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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傅樹成：“夏栖……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遇到你。”
夏栖猛地清醒。
“你梦到了什么？”
傅樹成简单说了他的梦，然后埋在了夏栖的颈窝。
夏栖沉默了，他没想到傅樹成的噩梦会是因为他保护不了自己。
“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没你梦到的那么可怜。”
“嗯？什么意思啊。”
夏栖：“我是没爹疼没娘爱的，但我也很少吃亏啊。”
“你骗人……”
夏栖：“我怎么骗人了？”
“三十万……”傅樹成嘟囔了一句，夏栖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
“你要是不会吃亏，你为什么要签30万的借条。”
“你怎么知道的！”夏栖惊讶。
傅樹成干脆把手机拿了出来，将他和夏未的聊天记录递到夏栖的手里。
“你跟夏未私聊？！”
傅樹成立刻变得心虚，他那么一大只的身子，用力地往夏栖的怀里拱。
傅樹成：“你不许岔开话题，你就解释你为什么要签30万的欠条。”
夏栖：“我不签他们就不让我去上大学啊。我只有答应他们把前面花的钱全部还回去，他们才同意放我走的。”
“狗蛋畜生！”傅樹成立刻从夏栖的怀里出来，然后站在床上，生气地怒骂道：“真是一群畜生，他们给你花过一分钱吗！这生意做得比我都赚！一分钱不投就想往回收钱。”
夏栖坐在床上，看着气愤的傅樹成突然笑了，“你怎么变得和小孩子一样。”
傅樹成红了脸。
“快点躺回来，一会儿又受风了。”
夏栖感觉，生了病后的傅樹成变得和傅榆一样了，情绪激烈，思考方式也转了调调。
“你以后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傅樹成抱着夏栖的头，戚戚哀哀地交代道。
“好，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了。”
傅樹成突然想到什么，又提醒道：“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许再捡起来吃。”
“你有病吧。”夏栖忍不住地骂他。
“你快点保证。”傅樹成伸手去扯夏栖的脸。夏栖只好口齿不清地应道：“我保证我保证。”
傅樹成松手后，夏栖揉了揉自己被揪疼的脸颊，“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你和夏伟私聊的事情了？”
傅樹成身子一僵，打着哈哈道：“睡觉睡觉，哈哈哈哈。”
夏栖踹了他一脚，“你别以为自己是病号这件事就可以揭过去，快点说。”
傅樹成：“我这不是想了解你吗？”
夏栖：“想了解我你去找他？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傅樹成：“我怕你不说，然后又……”剩下的话傅樹成没说，他撇过了眼，脸倒是蛮黑的。
某段记忆突然涌入夏的大脑，他捂着头，哎呦喂地叫着，“睡觉睡觉，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啊。”
傅樹成也没打算再逼问，夏栖已经进步很多了，从一开始河蚌，变成了现在的小喇叭。
这是傅樹成的功劳。他在心里不要脸地想着。
“哥哥～”
“嗯？”
“樹成哥哥～～成哥哥～哥哥～～”夏栖叫得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
“错了错了，我真错了。”傅樹成败下阵来。
“哈哈哈哈哈。”夏栖尽是得逞的笑。
傅樹成在床上躺着，也不知是白天睡得多了，还是那梦真真切切地给他吓着了，让他现在清醒无比，怎也睡不着。
“宝儿～”傅樹成叫。
“干嘛。”
“你睡着了吗？”傅樹成问。
夏栖不搭理他，他就晃着夏栖的身子，一遍遍地问，“你睡着了吗？”
生病的傅樹成真烦人，比傅榆还烦人。但又想想，说不定这才是傅樹成真实的样子，平时西装一穿，自动封印？夏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甚至没忍住地笑出来声。
“我就知道你没睡。”傅樹成指责夏栖。
“怎么了，你说？”夏栖的语气颇有些哄孩子的意思。
“你为什么那么怕王桂荣来找你？”傅樹成问道。
夏栖的笑突然敛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想说吗？那就不说了。”傅樹成忙将夏栖拥在怀里，因生病而迟笨的脑子意识到自己又问错了话。
“没什么不想说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夏栖想了一会儿，才盯着天花板慢慢开口道：“我上初中的时候，还没遇王主任……”
“虽说上初中不要钱，但是会有杂七杂八的学杂费啊。我那时候才十二三，出去打工都没人敢用，哪里拿得出那些资料费。王桂荣他们也是定不会给我钱的……”
“学校这边催着我交钱，王桂荣那边骂着我，说绝对不可能给我钱的。”
“那怎么办呢？”
傅樹成跟着他喃喃了一句，“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偷啊……”
“我偷了王桂荣钱夹里的钱，一张一百元。我交了我的资料费后，每天都忐忑着害怕被发现，晚上甚至还会做梦，梦到王桂荣这只大鲨鱼在梦里咬我屁股，哈哈哈哈。”
傅樹成没有笑，一点都不好笑。
“第一次王桂荣没有发现……第二次也没有发现……可能是我前面拿得少，直到第五次……”
“那次要报研学旅行，一个人要交四百多，三天两夜。我真的很想去，从小学开始，每一年都会有这个活动，但我从来没去过，因为我交不上钱。我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
“许是前面偷拿了那么多次都没被发现，让我的胆子变大了。”
“我先从王桂荣那里拿了三百，又从夏鹏鲲那里拿了两百……再加上我之前偷拿剩下的，凑齐了报名费。”
“我还是太贪心了……太贪心了……”夏栖自言自语道。
“研学结束后，我刚下车，警察就围住了我，说我盗窃。”
傅樹成呼吸一窒。
“我在整个年级的注目下被带上了警车……”
剩下的夏栖没有再说，他是如何遭受同学们的白眼的，他是如何承受住那些闲言碎语的，他又是怎样熬过来了的？
但只这些，就足以彻底攻碎傅樹成的心脏。
那天，夏栖被带到警察局后，他无措地站在众警察面前。
“妈妈的钱是不能偷的，你如果想去，应该和妈妈好好商量一下，对吗？”警察姐姐耐心地教育着夏栖，但夏栖早已被吓破了胆。
“姐姐，我能不回家吗？”夏栖害怕地颤抖。
警察不懂夏栖在怕什么，只能安慰道：“回去和妈妈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不会的…不会的…”夏栖哽咽开口。
警察将夏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王桂荣看到夏栖，便一掌打了上去。
王桂荣：“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小偷！把他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好了好了，你报警抓你自己孩子！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王桂荣：“怎么！偷了钱不应该报警！”
警察不愿再与她多说，只能蹲下身子教育夏栖，“以后可不能偷拿妈妈钱了。”
夏栖点头。
王桂荣还在不依不饶地骂着。
“好了！”警长都看不下去开口道：“人小孩又没拿钱充游戏！也没乱玩！不就报名一个研学吗？他为什么会偷拿钱去报名，你自己不清楚吗？”
王桂荣：“他偷拿的只是报名钱吗！他至少偷拿了一千多！”
一千多在成年人眼里算不得多，但在小孩子身上就不一样了。
“说！我的钱呢！说不出来我今天打死你！”王桂荣说着，就要去抢夺警察身上的警棍。
“你敢拿我这我就能先把你抓起来昂。”
王桂荣这才作罢。
警察问夏栖，“那些钱去哪里了？”
“交了……”
警察：“交给谁了？”
“学校。学校要买…资料……我没有钱。”夏栖哽咽着，“我没有钱，妈妈让我…去赚，但是……没有人愿意用我，老师也问我要钱交费，我没有钱，我拿不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十二三岁的孩子，早被这阵仗吓怕了。
“你们听他放屁！他！他！”王桂荣生气地指着夏栖，她知道夏栖说的是真的，但也不想落入下风。
警察干脆直接给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刚巧要来了解情况。
班主任到后，听了警察的说明，她解释道：“现在正是初二下，生物地理要在今年中考，所以最近购入了很多的教辅，加上这次的研学，确实有一千左右。”
她看了看被打肿了脸的夏栖，不忍地继续道：“夏栖同学……确实每次都是班里最后一个交的，他也找我说过，能不能不要资料，我以为孩子是不想做……没想到…是家庭困难。”
班主任说完后，在场的所有人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王桂荣。
王桂荣毕竟是夏栖的监护人，她有权将夏栖带走。夏栖刚回到家便迎来暴力的一掌，夏鲲鹏愤怒的看着他，随后有不解气的踹了两脚。
夏栖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他连痛苦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第二天，夏栖就这样肿着脸去了学校，有流言说，这是在监狱受的罚，因为夏栖犯了盗窃罪。
也不是没有好的事，比如，班主任承包了夏栖后面的全部学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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