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黑心莲

作者:秋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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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清可以出诏狱,也就是说有证据可以洗脱他的嫌疑。

      锦衣卫已经确定了是哪些人买了试题吧,沈修文最后还是决定弃车保帅啊。

      毕竟沈长清是他的独子,沈修文的做法也不难预料。

      锦衣卫是从哪里拿到的名册也不难想。既然春闱的主考官时智轩已经和这事脱不了干系了,沈修文肯定将错就错将名册和卖题的事都赖到他头上。

      原本时智轩手里应该是没有沈修文的把柄的,但是她偏偏给时智轩送了一个......

      现在这出狗咬狗的戏码才正式开始,时大人请不要让她失望啊。

      “阿弥陀佛。”顾妤脸露出脸颊上两个好看的梨涡,“请菩萨保佑我的父兄,早日凯旋。”

      保佑沈家......怎么也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才好,这样才能慰藉唐家在天的冤灵。

      顾妤本来就在赌,赌沈修文的贪心。正好沈修文就是那么一个不知餍足的人,为了金银财帛连自己的儿子都险些折了进去。

      顾妤手里捏着三炷香,诚恳地拜了三拜,为好些人祈祷以后,将三炷香插进了佛龛前面的香炉。

      “如果有菩萨保佑的话,一切事情都会变得顺利的,对吧?”

      顾妤等了许久等到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两日前。

      沈府。

      沈修文不安地踱步,直到门外传来了管家的敲门声。

      “怎么样?东西放好了吧?”

      管家端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是沈夫人为沈修文煮的安神茶,他将托盘放下,转身小心地合上了身后书房的门。

      “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先喝口茶休息休息吧。”

      沈修文闻言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梨花木圈椅上,看着案几前堆满的公文,想起自己有好几日托病没有去上朝了。

      也没有去吏部理事,他在府中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深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

      此时,他恢复了镇静,伸手拿起茶盏,啜了两口安神茶。

      “吩咐一下,我要沐浴,等天黑了,我要出去一趟。”

      沈修文原本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牵扯进卖题的事,但是没想到时智轩那边会泄露消息。

      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他前几日寻了借口找过孙首辅,想要他出面担保把他的儿子先救出来,没想到孙沽不为所动,就好像他做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沈修文对孙沽这人又怕又恨。因为孙沽手里捏着他的把柄,他平常根本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要是孙沽要他做的事,他都尽力去做就好。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这枚棋子被抛弃的那天,但是那时他官至二品,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娶的也是前朝首辅的孙女。

      即使没有显赫家世,世人所尊崇的一切他都已经得到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此刻他却不得不断尾求生。

      但是......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几个月前管易云刚出事,寥寥数月后,出事的就变成了他。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他们的命运一样,善恶终有报吗?

      不,他不相信那些神鬼之说,他只相信自己。

      管家还没有走出书房,一直等着沈修文的下一步吩咐。

      沈修文思绪有些飘远,尘埃落定以后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

      “我听闻先前办的诗会,有两个举子很是出名来着,他们也在诏狱中吗?”

      “小的不清楚,应该是在的吧。”管家摇头回道。

      “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修文想起了前几日李时钦审问做的记录,他去李时钦府上拜访时,李时钦拿给他看过。

      “一个姓东方,应该是北方的那个东方士族,朝中已经没什么人了。”

      管家眼睛看向左侧,苦思冥想道,“东方什么......哦,对了,叫东方弘耀。”

      “另一个我听公子说过,叫做魏琮,出身贫寒,估计是偏僻的乡里来的。”

      沈修文回忆起那天看到的审问记录,似乎没有见过这两个名字。

      “去查查吧,这两人是不是也进了诏狱,如果在的话,可以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拉拢一番。如果不在里面的话......”

      他目色深沉,脸上表情也隐去了,“......请来府上喝茶吧。”

      管家刚想去查查这两人的下落,就听闻有人来报,夫人关了两个人到柴房,一问名字,竟然就是老爷要查的人。

      这不就正好巧了吗?夫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信?

      他连忙去向老爷汇报,老爷脸上的神情明明灭灭,得知夫人去了一趟诏狱以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应该是长清的意思,不急,先关上两日,两日后我再去见见这两人。”

      沈修文趁着夜色深了,再一次拜访孙府,这一回在孙沽面前,他将自己将名册放入时智轩府上的事讲了。

      既然已经东窗事发,那么弃车保帅,将罪责全部推到时智轩头上是最好的办法。

      “还请大人派人守着时智轩的老母妻儿,以防万一。”

      “哦?你想这样做?”

      他长身玉立,倚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旖旎了一地的月华,语气淡淡。

      书房里没有烛火,影影绰绰的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沈修文垂着头,行礼的动作僵持着,一动不动,像是件木头摆设。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上首的那人开口道,“那就这样做吧。”

      “如果连自己的尾巴都处理不好,无论把你捧到多高的位置,你还是会回到原处......”

      “这里哪位大人的府上?如果要请我们来做客,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

      东方弘耀被黑绸蒙了眼,手也被麻绳捆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魏琮安静地跟在东方弘耀身后,他闻到了类似泔水的气味,估摸现在是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门。

      前面的门槛绊了他一个趔趄,幸亏手上的绳子同东方弘耀那一根相连,他被绳子扯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弘耀兄,省点力气吧,这些办事的人不一定知道缘由。”

      魏琮想到了盛京城漫天飞舞的纸蜻蜓,自己和弘耀兄因为意外情况,独善其身于外,应该有人怀疑他们与这事脱不了关系。

      两人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堆满干草和柴薪的地方,眼前的黑绸被人取下,令人晕眩的白光骤然入了眼。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扯掉了两人的黑绸,将他们推到在了地上,“老实点待着,等我们夫人来问你们话。”

      他和另一个同伴离开后,将柴房门落了锁。

      他们手上的麻绳没有松,现在两人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东方弘耀骂骂咧咧地起身,魏琮也只能同他一起站起来。

      “该死的,这盛京城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就敢绑人。”

      魏琮揉了揉不适应的眼睛,语气淡定,“弘耀兄,莫急,只要等那位夫人问完话应该就能回去了,毕竟我们对那些纸蜻蜓一概不知,不是吗?”

      东方弘耀连连唉声叹气,“这次来盛京城可是倒了大霉,先是在城门口遇到了贪财受贿的小吏,好不容易诗会上拿了个好名声,就被那些嫉妒的小人在春闱前给我们捆了,扔大街上熬了一晚上。”

      “没想到因祸得福,没能去参加春闱,避开了这次漏题的事,又被怀疑我们的某位官家夫人请来府上做客......”

      东方弘耀三言两语概括了他们入京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越想越觉得倒霉。

      当然最倒霉的当然是上了顾妤这条贼船,要不然他现在铁定老老实实,脑袋空白地在诏狱里关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寻了个堆满干草的位置坐下,魏琮也一同坐下,“唯一的幸事就是我们真是冤枉的,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啊。”

      魏琮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双手都被捆着,做出这个动作实属不易,“弘耀兄莫要说些丧气话。”

      “即使是京官的夫人,没有确凿证据也动不了我们,起码我们没有性命之忧。”

      魏琮想了许多,但这些事的关键节点,总是缺了点什么,所以他无法将所有事件都串起来。

      他言罢闭目养起了神,盛京城的水远远比他想的要深,就连最需要公正严明的春闱都出了事,其他地方又该是怎样的乌烟瘴气呢?

      所以这大盛到了这个地步,到底是谁的错呢?上行下效,但是被百姓唾骂的孙沽也依然在一人之下啊!

      是盛元帝吗?

      魏琮不忍细想,越想心沉得越深了,幼时溺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即使夺了状元,他又能为天下黎民百姓做到哪一步了?

      不知关了多久,原先魏琮还记着数,但是因为没有人送饭菜,他饿晕了一回也不知道时辰了。

      “那位请我们来的夫人不会是忘了柴房还有她的贵客吧,饿死我了。”

      东方弘耀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再看看面庞苍白甚至于有些虚弱的魏琮,起身就要去敲门。

      为了避免摔倒,魏琮也只能拖着无力的身子,跟着他,“弘耀兄省些力气吧,这柴房一直这么安静,应该是太过偏僻了,即使喊破嗓子也不一定能引来人。”

      他抿了抿苍白脱皮的嘴唇,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站起身来两眼一发黑像是又要晕过去。

      东方弘耀见他这样,赶忙扶他坐下,苦笑道,“若是只有我受这一遭,倒也还好,我身子骨可比你硬朗得多,没想到会连你......”

      他的话头说到这就停住了,魏琮揉着发晕的脑袋,隐隐约约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再次睁开眼时却只见到东方弘耀关心的神情。

      他摇摇头,“别担心,我的身体我清楚,还死不了。”

      “虽然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估摸着也有两日,人三日缺水就会死,他不敢让我们死,明天他一定会俩见我们。”

      东方弘耀收敛了前两日的漫不经心,轻佻的眉宇间添上了几分稳重,“好,你先睡一会儿。到时候我会叫醒你。”

      他想起了顾妤同他说过的话,那日三月三是小乞儿送来的邀约信,他应约而去,串起了所有的事。

      他不是没想过将自己从那些事中扯清干系,但是顾妤既然敢同她摊牌,自然有自己的底气,更何况有些事确实只经了他的手。
      顾妤没有留给他任何把柄。

      这样的深闺小姐委实是太可怕了,即使是事发顾妤也不一定会有事,但是他却是一定会出事的。

      他做不出杀人灭口的行径,也为自己留个后手,他只是想办法与家里商量,将卖了他纸墨的那些商人统统都威胁了一番,给钱让他们换个地界做买卖。

      毕竟谁手上没有些肮脏事,河间府的东方士族还是很有威望的,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在河间府混不下去。

      他想起了顾妤一开始的要求,她那时就已经在为现在做打算了。

      所以这局,赢得会是你吗,顾小姐?

      天刚蒙蒙亮,魏琮听到了柴房门外的动静,大约两三个人的脚步声,混杂着往这边来了。

      “弘耀兄,醒醒,来人了。”魏琮推醒了在一旁睡得正熟的东方弘耀。

      “啊?”他仍然有些迷糊,肚子又叫了两声,就听到门口的落锁声。

      柴房紧闭了几日的门终于开了,带着凉意的寒风趁着缝隙溜了进来。

      东方弘耀瞬间清醒了,他警惕地看着来人。

      虽然他也不认为沈修文会做出戕害举子的事,但若是沈长清真出了什么事,沈修文说不定就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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