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认成白月光后

　　“这臭小子。”仙帝笑骂道。

　　“你是故意的，故意把献祭这个消息透露给那小子，”祁老语气笃定，“这么故意设计他，你对得起墨言吗？”

　　仙帝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只是想让他认清仙域的现状，尽快接手罢了。”

　　“那现在呢？”

　　仙帝这会儿已经维持不住从容的姿态了，他有些失神的望着虚空处，“您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选择了？”

　　“多想无益，当年的你有什么能力扭转局势。”

　　“是么？”仙帝的声音之中混杂着失落、不甘与懊悔。

　　“纵使是她，也没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看仙帝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祁老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桌子，“你想撂挑子不干了？”

　　“我是人，我也会累的。”

　　这是祁老第一次在仙帝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疲惫，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大战过后？

　　那时候纵然刚刚经历过大战，也可以在这张脸上看到蓬勃的朝气，而现在，他看不到任何朝气。时光没有在仙帝脸上留下痕迹，但是仙域诸多事务似乎在无形之中吞噬了当初的年轻人。

　　“我很想她。”

　　祁老对于仙帝口中的她心知肚明，只是沉默的听他继续往下说。

　　“您说她多无情啊，一句话都没有就抛弃了我们，抛弃了仙域，”仙帝眼中都是惆怅与哀伤，还有一丝偏执，“我不明白，我一定要再见到她，我要一个答案！”

　　祁老在心中默默回答了他的问题，神女是有情的，他见过神女落泪，见过神女为了那人举剑，神女爱世人，也会爱一人。

　　沉默了许久，祁老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他们这一行会顺利么？”

　　“会的，只要他们不去魔域。”

　　云家。

　　云浅瞠目结舌地看着苏芃手里的石块，那是刚从她书桌底下抠出来的垫脚石，此刻正泛着幽幽青光，一呼一吸之间竟与苏芃手中金光流动的碎片交相辉印。苏芃将两块碎片放到一起，霎时间两块石头融合到了一起，由原来只有巴掌大小变成了拳头大小。

　　“这，这，这，”云舒指着那石，眼睛瞪得大大的，“石头吃石头了？”

　　云浅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但和碎片朝夕相处的苏芃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融合后的碎片不仅仅是变大这么简单，其上绘制的阵法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她举起石头向一边的坤山扬了扬。

　　坤山早就在两块石头融合的时候就将消息传递给了另外一边的墨瑾瑜，他对着苏芃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这就是神器碎片？”玉竹围了上来，对着碎片啧啧称奇。

　　苏芃瞥了一眼玉竹，在他要上手的时候反手将碎片收了起来，对上玉竹充满疑惑的眼神，她微微一笑：“保命符，我得收好。”

　　坤山在她收起碎片的瞬间，皱了皱眉，苏芃淡定地与之对视。

　　“苏芃。”

　　苏芃应声看向云浅，只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苏芃，我们真的找到溯洄镜了吗？”

　　“当然，不过现在还只是碎片。”苏芃对她突然的问题感到不解，紧接着她就看到成串的泪珠自云浅眼中滑落。

　　云浅似才意识到面前还有人，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只是眼中的热意怎么也止不住，“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云浅把苏芃、坤山以及玉竹三人都推出房门，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反锁上了房门。

　　屋外，三人面面相觑。

　　许久，苏芃才迟疑地问出口：“发生了什么？”

　　坤山和玉竹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们和云浅也不熟悉，整个仙域她一般只和我们老大来往，哦，现在可能还要算上你。”

　　“你们是何人？”一声厉喝打断了苏芃的胡思乱想。

　　“云族长。”

　　坤山和玉竹显然是认得来人的，恭敬地朝来人行了一个礼，苏芃有样学样跟着行礼。

　　来人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说话气若洪钟，“为何擅闯我云家？”

　　坤山和苏芃对视了一眼，上前答话：“是少君吩咐我们跟着云浅仙子，最近魔族似乎有异动，想要对云浅仙子动手。”

　　“竟有此事？为何无人告知于我。”

　　云族长气势迫人，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很是惊人，不愧是修炼多年的神兽血脉，也许等云浅老了也能这样厉害。

　　苏芃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听坤山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胡扯：“这种事情当然是我们最先得知，我们来此也是为了通知族长您需要多加戒备。”

　　云族长狐疑地扫了一眼坤山和玉竹，最后视线停留在苏芃身上，“那她呢？看样子可不像军中之人。”

　　“这位是少君特意寻来的——女弟子，主修疗愈，毕竟我和玉竹是男子，多有不便之处。”

　　“是么？那帮老夫同少君道声谢，以后我不会让小八出门了，也就不劳烦三位了。”云族长面上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想要驱逐他们。

　　“恕难从命，我们只听命于少君。”

　　“是么？”云族长冷笑一声。

　　苏芃只觉周围灵压变重，呼吸一窒，之前受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这一路搭着墨瑾瑜的东风，一刻未曾停歇，接连搜了好几个地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坤山和玉竹也自顾不暇，完全顾不上她。

　　苏芃正咬牙想着脱身之法时，门口进来了一个长得同云浅有六七分相似的高大男子，原本一直在无形中压迫他们的那股灵压瞬间消失。

　　“爷爷！”

　　“小六，你来干什么？”云族长看着男子，面上不悦。

　　男子一把揽过云族长，一边给他按捏肩膀，一边把他往外带，信誓旦旦地说：“爷爷，这事我也知道，你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不会再出现宗祠被潜入的事了。”

　　见云族长被越带越远，苏芃等人终于能松一口了。

　　不多时，那男子去而复返。

　　“你好，我是云浅的六哥，我叫云昇。”云昇朝着苏芃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好，苏芃。”苏芃也简短的回应了。

　　“我知道你，”云昇笑了笑，“我妹妹她经常提起你，谢谢你。”

　　“谢谢，我？”

　　“对，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同我家小妹一起。”

　　“不用谢，不用谢，云浅平日对我也是多加照拂。”

　　云昇笑了笑没说话，转头看着云浅所在的屋子，有些担忧地问道：“她在里面多久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坤山对于时间记得很清楚。

　　“那差不多了。”说着云晟作势要推开房门。

　　苏芃则把手放在门上，制止了他的动作，“她说想要一个人静静。”

　　云昇并未对她近乎无礼的举动感到不悦，脸上的笑容反而多了几分真心：“我是她六哥，她没同你提起过我么？”

　　六哥？

　　那确实是经常提起了，什么体弱多病，柔弱不堪，但脑子极好，很会炼丹制药，帮了她大忙的灵水就是眼前这位的手笔。

　　苏芃想着撤回了手，跟在云昇后边进了屋子。

　　一进门，云昇就轻车熟路地直蹦向一个角落里的书柜，那书柜只到苏芃腰部。狭小的书柜里正蜷着似乎已经睡熟了的云浅，巴掌大小的脸上还沾染着未干的痕迹。云昇熟练地将云浅抱了出来，将她放在屋子里的一个小榻上，给她盖上了薄衾，然后才又和苏芃退了出去，全程二人一语不发。

　　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云昇转向苏芃，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朝着苏芃磕了三个头。

　　苏芃被他骇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受了两拜才赶忙去扶他，却根本无法阻拦。

　　云昇磕完了三个头，才开口：“瑾瑜已经同我说了，他说你能找到神器溯洄镜，这三磕是我替小八，替云家感谢你。”

　　苏芃深呼吸一口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时可曾注意过小八这宅邸的异常之处？”

　　苏芃摇了摇头，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碎片上，压根没注意路上的情况。

　　“跟我来。”

　　云昇带着苏芃几人来到了云浅这处院子的最高处，一个小阁楼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云家的全貌。

　　云氏是群居的大家族，建筑群呈圆环状分布，里里外外约莫有三四圈，云浅的院子在最中心，像是被拱卫在所有人心中的明珠，可苏芃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适之感。

　　“看那些屋子地朝向。”云昇适时地开口，为苏芃指出了关键。

　　云家周围那些房子居然都是朝着中心的！

　　有人！

　　一个人影忽地从离得最近的一幢小楼上一闪而过，他动作太快以至于苏芃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形面容，这时云昇开口了。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那人是在监视小八，”云昇面上流露出悲伤与痛苦的神色，“准确说，云家的所有人都在监视着小八，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举一动。”

　　他接下来的话终于揭开了云浅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

　　原来，云浅生来就是要被献祭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了这个命运，由于有大量逃跑反抗的前车之鉴，云家人都监视着云浅，她虽然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呼吸，但是她不被允许修炼，因为她是祭品，即便她拥有绝佳的天赋。

　　最悲哀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只将之视为祭品，从不与其亲近。

　　“所以，小八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当她伤心难过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就会躲到柜子里一个人偷偷的哭，哭累了就在那里睡觉。”云昇的话里充满了苦涩。

　　苏芃听得心里酸酸的，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群混蛋！你们云家都是混蛋！”

　　玉竹在坤山怀里不住地扑腾着，企图挣开坤山的桎梏，扑过来殴打云昇。

　　“献祭是有违天道的，云家如此行事不怕遭天谴？”苏芃平复了心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们如何会不知呢？”云昇苦笑，“云家一旦停止献祭，不仅落神渊会暴动，就连族内新生儿的降生也会受到影响，族史上，有好几次因为停止献祭造成了我族人口锐减。”

　　“哼！”玉竹还没挣开坤山，但这不妨碍他动嘴皮子，“说不定就是你们祖上缺德事干多了，被天道惩罚了呗。”

　　对于玉竹的控诉，云昇自然是不认同的：“不可能，我们云家向来忠心于神女，一切变故都始于万年前那场大战。”

　　万年前的大战？阿水也没怎么提起过这件事，不知为何，苏芃隐隐有种感觉，她所追寻的答案或许也与万年前那场大战有关。

　　“我会让溯洄镜变的完整的。”

　　为了阿水，为了云浅，也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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