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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往昔
“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林卿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逐渐恢复了精神,充满感激的说着,“那个……姑娘你不吃吗?”
“举手之劳,我不饿,你吃吧。”唐潇摇了摇头,客气的笑了笑。
可就这么一个客气的笑,林卿却觉得这个笑比她那双绝艳的眼睛还要惊艳。直到现在乃至以后林卿依然觉得唐潇脸上的笑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真的多谢姑娘了。”林卿真诚的看着唐潇的那双眼睛说道,“实不相瞒,我已在此流浪数月,本想找个能填饱肚子的营生,奈何屡屡碰壁,无论如何也不遭人待见,今日幸得遇见姑娘。”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唐潇回答道,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面前狼吞虎咽的林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若你真心想找个营生,我倒是有些门路,你拿着这个去四宁馆同掌柜的说明你的来意,他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活干。”
说着唐潇从腰间取出一枚成色皎洁的玉佩放在桌子上缓缓推向林卿,又道,“当今这个世道早已经乌烟瘴气,能好好活着就行。”
林卿看着不由发出嘲弄的唐潇,又看了看唐潇递给他的玉佩,随机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真诚的朝唐潇行了一礼,“我与姑娘不过一面之缘,姑娘却对我伸出援手,姑娘之恩,林卿永生难忘,来日定当报答。”
“不必记恩,亦不必言谢。”唐潇只是抬起头来用那双清灵的眼睛望着他,“陌路相逢,每个人都是不易,如果再拖着一身恩情要报,那活着也是够累的。”
林卿听着唐潇的这一番话,一时也说不出其他来,只是眸光颤抖着,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世道是什么样子,人心是什么样子。而唐潇的一句每个人都是不易却让他忽然明白人心似乎只是被这世道所裹挟的,世道什么样,人心才什么样。唐潇的那双眼睛发现了生而为人的不易,更理解乱世下普通人的苦苦挣扎。
见林卿不说话,唐潇笑了笑,问道,“喝酒吗?”
三杯两盏淡酒,林卿和唐潇交谈的并不多,但林卿却在只言片语中察觉唐潇总会无意间将话术引向好的方向,照顾着自己的情绪与自尊。
“到了四宁馆好好干。”唐潇最后说道,“若有机会,明年今日我们再喝酒,到时候,许是你请我。”
“我之幸事。”林卿微愣,笑着应下,却在唐潇离去时紧握那枚玉佩,鼻头一酸,小声呢喃,“每个人都是不易的。”
最终,林卿还是没有去四宁馆,却在数日以后遭到了追杀。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一群黑衣蒙面人,林卿旧伤未愈,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逼至绝境,“老爷说了,公子你再而三的挑战老爷的底线,他日再见,不必留情。”
“好一个不必留情。”林卿吐出一口血来,眼神狠厉的盯着那个开口的人,“你家老爷本就是个冷血之人,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别人口中那微不足道的颜面,他可曾对别人手下留情过。”
“得罪了。”面前的黑衣人假惺惺的朝林卿行了一礼,随后冰冷的朝后面的人说了一句,“杀。”
紧接着,众人朝林卿蜂拥而去,片刻间,十几位黑衣人便摆出了一个阵,衔接着举剑而杀,根本没有给林卿任何反应机会,直直朝着林卿要害刺去,林卿只听耳边传过“铮”的剑气之音,拼力拿起手中的剑欲同他们作最后一博,却不过两三招的功夫,随着剑断声音的落地,林卿感受到腰间一阵刺痛,喉咙不由自主的涌出阵阵鲜血,一个黑衣人轻蔑一笑,不留余地的将林卿狠狠踢翻在地,连同着他刺进林卿腰间的剑顺势拔出,血深深侵染了那把剑,却又在拔出的那一瞬间将天空也着墨成殷红的色泽。
林卿狼狈的在地上快速翻滚着,每次想强撑着起来,手却仿佛被生生折断一般在粗粝的地面上撑起来不过片刻便又一次的重重摔下,直到他的后背硬挺挺的撞到身后的树桩上才得以停下。
得到喘息的林卿重重一咳,勉强抬起眼睛就看见腰间的鲜血顺着滚落的地方划出的一道又长又窄的“小路”,脑袋被撞的嗡嗡作响,却被腰间伤口的刺痛强制清醒。
面前的黑衣人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再次提剑而起,可林卿却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看着他们向自己索命。
也好,就当是还了这十八年所谓的生养之情……
胳膊一剑,肩胛一剑,小腹一剑……他们的想法昭然若揭,不过是想让林卿痛苦而死,而林卿再也没有挣扎,甚至已经感受不到血液温和流动的足迹,最后,眼看着最后的一剑正刺向自己的咽喉,林卿却忽然想起来了唐潇说的那句“每个人都是不易”,不由轻轻一笑,确实。
感受到脖颈处袭来的一阵凉意,林卿也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可比想象中的死亡先来的却是他脖颈剑落的清脆响声,再睁眼,那人已倒地不起,而后背却挺立着一把剑,在光的映照下格外夺目。
随着林卿脖颈处浅浅伤口上的血液缓缓流出,在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刻,唐潇身着一袭青绿色长裙,头戴斗笠,隐去了那双绝世的眼睛,朝着林卿的方向去,不过顷刻间,好几个黑衣人被唐潇一脚掀翻在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顺手便取走了刺向那倒地黑衣人的剑。
站稳以后,唐潇淡定的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左手持剑,没说一句废话,又一次的出手。黑衣人也已反应了过来,见唐潇再一次的上前,众人也齐齐围了上来。可唐潇一把剑在手,不过横扫一圈,强大的内力与剑气却将众人给震飞几丈远,连周围的花草树木乃至林卿都差点被殃及,而所有黑衣人都不出意外的全部气绝身亡。
解决完了那些人,唐潇缓缓回头,一缕清风拂过,不曾想却掀起了唐潇斗笠上的那一缕纱,光偷偷的去窥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使唐潇面露不适。
同样的站位,同样的人,那双比肩日光的眼睛再次来到了林卿的眼眸中,沾着些许血迹的剑也随着那一缕风发出空灵的声响,“今朝”便是它的名字。
“你没事吧?”唐潇快速蹲下查看林卿的伤势,林卿努力的想要开口回答,眼皮却不受控制的慢慢垂下,最后彻底昏死在唐潇面前。
待到林卿再次醒来,原本感受不到的疼痛却以悠长的速度延至全身,倍感煎熬。他脸色煞白,即使全身已被包扎,可浑身的疼痛依然使他无力,但林卿还是使出浑身力气朝周围看去,看着周围的环境,许是一个客栈,面前,唐潇早已摘下那隐去眼眸的斗笠,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你醒了。”唐潇放下茶杯,抬眼望去,“感觉怎么样?”
“无妨。”林卿挣扎着想要起身,“今日多谢姑娘搭救。”
“你这一身伤还想要起来,是嫌我这银子花的少了吗?”唐潇起身走向林卿的床榻处,笑着说,“躺好吧。”
“姑娘是如何……?”林卿看着唐潇,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拿我玉佩的时候心事重重,我走之前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林卿没有全部说出口,但唐潇还是明白他的困惑,“后来我又去四宁馆问了问掌柜的,他说你并没有去
,便派人寻了寻你,发现你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见你是不想给四宁馆招惹事端,我便救你了,只不过我来晚了。”
“是姑娘的话提点了我,我本就是要死之人,又怎么能再将旁人拉下马。”林卿自嘲的说着。
“可你想活着不是吗?”唐潇看着林卿的模样发问,那双异色眼睛似是能将他望穿,“不然你又怎会自甘流浪,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也想找个正经营生来饱腹?”
林卿喉结滚动,似是想要将所有的不甘给咽下,可是当他看着唐潇那双澄澈的眼睛,却又怎么也咽不下,委屈比疼痛先蔓延全身。怎么可能不想活着?怎么可能不愿活着?
“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唐潇直视林卿的眼睛,语气轻柔的说道,“跟着我,帮我办事,我护你无虞,保你衣食无忧,你可愿?”
后来,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仅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意思的知己,成为了唯一可以在对方面前展示真是自我的亲人。
再后来,唐潇手里便出现了一纸红伞,如初见时她穿的那件红衣,配上简单几笔的勾勒,却有着别样的碰撞。
……
“我还记得那时某人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唐潇假装叹息的摇头,“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
“是啊。”林卿重重点头,“还得靠阿潇姑娘的慈悲,不然某人早不知在哪条街上饿死了,哪有现在的富裕日子。”
唐潇和林卿对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不过说来也怪,咱俩都认识一年了,你居然是第一次回韵宗。”
是回,不是来。
到这,林卿不禁痛心疾首,长长叹息,“要不是某人要么成天到处跑,这盯着,那亲为的,要么指挥我办事,自个回韵宗歇着,我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天天睡客栈。”
听着林卿的一阵哀泣,唐潇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某人的错。”
此某人非彼某人。
“和我玩文字游戏呢。”林卿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看起来还没醉,脑袋很清醒嘛。”紧接着,唐潇和林卿便砰了一杯,一饮而尽。
“阿潇,讲真的,我很高兴遇见你。”林卿笑意盈盈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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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后的林卿在回忆起这段记忆时是否也会感到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