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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泪痣和初吻
宗寻终究还是放了手。
这座岛的交通并不算发达,宗寻在岛上见过的,除了租赁的轿车便是花车。骆琦这个千金之躯坐出租车会晕,也不愿意坐花车。
好在小镇的商圈离基地并不远,仅隔两条街的距离,往常宗寻和骆琦出门都是靠步行,吃饱了会肩并肩压马路,在夏夜里吹风聊天的感觉十分不赖。
但骆琦要和宗寻分道扬镳,他自顾自走在前面,步伐从容不变,宗寻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一路无言。
两人几乎是黏在一起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却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就连基地后门的保安大爷都忍不住吃瓜,他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移开,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目送两人走入基地。
骆琦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实在想问宗寻干嘛还跟着他,难道不用避嫌吗?
但转念一想,宗寻自己都不在乎,他在这里替人家操什么心。骆琦心里又憋闷又怄气,紧抿着唇埋头往前走。
入夜以后,基地里反倒热闹起来,不少留守选手跑去食堂求阿姨开小灶,津津有味吃着食堂深夜特供的烤串,走道上笑声不绝于耳,还挺热闹。
迎面遇上几位面生的选手和骆琦打招呼,骆琦都冷着脸没搭理,半分眼神也没施舍给人家。
那几位选手自觉尴尬,便转而和骆琦身后的宗寻打招呼,这个皇族的脾气倒是好得多,简单应付了几句,好歹没让人家下不来台。
好人都被他做了。骆琦心道。
二人形影不离,瞧着心情也不佳,明眼人一看就是有猫腻,这幅场面实在容易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但骆琦在圈内位高权重,小卡拉米们也不敢问。
到了非选手区的五楼,骆琦在自己房间的门板前站定,终于忍不住,转身看着宗寻,冷静道:“我已经到了。”
你该滚了。
宗寻脸皮很厚,佯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你不是说……我有进入权?”
这话说得实在无赖,饶是好脾气的骆琦也忍不住瞪了宗寻一眼。
为了保证导师和高层的人身安全,五楼也是安了摄像头的,只是和选手区的录像储备分属不同管理。
骆琦终究还是顾虑宗寻的名声,担心他还没正式出道,夜光剧本的丑闻就要满天飞,只好妥协一步,将人放进房间说话。
宗寻顺利登堂入室,带上门,将二人的声音与外界隔开。
骆琦将人堵在玄关,不让他进屋,抱着手臂瞪视宗寻:“你到底想干嘛?”
宗寻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他到底哪儿惹到骆琦了?怎么就要和他割袍断义了呢?
骆琦就冷笑了一声:“我有什么需要跟你说清楚的。”
以前的骆琦从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宗寻这才刚进组一个礼拜,骆琦的态度就堪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宗寻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又怕逼急了骆琦会更反感,便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眼神带了探究。
在宗寻满是困惑的目光下,骆琦不由心生羞恼,更凶恶地瞪他:“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见他这般失态,宗寻忍不住笑起来:“骆主摄,人设崩了啊。”
他这是在指骆琦以前在他面前端着不争不抢、上善若水的形象,和如今这幅凶神恶煞的情态形成了巨大反差。
骆琦以为宗寻在嘲笑他,立刻炸就毛了,口不择言道:“是!我的人设崩了,那你的人设还真是屹立不倒!从始至终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吧?”
噢,原来是为这个生气。
摸索出答案,宗寻反倒不着急了,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边,垂眸看他,挑了挑眉:“我吃什么了?”
骆琦冷笑,又不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宗寻大概摸清楚了骆琦这般反常失态的原因,他试探性地碰了碰骆琦的手,骆琦没躲,只狠瞪了一眼宗寻的狗爪。
宗寻打蛇顺杆,下一秒就将人拉进怀里,低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唇,轻声哄他:“别生气了。”
猝不及防被吻的骆琦满脸愕然,显然没想到宗寻狗胆包天,竟敢趁他没防备突然亲他。
没等宗寻再说什么,骆琦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哭得无声无息,只瘪着唇,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滚落,水洗过的眼瞪着宗寻,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反倒更添了几分委屈。
这下轮到宗寻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忙手足无措地给人擦眼泪。
骆琦这一哭,他便以为是自己误解了骆琦的意思,原来人家没这想法。宗寻诚心悔过,真心实意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不该亲你……”
哭得好伤心,还动起手来,拿拳头捶他:“这是我的初吻!呜呜呜!”
“……”不是,他也不知道啊。
这下他真是罪过大了,不禁万分懊悔自己怎么就会错了意,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亲了人家。
骆琦完全陷入初吻被夺走的巨大悲伤中,像在外头被人欺负的孩子,眼角的红痣被泪水洗得更加鲜艳欲滴。
宗寻心里有愧,见骆琦哭得止不住,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人丢在这儿,便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三两步走进了客厅。
以前他当场务的时候也来过这儿好几次,熟悉这里的布局。
他将骆琦放在沙发上,拿起桌面的抽纸替他擦眼泪。
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一码归一码,骆琦哭起来是真好看,眼眶都哭红了,梨花带雨的,眼角的泪痣像要渗出的血一般,蛊惑着人想吻上去,宗寻见了也意动,只想把他抱入怀里亲亲哄哄。
骆琦:“你怎么能就这样亲我!一点都不好。”
宗寻虚心道歉:“对不起,我真错了。”
骆琦:“你亲了我还后悔了!”
宗寻哪能背上这口锅,忙表明态度:“没后悔,我说我错了,我不该会错意,以为你对我……”
不等他说完,骆琦又要揍他,虽然他力气不大,但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用上力气揍人还是有点疼的,宗寻一声不吭地受着。
见宗寻不反抗也不躲,这般做小伏低的样子,骆琦顿时又消气了,还莫名有些愧疚,他闷闷地收回手,泪水要落不落地挂在眼角,敛着眸子低声嘟哝:“你讨厌死了。”
骂人杀伤力真大。
宗寻忍着没笑,伸手揩下他眼角的残泪,半真心半哄人:“嗯,我讨厌死了。”
骆琦小眼神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控诉:“见一个爱一个,大种马。”
宗寻失笑:“喂喂,过分了啊。”
骆琦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瞅他,幽幽道:“难道不是吗?”
宗寻能说什么呢,确实如此,只能低头认罪了:“是是是,草民真知错了,真心想补救,青天大老爷给句准话,我该怎么做?”
骆琦瘪了瘪嘴,动手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
宗寻当即道:“这可不行。”
虽然骆琦也不是真心想把宗寻推开,但还是故意耍脾气,双眼一瞪,端起前辈的架子:“你不是说补救,这点小事也做不到吗?”
“这可不是小事。”
宗寻看着他的泪痣,心底犯痒痒,只觉得骆琦这幅态度又不像真心讨厌他的吻,便又狗胆包天地捉住骆琦搡着他的手,抵在唇边轻吻一记:“我不想离开你。”
显然骆琦很受用,极力遏制嘴角疯狂上扬的本能:“我都说了能帮得上的会帮你,说到做到,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见骆琦这回没有抗拒他的吻,宗寻心里有数了,得寸进尺地将骆琦拥进怀里,低声哄:“我又不是为了要你帮我才接近你,你要是不想我进入娱乐圈,比赛结束我就彻底退出好不好?”
骆琦半信半疑:“你真舍得?”
宗寻:“没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拿了祭天的剧本陪跑,不会占出道位,一开始也和节目组说好了。”
原来是这样。
骆琦没想到节目组还和宗寻达成了这种协议,通常情况下,不论选手是拿炮灰剧本、祭天剧本、逆袭剧本,只要不是真皇族,节目组往往都不会提前透露的。
有时甚至连选手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后期剪辑成什么形象,也不知道各方势力派出来的公关团队会将舆论引去什么方向。
娱乐圈虽然是个大染缸,充满诱惑,但对于外形条件这么优越的宗寻来说其实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何况宗寻家里条件并不好,高中刚毕业就出来打工攒学费。
要是通过节目这个跳板出道,以后他便不用再为生计烦恼,即使宗寻什么都不用做,也有金主哥哥金主姐姐前仆后继等着捧他,有粉丝肝脑涂地为他尖叫欢呼。
一时间,骆琦也不知道宗寻不混娱乐圈究竟是好是坏了,他怕宗寻后悔,怕宗寻埋怨他。
宗寻揉了揉骆琦的脑袋,从沙发前站起身,转身朝玄关走去。
骆琦以为他就要走,当即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
宗寻回头,正好撞上骆琦眼巴巴的模样,与刚才那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大相径庭,宗寻心里好笑,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又把这祖宗惹毛了:“我换鞋,可以吗?”
刚才他手忙脚乱的,光顾着哄骆琦了,两人进屋时还穿着外出的鞋,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明显的鞋印,骆琦看见那鞋印子也才意识到,便跟在宗寻身后,踩着他46码的大脚印原路返回,坐在玄关处将鞋子换了。
玄关空间逼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这会儿宗寻正好站在骆琦面前,刚一抬眸,便发觉这个角度,刚好能从上而下地俯视骆琦。
原先宗寻没有注意过,今天才发现骆琦的骨相其实有些明显,像是从大师手里倾尽心血打磨出的白瓷,像造物主苦心孤诣亲手雕琢的宝物,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便在宗寻心中无端催生出保护欲,生怕他碎了。
正在宗寻出神之际,骆琦睫毛无意间轻抖了抖,像振翅欲飞的小蝴蝶,这易碎的艺术品一瞬间生动起来。
宗寻心底莫名一悸:“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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