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律失常

　　“摔跤?”司砚说。

　　所以他那些疼痛的感觉只是因为受伤吗？

　　“哥哥，我要去找他。”司砚下定了决心，“你能不能带我去?”

　　“爸说你得把高三念完。”司岑风没急着答应。

　　“我就去一趟，去完我回来乖乖念书，好不好？”司砚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哥。

　　“正好我要出国，小砚弟弟要不要我带你去机场?”司箐出现在病房门口，犹如来帮人实现愿望的天使。

　　“表姐?”司砚果断甩开自家哥哥，“表姐我跟你一起。”

　　“哎?这是用完就扔?”司岑风骂他没良心的，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俩离开了。

　　“我非得坐这个吗？”司砚看着眼前的轮椅。

　　“要不你自己走一个试试看?”司岑风跟他有商有量的。

　　司砚尝试动了下腿，果断放弃逞强，“我坐。”

　　“你看着他一点儿。”司岑风交代司箐。

　　“放心吧！”司箐拍着胸脯打包票，“某些人就是嘴硬心软，明明特意喊我过来——唔唔唔！”

　　“再晚就赶不上航班了。”司岑风捂住她的嘴，跟她眼神确认她不会再乱说之后才松手。

　　“你哥可真烦人。”司箐一路上没少抱怨司岑风，“我口红都给蹭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人激情——”

　　“司箐，你嘴不想要了？”副驾上闭目养神的司岑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司箐这话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这会儿却不敢跟他明着来。

　　司砚在旁边看着他们之间battle，司箐明显落于下风，跟梦里完全相反，果然，梦都是反的。

　　不！梦不能反。

　　“表姐，你得支棱起来，不能让他压你一头。”司砚在旁边试图改变局势。

　　“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司岑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施法。

　　“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司砚低头认错。

　　反不反的都没有让他见到景临川来的重要。

　　司箐在旁边笑他，“出息！”

　　医院距离机场有好一段距离，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市区。

　　司砚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度秒如年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他内心深处却又怀有一种害怕的期待，两种矛盾情绪纠缠挣扎，他觉得实在憋闷，压下了车窗。

　　徐徐的风从窗口灌入，扑散在他脸上。

　　历经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机场。

　　司岑风拿着轮椅下车，司砚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他那侧的车门，张开手臂等着接应。

　　司岑风把他抱到轮椅上，“见到人之后给我好好吃饭，再轻就拿你来放风筝。”

　　“哥哥，你是魔鬼吗？”司砚更加用力地勾紧了他的脖颈，直到屁股落在座位上才松开。

　　“这是证件，你收好。”司岑风把证件递给司砚。

　　司箐同样将车钥匙丢给他，“我的爱车借你开开，可别给我蹭花了，开回去记得洗车。”

　　司岑风懒得回应她这种无聊的麻烦要求，接过车钥匙后还是朝着司砚那边交代了一句，“到了报个平安。”

　　“谢谢哥哥。”司砚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里面掺杂了太多别的情绪，就显得不是很纯粹。

　　司岑风看着他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走了。”

　　“走吧！咱们过安检。”司箐过来推他。

　　“不用，表姐，这个是自动的。”司砚想阻止。

　　“我知道。”司箐依旧推着他走，“挺新鲜的，小砚弟弟你让我过把瘾。”

　　司砚:……

　　虽然司砚坐着轮椅，不过两个人的办事效率很高，最后司箐把他那张机票递给他，“还有一会儿，我们先去休息室等等。”

　　“好。”司砚抓紧那张薄薄的机票，像是抓住了又一根稻草。

　　司箐推着他往VIP休息室走，“小砚，我有件事情很好奇，你要不要看在我带你出逃的份儿上给你姐姐我解个惑?”

　　司砚抓着扶手的手背微微绷紧，他已经猜到她大概会问什么。

　　“你是不是——”司箐太专注于去观察司砚的状态，没有留意到前方拐角冲出来的身影。

　　声音被打断，司箐整个身体被撞得偏向一边，连着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幸亏她今天赶飞机没有穿高跟鞋，不然司砚这轮椅怕是得给她轮流坐坐。

　　“抱歉——阿砚?”景临川惊喜意外的表情在看见他身下的轮椅时瞬间变了，“你腿怎么回事？”

　　司砚人还有点儿懵，“我这是又在做梦吗？”

　　景临川已经半蹲下来，手掌抚摸着他的大腿，“你这是?”

　　“景临川，这次你是真的吗？”司砚红了眼眶。

　　景临川任由他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是真的，阿砚，我一直都在。”

　　难道上一次他出国，阿砚也是这幅样子吗？

　　景临川感到心疼又后悔。

　　“景临川。”司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发出请求，“景临川你抱抱我，好不好？”

　　景临川果断将人揽入自己怀中，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在。”

　　“景临川，你把我也带走吧?”司砚在赌，赌梦境中景临川对他的爱的可能性。

　　“好。”景临川没有拒绝。

　　“你航班可以改签吗？或者我改签。”司砚抓紧他的衣摆。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好不好?”景临川问他。

　　司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出国了吗？”

　　“临时反悔，好在还没上飞机，应该来得及。”景临川说。

　　司砚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都是真的，梦里那些景临川告白的话，好像都是真的。

　　“景临川，我想看日出。”他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此刻怕是司砚说想要水里的月亮，景临川都能跳湖里给他捞起来。

　　司砚破涕为笑，“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日出啊？”

　　“喂?我说你们俩够了吧？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司箐终于忍无可忍。

　　她刚才为了不当电灯泡已经随机从列表里拉了个朋友聊八卦，八卦都聊完三轮了这边竟然还没结束，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简直恶心人，她鸡皮疙瘩都要被搓碎了。

　　司砚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表姐带过来的，结果看见景临川之后他就把人给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表姐好。”景临川礼貌问好，“之前就听阿砚提起过你，不过几乎没近距离碰过面，没想到本人这么漂亮，气质更是出尘。”

　　任谁被一个大帅哥夸赞都会心情变美丽，尤其这位大帅哥还身份背景能力各方面都出众。

　　司箐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看在你喊我一声表姐的份儿上，小砚弟弟我可就交给你了?”

　　“我肯定把人安全带回去。”景临川立马打包票。

　　“他腿可能还得养一段时间，至于怎么照顾病人，你自己研究研究。”司箐故意Q司砚的腿。

　　刚才景临川问了还没得到回答，这会儿顺势找她寻求答案。

　　司箐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表弟，倒是没隐瞒，“他听说你要出国，一着急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右腿小腿骨折。”

　　景临川心里一紧。

　　司砚看向她，表姐，你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

　　司箐冲他挑眉，哪里夸张了?你从楼梯上摔下去难道不是事实?

　　司砚看着景临川紧张又心疼的样子，也没有那么想快速澄清了。

　　司砚，你可真是越来越坏了，他在心里想。

　　司箐最后看了看表盘，“时间差不多了，我登机，你们随意。”

　　临走之前，她抛给司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司砚无奈又好笑，“飞机落地记得报个平安。”

　　“走吧！”

　　景临川的车就停在外面，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司砚被抱起来的瞬间立马将胳膊缠绕过他的脖颈，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

　　景临川嘴角带着笑意，“放心，你摔不下来。”

　　这意思……是嫌他抱的太紧了？

　　司砚提出要看日出完全是为了验证梦境。

　　凤凰落霞山，这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也的确能够看见日出。

　　“机场过去要将近六个小时，你的腿……”景临川查询完路况之后竟然犹豫起来。

　　司砚这才瞥了眼他的导航，看见目的地名字的时候心跳突然加速，“凤凰落霞山?”

　　“这是距离最近的能够看见日出的地方。”景临川回答说。

　　司砚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只要四个钟呢！”

　　“那是从市区过去的距离。”景临川脱口而出。

　　“你这么清楚?”司砚描摹着他的侧脸，“之前去过啊？”

　　“梦里去过。”景临川说着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中倒映着彼此模糊的脸。

　　无声中好像两个人同时得到了对方的回答。

　　景临川率先一步笑起来，“阿砚，我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美好的梦，我真希望那些美梦能够成真。”

　　“什么？”司砚快要将座椅的真皮抠出窟窿。

　　“我梦见我喜欢你。”景临川直视着他的目光。

　　司砚心跳漏了半拍。

　　景临川快速握住他那只小动作不停的手，“梦外我也喜欢。”

　　司砚心率彻底失常。

　　直到车子抵达山脚下，他才恍惚回神。

　　眼前的景色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司砚问:“这里是凤凰落霞山?”

　　“不是，你的腿暂时不方便爬山。”景临川把他抱下车，“这里看不见日出，但落霞很美。”

　　司砚远远地看清了前方的石刻，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写着:日出观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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