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

　　“行，陈姐，我下星期整理好了给你。”蒙露满脸堆笑送走正忙着去十分钟外的地方接自己小儿子幼儿园放学的大姐。
　　蒙露对着已经写满半面屏幕的文档继续打着字，如果能像普通文员一样从早坐到晚只用打字好像也行，但显然蒙露每天一两万的步数并不是白来的。
　　手机因为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咋了？”蒙露换了个其他的页面，耳朵接着电话不影响另一只手滑动着鼠标滚轮和眼睛看着新发的文件内容。
　　“晚上有空吗？我想找你吃个饭，电话里说不太清。”潘雨薇说话的感觉很扭捏。
　　蒙露对着屏幕皱着眉头重重呼了口气，“你发个位置给我吧。”
　　早退是不能早退的，但是也不能踩着点飞奔出去。蒙露一般会在办公室里玩会手机，下班时间的十几分钟过后，蒙露再慢悠悠锁上门走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挑的这家还挺近。”蒙露打开导航才发现自己步行十分钟就能走到潘雨薇给自己发送定位的餐厅，落座后对着潘雨薇说道。
　　自己找别人讨论事情，总不能让别人打车跑到自己方便的地方附近。
　　潘雨薇知道是她打电话找蒙露出来的，虽然原来成绩不好，但不代表她是傻子。
　　潘雨薇对着蒙露笑了笑，“你先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说着把扫好点餐码的手机推到了蒙露面前。
　　经过昨天的饱餐和凌晨的折腾，本来就睡眠不足的蒙露现在没有一点胃口。“随便弄点吧，我也不是很饿。”
　　餐厅的空调开得还算足，蒙露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整理着头发。
　　好在熟人知道对方的口味什么样，潘雨薇拿着手机点好了蒙露喜欢的菜。“你最近工作忙吗？”
　　也不是说不能客气，只不过在平时聊天从来不讲究这些的情况下，潘雨薇突然像个小学毕业以后从来没见过的同学，专程转了几道手约蒙露出来只能随便聊聊话题企图瞬间拉近关系。正事之前的开场有些奇怪。
　　“不年不节不周末的，你专门过来找我啥事啊？”蒙露看向从刚才开始表情动作都不是很自然的潘雨薇。
　　潘雨薇难掩尴尬地笑着，“我出来办点事正好在这附近，就想着顺便过来找你吃个饭。”看着蒙露面前玻璃杯里只剩下半杯水主动续满了水。
　　“露露……”
　　蒙露知道潘雨薇这个样子肯定是找自己有什么想商量，她想铺垫铺垫也不用急着逼问。
　　潘雨薇在饭程过半的时候终于做好了准备，“你知道我不是准备离婚嘛，但是现在离婚协议的内容还没谈好。我就想说你不是学法的嘛，能不能帮我多争取一点？”
　　潘雨薇捏着筷子，在这样的对话里她已经把自己放进了更低一点的位置上。
　　蒙露停下动作，放下碗筷抬起头看着潘雨薇。她猜到潘雨薇这个婚不会离得那么顺利，只是不知道有多不顺利。
　　“你先说说你们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商量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你预期结果什么样？”虽然许久没有接触过自己本专业的知识了，但帮潘雨薇先进行个归纳总结她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潘雨薇抿了抿嘴，“你知道我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嘛。我们买房的时候李赢他们家首付出了二十五万，可是我们家装修也出了十多万，房贷是我们俩一起还的。但是前几天谈协议的时候他说装修费折旧算给我，房子是他出钱买的，我说不过他，但又觉得自己有点亏。我们家虽然总共拿出来的钱没他们家多，我觉得至少把首付装修和这一年多已经还了的房贷总共加起来的钱四六分，哪怕三七分都得给我一部分吧？”
　　从越说越急切的语气就能看得出来潘雨薇上次自己去和李赢谈得多不愉快。
　　“我要是没记错是李赢先买了房你们才领证的吧？房产证怎么写的？”当初蒙露还没毕业，带着自己对法学专业的热情和对朋友未来可能会遭遇的情况，专门去现学自己了解不深的《婚姻法》。
　　蒙露边学边劝的过程并没有让潘雨薇觉得自己以后会出现条例里同样的情况，有谁在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是为了离婚去领证的呢？
　　“去拿证的时候我去出差了，他说我本人不在就加不了。后面领了证结婚以后想着也无所谓就懒得跑了……”潘雨薇自己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音调也逐渐低了下来。“那我现在去弄还来得及吗？”
　　蒙露不自觉轻轻摇了摇头，“你觉得他现在还会带你去加名字吗？算了，我现在对新出的法条也不熟，我介绍个专门做离婚案子的师姐给你吧。”
　　蒙露面色凝重地翻找着手机在一群相似备注和相似头像的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推荐给了潘雨薇。
　　虽然蒙露作为朋友学了许久的法律，但是不妨碍潘雨薇对律师的职业丝毫不了解。“找律师要打官司吗？”潘雨薇看了一眼手机，还是问了出口。
　　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菜的蒙露，现在眼里只有满桌快要冷掉的食物，“我现在也不好说啊，具体情况你还是要和师姐讨论以后再决定，你这个情况能要回来多少还真不一定。”
　　只有熟人才知道，潘雨薇看上去个子小小一个，犟起来的时候谁也劝不动。
　　“这个师姐是专业的离婚律师，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去问了她以后听到建议再做。”蒙露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希望潘雨薇到时候记得住自己现在的话。
　　“那是你的熟人收费会打折吗？如果没有帮我要到钱我还要给她钱吗？”潘雨薇只是先发送了好友申请，在决定要不要开始用律师介入自己目前的情况之前，潘雨薇总要弄清楚一些什么，费用当然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蒙露听来甚至不知道潘雨薇是不是在开玩笑。抬起头发现潘雨薇似乎竟然真的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蒙露有些后悔给自己的熟人推荐熟人做业务了。“我给她说让她给你最低收费，但你也不能让人家打白工吧？你去医院检查就算没有病也得付挂号费和检查费啊。”
　　李赢协议下来的装修折旧费并不是很多，几万出头的钱再拿点给律师的话潘雨薇是真的舍不得。几天功夫就能挣到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在潘雨薇的消费观里也属于奢侈支出了，而且以后还留不下什么衣服包包鞋子之类的直观物件。
　　“你是真的决定好了要离婚吧？”蒙露也不是没见过潘雨薇之前的情况。
　　对于反复和好的情况就算不是每次都亲眼目睹也没错过多少细节。别到时候分居几天又小别胜新婚了，蒙露在心里这么想着。
　　潘雨薇眼神异常坚定，“那当然了！”
　　眼神很好，原来分手的时候也见过，就是不知道她能坚定到什么时候。蒙露点了点头，就当作是真的吧。离婚的案子办着办着当事人和好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
　　“服务员，帮我拿两个打包盒。”蒙露招呼着最近的角落边站着裹着围裙制服的服务员，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下午是你说请客的哈！”对着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潘雨薇笑了起来。“剩下的菜这么多，正好够我带回家吃两顿。”
　　蒙露接过塑料饭盒，抬起盘子动作熟练。
　　至少来这一趟蒙露不亏，收获到了两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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