苏悦比我优秀太多了，她能在学业上帮你，能陪你一起实现目标，而我除了刻纸，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怕我总找你，会让你分心，影响你备战竞赛。我想让你专心一点，所以才故意说你们配，故意避开你……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顾虑都倾诉了出来。说完之后，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不敢看王砚辞的眼睛。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嫌弃，怕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可笑。

　　王砚辞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听着她带着哽咽的解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来没有想过，宁知夏的疏远和那些“奇怪”的话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原来她不是不把自己当朋友，不是觉得自己和别人更配，而是太在意他的学业，太怕打扰到他，才用了这样“笨拙”的方式来“成全”他。

　　一股巨大的心疼涌上心头，夹杂着一丝自责。他心疼宁知夏的委屈，自责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她的顾虑，还让她一个人扛了这么久。

　　王砚辞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

　　宁知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难道我说错了吗？苏悦真的很厉害，她能帮你很多……”

　　“她能帮我补物理，可你能帮我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王砚辞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跑操时硬撑着不放弃的样子，让我觉得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你为了替我辩解，勇敢站出来的样子，让我知道原来有人会这么相信我；还有你刻的那些雏菊，每次我看错题集看到烦的时候，翻到扉页那朵简笔画，就觉得心里平静多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柔和：“学习上的帮助很重要，但这些东西，苏悦给不了我，只有你能。”

　　宁知夏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我……我也能帮到你吗？”

　　“当然能。”王砚辞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眼里满是温柔，“而且，我和苏悦真的只是搭档。她有自己的目标，我也有我的计划，我们在一起讨论的，从来都只有竞赛题，没有其他的。”

　　“我本来还想，等你刻纸比赛结束，就约你一起去图书馆，把你错题集上标记的那些难题讲给你听。可没想到，你却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顾虑，一直避开我。”王砚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庆幸，“还好我今天拦住了你，不然这个误会，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宁知夏的心里瞬间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看着王砚辞温柔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释然的泪水。

　　“对不起，王砚辞，我不该胡思乱想，还故意疏远你。”她哽咽着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王砚辞摇摇头，“我没有早点察觉到你的顾虑，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柔和。宁知夏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以后我还能问你数学题吗？”

　　“当然可以。”王砚辞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宠溺，“随时都可以，不管我是不是在和苏悦讨论竞赛题，只要你找我，我都会先帮你解答。”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跑操结束，你也不用再刻意避开我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走回教学楼，你想聊刻纸，想聊班里的事，或者想吐槽作业太多，都可以。”

　　宁知夏用力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知道，这个困扰了她很久的误会，终于解开了。她不用再逼着自己疏远他，不用再强装镇定地撮合他和别人，也不用再为了“不打扰他”而委屈自己。

　　“对了，”王砚辞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物理竞赛重点公式，虽然你不用参加竞赛，但里面有些知识点和数学有联系，或许能帮你理解难题。”

　　宁知夏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和错题集上的一样。她心里暖暖的，抬头对王砚辞说：“谢谢你，王砚辞。等我刻纸比赛结束，我刻一朵最精致的雏菊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王砚辞笑了，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上，心里满是柔软，“我很期待。”

　　两人并肩朝着校门口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宁知夏的心里不再有之前的酸涩和委屈，只剩下满满的轻松和喜悦。她知道，她和王砚辞的关系，没有因为这个误会而疏远，反而变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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