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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人是
这是鱼十五娘第二场选拔人才的大型考试。
第一名毫无疑问是清河崔逊的。
崔逊笑笑，表示洒洒水啦。
他从会吃饭起就会看书，又辅助兄长主持家族庶务多年，要是还考不过这群泥腿子，这辈子算白活了。
第三名一个叫常颂的郎君，出身寒门。
然后第二名，乃至四五六名都是娘子。
第二名叫颜莲花，是颜耕的堂侄女，颜年岁好的堂姐。
第四名颜真如海。
第六名叫颜梵儿，是颜耕刚出了五服的堂侄女，算起来是颜年岁好的堂姑。
颜家的家教确实厉害，来了八个娘子，考中了三个人。
这可不是鱼十五娘乾纲独断的结果，为表示公开透明，她将所有人的试卷糊了名字打乱顺序贴到官衙墙外，叫所有人观看点评。
群众点评的结果和她挑选的大差不差。
其实没人能认得出哪一张是娘子们写的。
那样铺天盖地裹在墙上，大家都一样。
鱼十五娘考的东西太多了，经史子集到算数埋账再到农桑水利，揽括世间生存的所有，所以到最后没有人能笔迹工整的写完。
第五名，是个从曹州逃婚来参加考试的娘子，姓高名姰，表字令望。
渤海高氏的后人，至她这一辈家中已经没有名望和财富，只剩下满门腐朽的规矩教化。
其实娘子们有不亚于男人的智慧和能力，寒门庶族通过努力学习也能比过世家贵胄的知识隔离。
对于这个选拔结果，鱼十五娘基本满意，比头一次在青州选的人数多，更是因为采用同一评判基准，娘子们也能比得上郎君。
这世界上没有白读的书。
“这世界上没有白读的书。”鱼十五娘送别颜年岁好及一同前往青州的娘子们如是说。
“这次没考过，下次也有机会。只要我主政一日，我就会用娘子们，我就会为你们提供庇护。愿你们继续学习，继续读书，做个有用的人。”
颜年岁好的脸上没有了惊恐和泪水，她向鱼十五娘盈盈下拜，诚挚道：“女君珍重。”
众位娘子齐声道：“女君珍重。”
鱼十五娘笑笑，“好！我一定珍重，一定做很久的女君。”
录取中的这一批人大多分派为县令、县丞或齐州官署的吏目书记。
崔逊不想干县令，他是瞄准齐州别驾的位子来的。
过去鱼十五娘的副手陈与共，因为年纪和家庭原因，被鱼十五娘送回青州了。她身边没有能担当这个位置的人，她也不愿意让世家子弟坐这个位置，于是就这么一直空悬下来。
崔逊来齐州谋的就是这个。
“某清河崔氏为天下世族之首，与其让琅琊颜氏一家独大，不如百花齐放，多多益善。”
鱼十五娘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向西，还是向北呢？”
崔逊早就备好了说辞，回答道：“自然是向西逐鹿中原。这是天下的共识。”
“朝廷式微，神都陷落，天下反王虎视眈眈，我自问尚不足以入场。”鱼十五娘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不怕你知道，我要打河间府。”
虽然隐隐约约能猜出鱼十五娘的战略，但真正从鱼十五娘嘴里听说，崔逊的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回答道：“你这样行军实在太大胆，若有不慎，你如今的基业一定会毁于一旦。”
鱼十五娘答道：“河东平坦，沃土千里，粮多人少，也是一块好肉。趁着黄河安澜，我要赌一把大的。”
“山东最尊礼法，千年未有叛臣，人心思定。女君虽有五州之地，可是甘愿背井离乡的士兵能有多少呢？”
话题三绕两绕，崔逊并不想让鱼十五娘揪住自己的私心不放。
“你说得不对。”鱼十五娘回复道，“只有能吃饱饭的人才会思定，而我是吃不饱饭的人。”
崔逊失笑，又说：“河东尚武，并不好打。”
“总得试试吧。”鱼十五娘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看着他，“子谦，我发现你们都很想教我些什么。难道你们侍奉其他主君，也理所应当把自己当主人吗？”
“幕僚谋士，可以替主君做决定吗？”
崔逊实在很难再笑出来了。
鱼十五娘的话说得不算难听，但是崔逊的心里被插了几把刀。
“某，并无此意。”
鱼十五娘莞尔：“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真是烦人。”
既然说到这个，崔逊也想递上一刀。
“三纲五常中讲夫为妻纲，女君既然是做人妻子的，就难免叫我们生疑，投效的到底是您呢，还是小陆将军。”
这一刀没有砍中鱼十五娘，她转而问道：
“你叫我女君，叫他小陆将军，谁听谁的，这很难分辨吗？”
崔逊又道：“世家百年基业，素来以婚姻约为联盟。高祖年轻时也曾娶军阀之女，立国后依然广纳世家之女为妃，这些妃子们各自生下皇子，于是世家各有拥簇，分而划之。在这一条上，女君先天就输了一筹，还如何制衡世家呢？”
“这世上没有万古不易的法则。”鱼十五娘平心静气与他说，“你们这套规矩在当朝推行了两百年，皇帝也要对你们礼让三分。嫁娶婚姻，不因官品而计较阀阅。可是现在，我发现这套法或许可以打破。我想试一试。”
“你凭什么打破我们的规矩！”崔逊不可置信。
“因为我是人。”说得激动了，鱼十五娘也拍案而起，说道：“因为我和你们没什么不一样，当今天下万亿人口，都是一样的人！”
“一家一姓繁衍百年有多少人，而你们自诩嫡支的天之骄子才有多少人？旁支、庶出、娘子，这世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但有可能自己翻身做人，谁还愿意做你们的附庸，做一个嫁娶交换的物件！”
“崔逊！你也是不是宗子，难道你就甘心一生屈居于人之下吗？”
崔逊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精气。
“你这个女人，你的野心真大啊。”
鱼十五娘再次声明，一字一顿道：“我是，人！”
“你来投效，我很开心，因为你有本事，你有能力带着百姓过好日子。不是因为你是清河崔氏，更不是因为你是个男人。禹城县令，你爱干不干。你不想干，就别挡别人的路。”
“没有婚姻，郎君怎么可能雌伏于你身下，奉上忠心呢？”
鱼十五娘扶额，心想这个男的真是油盐不进，怎么又回到婚姻问题上了。
“快别闹笑话了，说得好像我很能看得上你似的。想雌伏在我身底下的人能从齐州排到登州，滚出去拿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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