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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婴真相
“呐,兰霄。”陈秦忽然眼前一亮,
“怎么?”
“你想不想好好逛逛?”她顶着青天白日,站在青石大马路上,懒懒地伸了个腰,“好歹咱们来都来了。”
生怕兰霄拒绝,她赶紧补上万能的至理名言。其实,陈秦忘了兰霄根本没法拒绝。
“你这么好心?专门为了我?”
陈秦嘿嘿一笑:“是顺带为了我的事。”
“你不怕李老爷马上就没了,然后钱也飞了?”
“绝对不会!”她万分肯定。
刚玩游戏的时候,每每遇到剧情里需要她操控的主角送某样东西过去才能解救危机。这个时候,因为陈秦因为做任务跑剧情很慢,每当过场动画出现那种悲壮不已,哀痛万分又十万火急的情形时,她总是在气自己怎么玩游戏那么笨,跑个任务拿东西都那么慢!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反应过来,主角跑任务的时长根本不影响剧情,因为那个危机能否被化解,是否有角色死亡,都是编剧早都写好了结局。
她太投入了。
事到如今,此时此刻,她的心境自然大不相同。
“李老爷这个任务不管是主线还是支线,我现在都是单机,我的早晚都是我的,他会躺在床上好好等我回去的。”
兰霄心中突然涌现出五个字。
她带着兰霄就这样左摇右晃地在焚城里转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城中花香四溢,建筑整齐,街道宽敞,还只是个神仙福地。路两侧的店铺林立,人流不断,陈秦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时……总会想到自己曾经发过的毒誓。
她急得就在附近转来转去,一会下到水沟里跳两下,一会又去爬房顶,总之时刻不停。
“现在能把我唤出来吗?”兰霄突然问她。
陈秦低头看看黄口哨,道:“不行哦,现在在城镇内,没有危险。”
口哨并没有发光提示。
“真可惜,我好久没见过市镇了,真想看看街头巷尾的稀奇玩意儿。”兰霄的声音越说越弱。
陈秦听他说话,面露难色,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该不会做鬼都没出门过吧?陈秦心道,那不是比孤魂野鬼还惨?
陈秦脑中开始浮现出一副幽暗的画面,那个狭窄阴暗的空间里,有一个小小的铁笼,笼子里赫然锁着一颗头!
“噫~”她赶紧甩甩脑袋。
“那怎么办?”兰霄似乎很是遗憾。
“说到这里,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陈秦忽然压低了声音,“兰霄,你到底是怎么感知外界的呢?”
从兰霄被绑定到现在,他们之间相处也有月余,这是陈秦最好奇的东西。
“通过你。”他淡淡回道。
“啊?”她的脸色骤变,笑容变淡,“那,你会读心吗?”
兰霄哼唧一下,悠悠道来:“我也不骗你,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啊!那就好那就好。”
还好完全不行,否则自己那些小九九真被人知道了,丢了面子怎么办。
“你去街头吃饭去。”兰霄命令道。
虽然不明就里,但陈秦还是笑着“收到”了。
镯子里的男鬼默默无言。
单机游戏的一大有趣之处就在于探索。不管是哪个庭院寺庙,还是墙头地下,又或者犄角旮旯,只要能看见,就要设法进去,实在进不去,到时候再吐槽制作人做得“不够开放不够自由”。
陈秦撑着伞游荡在街头巷尾,东看看西看看,要么吃点东西,要么和很多npc交谈。很快,李家周围的地皮已经被她清扫了大半,当然她的收获也不少,捡到或者从npc那里要到不少小道具。
“你怎么这么开心。”
“怎么,你见不得我开心?”
兰霄气呼呼:“我不想跟你说话。”
“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在好奇。”她赶忙安慰道,“我玩游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捡垃圾和找npc聊天,顺便慢慢做任务,而不是像之前那样。”
兰霄静静听着,他在想“之前那样”是哪样?于兰霄而言,纵然忘记一切,但他依旧不会忘记自己性格和行事风格。
“等下。”兰霄忽然沉声。
“怎么啦?有人要杀我?”陈秦当即握住长伞立定。
“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
陈秦粗粗呼出一口气,她已经按下长伞杀个回马枪,流星一点,她猛然转身,在身后的墙角后看到一个小小的残影。
“慢着!”陈秦大步追上,“是那个孩子!”
跨步生风,她连兰霄说什么都没听清,只顾着一直追着那孩子跑。可谁曾想,那孩子虽然瘦小,但是脚程极快。二人一前一后奔行在街头巷角,陈秦却发觉愈发不对劲儿:那个孩子总是不时回头看着自己,好像在担心自己跟不上一样。
“他好像在引我去哪里?”
“那就跟上。”
陈秦对这种玩法是又爱又恨。引路的npc会走在前面,若是没跟上顶多浪费点时间;最烦躁的是那种跟踪地敌方npc的,既不能跟丢又要保持距离不能被发现,否则就得重新来过。
她经常会被气到抓头皮。
不过,这孩子虽然总是回头,但貌似不是在检查有无别人跟踪他。因为陈秦已经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城外小山坡,也没被识别到踢回头再来一遍。
此时虽然是朗日晴空,但山上的竹林茂盛非凡,风过处,涛声阵阵。
陈秦见那个小孩站立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四周是茂密的竹林,孩子伸手指了指。
那有幢破败陈旧的小竹屋,正是李家大宅所在的后山。
竹影横斜,风声阵阵。
那幢小书竹屋房顶早已塌陷不少,还没塌下去的房顶上也长着不少野草。
那孩子又指了指竹屋。
“你要我进去?”陈秦问他。
那个孩子点点头。
此刻日影掠过,一抹阳光射入竹海,日光游过那孩子的脸庞时,照见清晰起伏小山般的眉眼鼻。
“反正,来都来了。”陈秦捋起袖子,探着伞,抻开杂草一路摸了进去。
临进去时,她还不忘回头叮嘱:“你站在那里等我,等会要带你去吃饭。”
那孩子又点点头,陈秦才安心进去。
残破的竹屋虽然已经坍塌大部分,但还能从残留的摆设和用具看出,此处原来的主人身价不菲。陈秦固然爱在游戏里捡垃圾,但也不是什么都必须要捡的。她在里面走走停停,最后才在卧室的位置看到一缕紫光。
“这才是该有的东西!”陈秦喜出望外,伸手就去拿。
【残旧的襁褓:襁褓,包裹新生儿的柔软布料,能够给孩子提供如同母亲般的温暖。其上绣满吉祥如意的图案,寄予了美好的愿望。手中这块残破的襁褓,是凋零破碎的,四分五裂的破布,那是男人的大手撕扯过的痕迹。即便如此,褪色的图案也能窥见绣者的真心暖意。
啊,孩子,孩子,你在哪里?
为何要残忍地抛弃我?
我想要见你。
随之而来的只有无止尽的啼哭和冰冷的土地。摔下,摔下,直至四分五裂;哭泣,哭泣,直至全身彻底冰凉。丢弃,丢弃,然后失去所有的温暖和希望,没入地底。
从此,再也不会哭泣。】
陈秦读着显示的词条,一知半解地立在那里。
“那孩子走了。”兰霄提醒她。
“啊!”陈秦收起东西赶忙往外跑,道,“都怪我太慢了,他该不会以为我故意找理由不理他吧。”
“应该不会。”兰霄果断解释,“他应该就是单纯地只想给你指路。”
“那,这……”陈秦看着手里那块残旧的襁褓若有所思。
她觉得现在更不应该去给李老爷治病了,应该多去打探打探八卦。
她又摊开了那块破襁褓布,手指慢慢从上面轻轻抚过,她的指尖捻过被撕裂的边角,心中愈发难受起来。
哗啦!
冷风袭过,透明的眼泪滴落。
温暖的室内生着炭火,可房间里却十分压抑沉寂。厚重的锦被下沉沉压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她眉间紧皱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粘在脸侧。
她的旁边几乎占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长的都有。其中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年女性最为亮眼,因为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几乎要被襁褓淹没的婴儿。
“这是兰霄生下来的?”一个胡子花白但身形高大,俨然颇具威严的男人厉声问道。
“是的,李太爷。”蓝布衣服的老年女性道,“是……是个女儿。”
旁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人示意产婆把孩子递过去。
产婆慢慢将孩子递了过去,可那个男人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他只是遥遥望了一眼,冷声冷语道:“这真是孩子吗?怎么长得这般奇怪模样?没有手,脑袋也是开裂的。”
产婆怀中的那个极小极瘦的肉块,状似婴儿,但它徒有四肢却没有分化手指,脑袋就像是被一层皮包裹着,里面还是软烂的,稍微一动作,整个脑袋都在摇来晃去。
“我看,指不定就是妖物!什么娃儿,连个人样都没有,不会哭不会吃,还是个女娃,扔了吧!免得留着祸害!”
“这……”产婆抱着孩子微不可查地后退。
“扔了!陈老婆子!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李老太爷喝道。
李家大少爷径直走到产婆身旁,他的脸阴沉沉的看不见,年轻的大手硬生生接过产婆怀中的襁褓。
哧啦——
襁褓一撕两半。
而后,屋内寂静无声。
陈老婆子临退下时不忘扫了一眼床上那个女子——赫然一双瞪大的眼,冷气森森。
不动不笑,不哭不闹,就连一滴眼泪也无。
跟那个瘦小的肉团一模一样。
她不禁在心中嘀咕起来:“莫不是真招惹到了邪物?”
其实,她知道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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