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天下午，卓烨直接将车开到楼下，季珍在楼上窗户边看着陶枝跑下去，再跟着卓烨一起离开，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陶枝一个人独自创业，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现在有卓烨帮忙，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往后也能多个依靠。

　　“大姑，那男的谁啊，长得挺帅的。”季莱端了个杯子站在窗边喝水，看到楼下停的车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季珍乐呵呵地回她，“之前的邻居，跟你表姐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

　　“阿姨，你不是一直愁陶枝不找男朋友嘛，现在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应红打趣了一句。

　　季珍赶紧笑着摆了摆手，“诶，他们俩啊，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又不是亲兄妹。”应红说。

　　季珍坐下来，边说边继续干活，“他俩啊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要真有那意思，那不早就在一起了，哪还等到现在。”

　　季莱放下杯子，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大姑，你不懂，这感情的事可说不好的，就算以前没有，那处着处着也许就有感觉了呢？”

　　季珍却还是不信，就陶枝那个性子，卓烨估计也不会喜欢，要不这些年也不会闹的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卓烨的朋友一共介绍了三个地方，都是挨着的几栋楼，一路看下来，陶枝最满意靠近江边的一栋纯商用的小高层，采光很好，布局也很适合，里面有两个小办公室，正好一间可以给她和应红使用，另一间则可以用来打包和存放杂物，剩下的场地还能摆下五张工作台，足够她们使用。

　　最主要的是，价格还比另外两处還便宜几百块钱，陶枝当即就定了下来。

　　卓烨：“确定就这里了？不用再看看？”

　　陶枝坚定地点头，“嗯，确定了。”

　　她做事向来果决，卓烨没再多问，直接带着她去中介那边签合同。

　　等签完合同，交完订金，再到拿钥匙统共也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陶枝心里多少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

　　“打算怎么庆祝？”从中介出来后，卓烨问她。

　　陶枝想了想说：“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还是等搬进去之后再说吧。”

　　“随你吧，都可以。”卓烨不置可否，随后又道：“有空的话跟我回趟公司，姜漾说好久没见到你，让你过去她那里坐坐。”

　　陶枝笑着点头，“刚好我今天也打算去找她的。”

　　卓烨一听，不禁邹了邹眉，算起来，除了上次喝醉酒，她好像还从来没主动来找过他。

　　“走吧。”卓烨无奈叹息，没想到他有一天还会吃姜漾的醋。

　　不过两三公里的路程，十分钟后两人就到了鸿跃，姜漾一看到陶枝便赶紧将人拉到小沙发上坐下，直接了当地问她：“你跟我们卓总发展到哪一步了？”

　　陶枝被她问的一脸懵，“干嘛突然这么问，我跟他又没在谈恋爱。”

　　“他不是在追你吗？”姜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以他的办事效率，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把你拿下？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陶枝囧的不行，“他是说过要追我，但我们一直都是以朋友的状态相处的。”

　　“陶枝，你还是不肯给他机会吗？”姜漾神情严肃地问。

　　陶枝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对她来说，现在这样确实挺好，但如果卓烨想要进一步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目前来看，他们俩好像都有点不愿主动去改变现状。

　　姜漾是个急性子，陶枝不说她便只能继续追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这种事，其实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吧。”陶枝说。

　　姜漾一听，顿时急了，“那你们俩也太墨迹了吧，就现在这速度得顺其到什么时候才能自然啊，还有卓烨就没约你去看个电影，或者出去哪里露个营，逛个街之类的？”

　　“他就算约我我也没这个时间的。”陶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 “对了，星星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看到她了，是不是又长变样了？” 星星是姜漾女儿的小名。

　　果然一提到这个，姜漾立马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这一聊便停不下来，眨眼到下班时间，廖明辉过来接人，她才依依不舍地跟陶枝道了别。

　　姜漾走后，陶枝刚巧收到季珍的消息，让她请卓烨回家吃餐饭，当是感谢他帮忙找工作室的事，因此陶枝才又去了卓烨办公室，到门口时，秘书直接敲了门让她进去。

　　“卓总，晚上有时间吗？”

　　门刚打开，陶枝便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站在办公桌前，正笑颜如花地看着卓烨，而卓烨却邹着眉看手里的文件，听到动静后，两人同时侧过头来。

　　陶枝的目光落在女人的正脸上，很快便记起上次来时有见过她一面，是采购部的经理，陈思雅。

　　卓烨看到她便赶紧将手上的文件放下，笑着问：“跟姜漾聊完了？”

　　陶枝不经意地露出一个比以往都温柔些的笑，“对，廖明辉过来接她了。”

　　“卓总即然有客人，那我就先出去了，您先忙。”陈思雅踩着双细高跟，走路的时候有些刻意的挺胸，经过陶枝身边时，还给了她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不等陈思雅关上门，陶枝便开口道：“我妈刚发了信息过来，说晚上让你过去吃饭。”

　　“好。”卓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再等我五分钟，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门关上，陶枝莫名有种心计得逞的感觉，这些年卓烨身边应该常有这种事发生吧？就真没遇到过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吗？

　　五分钟后，卓烨合上文件，关掉工作电脑，起身跟陶枝一起出去，正好是下班时间，等电梯的员工有点多，见到老板过来，大家纷纷热情地打招呼，卓烨难得地挂出张笑脸，跟陶枝一起站在一旁。

　　有女员工低头接耳，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陶枝身上，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讨论些什么，陶枝只专注地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全然没在意那些或好奇、或评判的目光。

　　等了好几分钟，电梯才终于在这一层停下，鸿跃的习惯是坐电梯不用礼让老板，也可以跟老板一起挤，就看谁挤得过挤谁。

　　所以一直等了三趟，卓烨跟陶枝才终于坐上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看来在哪上班都躲不过挤电梯这个硬伤。”上车后，陶枝忍不住调侃。

　　卓烨启动车子，回她，“今天这种情况我一般也不会遇到，因为员工通常都比我早下班。”

　　“试问老板是工作狂的员工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陶枝侧头看卓烨，明明是想关心几句的，这些年，他应该也挺辛苦吧，只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玩笑。

　　卓烨回看她一眼，深邃的眉眼弯了弯，“所以，没选择当我的员工，你是感到很庆幸？”

　　“嗯，好像是该庆幸。”陶枝不客气地点头。

　　卓烨无奈一笑，“跟着老板一起努力工作，应该也不算坏事。”

　　“老板优秀的话，当然。”陶枝认同道。

　　卓烨弯起唇角，“谢谢夸讲。”

　　陶枝瞅他一眼，“你倒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晚高峰的路堵得利害，两人却都耐心十足，等到家时，季珍刚好做完一桌子的菜，看到卓烨进来，脸上的笑容比往日更盛，“刚好，洗个手就能吃饭了。”

　　“小烨今天辛苦了，工作室的事有你帮忙我就放心多了。”席间，季珍不停地给卓烨夹菜，开心溢于言表。

　　陶枝看着卓烨面前已经堆成小山似的碗，忍不住劝道：“妈，你再夹的话菜都要掉出来了。”

　　季珍这才笑着停了手，随后却又怼了陶枝一句：“卓烨帮了你这么大忙，也没见你说句感谢的话。”

　　陶枝夹了根青菜放在碗里，“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趁着季珍还没说话，卓烨赶紧抓着机会开口，“阿姨，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一个小忙而已，我也是举手之劳。”

　　季珍听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行，那你也别客气，爱吃的多吃点。”

　　“对，你看你长这么瘦，一定要多吃点，不要挑食，这样才能营养均衡，才能身体棒棒的。”陶枝一本正经地学着季珍以前劝他们好好吃饭时的语气，惹得季珍又瞪了她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半个月后，陶枝的工作室正式成立，开业第一天姜漾和廖明辉一起送了花蓝和礼物过来，卓烨则送了一副装裱好的巨副画，挂在入门的位置刚刚好，画作是古代仕女图，倒是跟工作室很搭。

　　顾北当天出差在外，第二天赶回来，给陶枝送了一套精致的茶具，他似乎很忙，只稍坐了几分钟便离开了。

　　热闹过后，一切慢慢步入正轨。

　　五月初的时候，素素大人工作室正式上新了一款绒花作品，配色十分精妙，因为是陶枝亲手制作，出单量有限，但反响却出乎意外地好，特别是老顾客不停地私信过来，问能不能加单预定。

　　陶枝有意培养谢阿姨学做绒花，便手把手教她基本操作，谢阿姨学的很认真，操作起来手特别的稳。

　　季莱见绒花反响好，也有想学的心思，但陶枝还是让她把精力放在热缩上面，“虽然你已经做了一段时间了，但是要做精还得花上些时间，像仿瓷这一块你就需要再加把劲练习。”

　　季莱听她这么说，只能先放弃。

　　因为工作和住的地方分开，陶枝的作息也稳定了许多，每天早晚八点准时上下班。

　　这天收工回家，应红将电动车停在楼下的停车棚，跟陶枝边聊边上楼，“你看到这两天的评论了没？新上的那款山茶套簪反响挺好的，很多顾客没抢到，发了不少私信过来让我们再加上一批。”

　　“现在排单不紧，加一批也可以。”陶枝边说边回卓烨的信息，这段时间两人都忙，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刚好今天两人都下班早，约了一起去打乒乓球。

　　应红点头：“行，那明天我跟季莱说一下。”她话音刚落，突见楼梯上坐着个人，楼道的灯本就不亮，那人又穿着黑色衣裤，头上还戴了顶黑色帽子，一时看不清模样。

　　陶枝和应红吓了一跳，结果那人突然站起来，她们这才看清这人竟是李振明。

　　“应红。”李振明一身酒气，眼底透着腥红，看到应红便踉跄着走下来，在楼道昏暗的感应灯下，他高瘦的身形仿佛一只巨型怪兽，应红不禁退后了两步，陶枝赶紧上前将她拦在身后。

　　“李振明你要干嘛。”陶枝大声质问，想以此来震慑住对方，但李振明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一步一步地朝她们靠近，他用祈求的语气说道：“应红，跟我回去吧。”

　　等人靠近，酒气也越发的浓了些，陶枝知道这种情况跟他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去，只得对身后的应红说，“你快走，我先帮你拦住他。”

　　“他喝醉了，你拦不住他的，你跟我一起走。”应红拉着陶枝，两人便快速地转身下去，李振明见她们要跑，赶紧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男人手长脚长，加上理智不清，很快就靠近了落在后面的陶枝，他伸手一把抓住的了陶枝的后衣领，随后用力一扯，陶枝顿时站立不稳，直接往后倒去。

　　应红还有前面拼命地跑，李振明也没顾得上摔在楼梯上的陶枝，一路追上去，直到出了单元楼，应红才发现陶枝不见了。

　　她刚才就听到了声响，因为太害怕没有停下来查看，现在看来陶枝应该是摔在楼梯上了。

　　“李振明，你对陶枝动手了？”应红已顾不得害怕，大声朝李振明吼道。

　　李振明被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这才反应过来楼梯上那一幕，他愣了愣，一声不吭地停地那里，应红赶紧跑回去，结果才刚到楼梯口就听到谢阿姨惊慌失惜的声音。

　　“小陶，你怎么了小陶，来人啦 ，快来人啊。”

　　应红瞬间腿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上去的，只记得陶枝躺在二楼的楼梯上，人已经昏过去，脸上全是血，谢阿姨提着的垃圾袋滚下来，正手足无措地喊着陶枝的名字。

　　邻居听到声响，全都跑过来查看，有人拔了120，也有人拔了110，谢阿姨看到应红，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小应，快打电话啊。”应红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五分钟后，卓烨匆匆赶过来，他急喘着粗气，眉头拧在一起，眼底腥红一片，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但他又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不声不响地脱下外套盖在陶枝身上，驱散围观的邻居，再到抱着陶枝上救护车，全程连问都没问一句，但应红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唇和手一直都在颤抖，显然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直到陶枝进了急诊室，卓烨才终于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他语气虽平静，但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应红禁不住再一次腿软，用几乎发抖的声音将事情经过说了。

　　“对不起卓总，是我连累了陶枝，你???”

　　“李振明人呢？”卓烨不等应红道完歉便直接打断了她，应红赶紧抬起头回答，“有人报了警，救护车到的时候，我看到他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卓烨听到这，随后拿出手机，给廖明辉打电话。

　　“对，现在人就在城北派出所???嗯???我要他坐牢。”

　　听到坐牢两个字，应红冷不丁倒吸了口凉气，但一想到还在急诊室的陶枝，觉得坐牢也是李振明活该。

　　两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打开，陶枝被推出来，她脸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人还是没醒，卓烨急忙上前去拉住旁边的医生，“她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摘下眼镜，示意他不要着急，“头部CT显示有轻微脑震荡，所幸颅内暂时没有看到有出血的情况，但是左边耳后擦伤严重，出血较多，左手手肘有脱臼和擦伤，目前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那她怎么还没醒？”虽然医生说的话表明情况并不算太糟，但卓烨依旧不放心，“还有脑震荡会不会有后遗症？”

　　“没醒也是正常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过因为脑震荡的原因，她醒后会出现头晕和恶心想吐的症状，只要不是太严重，可以不必太过担心。”医生宽慰地解释。

　　卓烨向医生道了谢，随后去办了住院手续，回到病房时，见应红还守在床边，便让她先回去。

　　应红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他，“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找个理由，替我瞒住季阿姨几天。”卓烨交待了一句。

　　“好。”应好点头，随后轻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卓烨在床边站了许久，看着陶枝那张失了血色的脸，依旧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一点点地靠近，最后弯下腰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枝枝，你吓到我了。”

　　还好你没事，否则我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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