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

　　“没有，我回家现买菜做饭。”凌小芊语气有些冷。

　　周青原自知无趣，没说什么，将她送至公交站点，便准备离开。

　　“我今天没开车，打车来的，那边路口比较好打。”凌小芊听得懂，他的潜在话语就是：我不会送你回家，也不愿陪你等车，我们就此拜拜吧。

　　“那你快去吧，不用陪我等，”凌小芊也不拖泥带水，还颇有礼貌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道了别，凌小芊看着他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飞驰而过。而她仍在公交站点，面前一辆一辆公交车驶过，却都不能开往她的目的地。

　　凌小芊站得有些累，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她忽然想吃包子，那个菜干火腿馅的。点开导航软件，开往十五中的公交还得再等十七分钟，而打车仅需十分钟。凌小芊在两块钱的公交和十几块的打车费间犹豫半天，还是决定继续等待，她想她的肚子也该跟她一样，能靠意志力熬过饥饿。

　　她打开手机随便刷着，想借此转移注意力忘记饥饿。但刚刷没几下，就看到刘天致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一朵枯萎的玫瑰花表情。

　　凌小芊不明所以，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生意起伏变动太大，导致他一直没理自己？他或许是想用好消息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把事情搞砸了？这些日子杳无音信是不想让她担惊受怕，不想消极情绪影响到她？凌小芊这样想着，之前的怒气也减淡了几分。

　　终于坐上公交车，手机页面仍停留在刘天致对话框。她思忖良久，快到站的时候，还是把删改了一路的文字发了过去。

　　0：在干嘛？心情不好嘛[拥抱]

　　下了车，她收起手机，想专心走路过天桥，但脑子仍旧停留在聊天页面中。她甩了甩头，想把熊猫头像从脑海中清理出去。

　　虽然正值中午，但因为周末的缘故，步行街显得很冷清。但各家小店仍旧热气腾腾的，丝毫未减烟火气，炊烟升起，饭香扑鼻，凌小芊觉得很温暖很踏实。当走近老李包子铺的时候，包子的香气已经完全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驱赶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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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铺在步行街最深处，本就乏人问津，周末更是空无一人。

　　凌小芊掀开门帘，还是上次来时的那副景象，初三男孩还坐在最里面靠近柜台的桌子上，不过没在吃饭，也没看漫画，而是趴在堆着卷子、书本的桌子上睡觉，一只胳膊垫着脑袋，一只胳膊伸直撂在桌上，很放松的状态。而柜台前依旧没人，透过后厨的半截门帘，隐约看到老板夫妇正有说有笑地蒸着包子。

　　凌小芊刚走进来，还没选好桌子，男孩便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声音沙哑但语气却是欢快的，“你好久没来啦！”他随便收拾了下桌子，将书本卷子摞在一起，“来这儿坐！我爸昨晚煮了锅香菇玉米饺，冰箱里还有呢，要不要尝尝？”他热情地推荐道。

　　凌小芊却之不恭，便笑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好呀！”又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男孩笑嘻嘻地掩饰道：“我才没睡觉呢，我学习呢！”

　　他话音刚落，后厨便传来爽朗的女声：“我信你才怪！”老板娘走出来，笑着拍了了下儿子的脑袋。

　　“妈，把冰箱里剩的香菇玉米饺热热！”
　　“那是昨晚煮的，我让他爸再包一点，吃新鲜的吧！”老板娘对凌小芊说。
　　凌小芊刚要开口，肚子先她一步颇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凌小芊不好意思地笑笑：“别麻烦了，热热就行！”
　　老板娘见她饿了，便松了口，道：“也成，那我给你煎一下，也好吃的！”说着又从后厨蒸锅里拿出块花卷递给凌小芊：“先吃点垫垫！”

　　凌小芊道谢后便吃了起来，花卷不大，但层次丰富，里面还夹着一点点肉酱，应该是加了孜然粉，有种烤肉的香气，一点也不腻。

　　“这是昨天我哥回来用剩的饺子馅给我做的，”男孩得意洋洋，“是不是很好吃？”
　　不知是太饿了，还是花卷太香了，凌小芊几口就吃完了，连连点头：“根本吃不出来是饺子馅做的！一点也没有肉馅的那种……”她在思考如何措辞显得文雅些。
　　“那种腻腻乎乎的恶心感！”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而无所顾忌地描述出来了，又开始自夸道，“我哥要是做厨师，一定比我爸做得还好吃！”

　　凌小芊刚想夸赞两句，老板娘就将煎饺端了上来，男孩则跑去从冰箱里拿出个罐子，挖了几勺酱料盛到小碟子里，放到凌小芊跟前，“蘸着这个吃，绝妙！”

　　凌小芊试探性地蘸了一点，饺子不大，她一口放进嘴里，表皮被煎得酥脆，酱料是甜辣口儿的，她不太能吃辣，但配上香菇玉米的鲜香，反而让人开了胃口，能多吃几个饺子！

　　凌小芊大快朵颐地吃着，男孩继续夸耀：“这酱料也是我哥秘制的，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吃呢！”
　　凌小芊笑笑表示感谢，仍旧一口一个地吃着，她太饿了，没心思顾及形象，况且在一个陌生小孩面前也无需掩饰什么，轻松做自己就好。

　　“你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却这么晚还没吃饭，”男孩若有所思，“不会是被人甩了吧？”
　　凌小芊差点一口饺子喷出来，呛得直咳嗽。男孩赶忙给她倒了杯水，但脸上仍是笑嘻嘻的，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瞧你急的，不会真让我猜准了吧！”

　　凌小芊喝了口水，缓了缓，道：“你这小孩，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就算没被甩，那这男的也不怎么样，”男孩从冰箱里拿了听雪碧，呲啦一声拧开拉环，“大中午的也不请你吃顿饭，就这么饿着肚子回来，一点也不绅士！”

　　凌小芊听着这话倒是顺耳，把她想吐槽的都说了出来，简直嘴替！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又让差点呛到，还好盘里的饺子已经吃光了。

　　“你把那男的甩了，跟我哥处处吧，”男孩喝了口雪碧，神清气爽的，不像在说梦话，“我哥可好了，你嘛，”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我也挺乐意你当我嫂子的！”

　　他清澈的眼神不偏不倚地对上凌小芊不可置信的目光，有种少年独有的无知的勇敢。

　　“我说真的，我哥一米八三，长得也帅，性格也好，很少发脾气的，还会做饭，”他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今天这花卷好吃吧，那就是牛刀小试，我哥做的硬菜你还没尝过的！咱俩口味这么像，你一定也很喜欢的！而且哦，我哥还会……”

　　凌小芊赶紧打断他，看了看桌上堆着的卷子，红笔画的大叉透过纸面，她计上心头，“还‘牛刀小试’，看来你功课不错呀！”

　　这招果然奏效，男孩一下子闭了嘴，像瘪了的气球，蔫在椅子上，嘀咕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跟我哥还真是相配！”他倒也识趣，冲她做个鬼脸就挪去一边改卷子了。

　　凌小芊见他做的是语文习题，正在她专业范围内，便顺带辅导他做了阅读理解，又教他鉴赏了两首古诗。见他终于恢复了乖巧中学生的模样，还举一反三独立完成了后面的作业，她不由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欣慰。虽然中间偶有顾客到来，但都自觉坐在门口的位置，尽量不打扰他们“补习”，不知道的倒都以为这是一对姐弟。

　　凌小芊看看时间，将近五点了，待在包子铺的时光总是觉得异常放松。她同老板夫妇道了别，当然又是好说歹说才收下的饭钱。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男孩：“好好学习，下次我来要检查你功课的！”

　　男孩也不落下风，“成，那我跟你说的事儿，你也记着，考虑一下嘛！”

　　凌小芊无语，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鬼脸，边说着“什么事呀，我忘了诶！”，边往外跑了出去。
　　最后落在某人耳朵里的只有一串渐渐远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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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谷——

　　凌小芊的好不容易整顿好的愉快心情被这声微信消息打碎。她既想看，又不敢看。她下意识觉得这是刘天致，算算时间，他也该给她一个解释了吧。

　　11：一会儿下班，KTV约一波可好[哭泣]

　　是程瑶瑶。她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0：好啊，我刚好在你学校这边，校门口等你

　　凌小芊先去干果店买了点话梅杏干之类的蜜饯，又称了点花生瓜子，最后还买了两张手抓饼。等她到校门口的时候，程瑶瑶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脸色很差，顶着两个黑眼圈，沮丧地说：“零零，我好难过！”
　　凌小芊忙拉住她的手，边往KTV走，边安慰她。

　　一路上，程瑶瑶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烦心事倾诉出来，还是因为异地而引发的各种问题。眼看还有半个月就要结婚，找酒店司仪、安排席面、请化妆摄像等等都是妈妈陪着程瑶瑶干的，陈鹏飞就是个甩手掌柜，一头扎在工作里，一个礼拜不见得回来一次，请假更是绝对不可能，他还想着拿全勤奖呢！到现在，两人连婚纱店都还没去过呢！亲朋好友皆已通知，她这边心急如焚，他却跟个没事人一般，只会说“宝宝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根本就没把婚礼当回事！”程瑶瑶不断重复这句话，气得她声音都微微发颤。凌小芊只能摩挲她的后背，让她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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