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雨停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氤氲着水汽，魏辰月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指腹按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清明。
　　徐怡卿就坐在外面靠窗的床上，面对着这边，膝盖并着，手里捏着手机却没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酒店的白床单衬得她肩膀格外细，发尾扫过后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刚才在餐厅她没怎么吃，现在侧脸对着光，下颌线的弧度软乎乎的，像块没干透的面团。
　　水流顺着魏辰月的脖颈往下淌，溅在瓷砖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晰。
　　魏辰月看见徐怡卿动了动，大概是听见水声，微微侧过身，玻璃上的雾气让她的脸模糊成一团，只觉得那双眼睛亮得很，像训练馆顶上的灯，落过来时带着点温度。
　　热水哗哗地打在背上，魏辰月却觉得指尖有点凉。刚才在玻璃上抹出的那片清明还在，能看见徐怡卿换了姿势，盘腿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腿间，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自己。
　　酒店的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一缕，刚好落在她颈窝，像撒了点碎银。
　　心跳突然乱了半拍，魏辰月赶紧抬手关小水流，动作有点猛，花洒的开关咔嗒响了一声。这声音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突兀。
　　魏辰月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肩膀绷得发紧，连带着后背的肌肉都有点僵硬。
　　明明每天训练后冲澡的次数多了去，今天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怎么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发尾的水珠滴在锁骨窝里，凉得魏辰月一缩。热水停了，浴室里的雾气好像也跟着静了下来。
　　魏辰月扯过架子上的浴巾，指尖触到布料时才发现手有点抖，裹住身体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玻璃把徐怡卿的眼神滤得模糊，魏辰月却知道那目光是落在自己这边的。
　　“呼——”
　　魏辰月胡乱擦了把头发就套上了换洗的衣物走出来。
　　门开的瞬间，暖光漫过来，魏辰月看见徐怡卿正仰头看她，睫毛上像落了点光，眨了两下才移开视线，往旁边欠了欠身子。
　　空气里飘着魏辰月身上的薄荷沐浴露味，添了点凉意。
　　“你……吹吹头发吧”
　　“……嗯”
　　吹风机的嗡鸣声突然在浴室响起，热风裹着水汽往外跑。魏辰月举着吹风机的手悬在半空，角度歪歪扭扭的，明明是惯用的姿势，此刻却像第一次碰这东西。
　　风多半吹在了魏辰月耳朵上，耳廓被烘得发红，她也没动，只是机械地把吹风机往头发深处送了送。
　　徐怡卿动了动，似乎往这边凑了凑。魏辰月握着吹风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连吹头发的动作都顿了半秒，随即又更用力地搅动起头发，像是想用这阵喧嚣盖过什么。
　　热风卷着发梢扫过脸颊，烫得她偏了偏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徐怡卿身上瞟，看那道影子有没有再靠近些。
　　吹风机的噪音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撞得耳膜发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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