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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蛊（七）
半个多小时后，程星宇醒来。
他睁开眼看见孟厌坐在旁边，他刚想动一下，手牵动着细管，他顺着细管朝上看去，看见气泡飘出水面。
孟厌见他醒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吊水瓶说：“护士说还有一瓶水，医生说你要住院几天。”
“嗯。”程星宇不想躺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孟厌凑过去扶着他坐起来。
其他人见他醒了，都松了口气，围上来关心程星宇。
樊鸿道：“老师说让你安心住院，不过我们还要回学校一趟，就不能过来陪你了。”
程星宇点头，樊鸿又说：“你有事和我打电话啊！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知道了。”程星宇表情冷淡回道。
樊鸿看见他这个表情，也没多说什么，问徐家兄妹走不走，三人一起离开病房。
屋内只剩下程星宇和孟厌，孟厌坐在旁边没动，他垂眸看了一眼床面，然后又抬头看向吊水瓶。
程星宇见他不看自己，想伸手牵他的手，但左手有针，他低声叫他：“阿俏。”
孟厌转过脸看他，看见程星宇没什么表情，开口：“我陪你一会，晚上还是要回去的。”
他想了想问：“要我给你拿些换洗衣服过来吗？”
程星宇看着他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是吗？”孟厌抿唇，他没有办法分辨程星宇是因为情蛊，还是因为本心。
孟厌瞧不出有什么区别，只能凭直觉去判断。
他觉得，他得回一趟苗寨。
程星宇感觉到孟厌好像不开心，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伸手想去碰孟厌，却被孟厌反握住手。
“你还在吊水。”孟厌提醒。
碰到孟厌的手，程星宇才觉得有些安心，他安抚道：“没事的。”
孟厌等到水快结束了，就按响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过来换药。
他一直待到吊水结束才离开，孟厌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打车回到玄门，先去程星宇的宿舍拿衣服。
程星宇将宿舍钥匙给了他，孟厌整理好回到医院，他等到天亮，买了一张票离开市区。
路上孟厌和老师请假，他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他得回去将情蛊给解决掉。
花了一天时间回到苗寨，孟厌找到教他用蛊的老蛊师，老蛊师看见他回来有点意外：“不是去大城市学习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孟厌踌躇几秒，问：“情蛊可以解吗？”
老蛊师沉默看他，盯的孟厌低下头，才开口说：“情蛊一解，会出现后遗症，你应该知道吧？”
“嗯。”孟厌点头。
老蛊师见他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你年纪小，何必想不开呢。”
话是这么说，他最后还是将自己的蛊王借给他。
孟厌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翻找了一下，玄门不给带毒性太重的蛊虫和药物，他只能带一些性情温和的蛊虫，孟厌多拿了一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他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
孟厌一共花了三天时间，他找了个时间去看程星宇。
几天不见他人影，程星宇不由问他去哪里了，“我问樊鸿，他说你请假了？”
“嗯，我回去了一趟。”孟厌弯起嘴角，“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过两天。”程星宇回答。
孟厌闻言松了口气，他陪程星宇说了会话，让他躺下睡一会，等他睡着再走。
程星宇不疑有他，乖乖听话。
孟厌确认他睡着了，才翻手将蛊王放出来，蛊王嗅到程星宇身上的蛊虫气息，朝着程星宇飞去。
过了片刻，蛊王回到孟厌身上。
孟厌在旁边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他出去的时候天是黑的，孟厌站在医院门外打车，心想接下来应该不用过来了。
孟厌等了一个多星期，见程星宇没有来找他，思索半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能不能见面。
程星宇很久才回，和他约好见面地点。
见面地点在花坛边上的亭子里，孟厌过去的时候，程星宇已经坐在那儿了。
孟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他走进亭子，故意在走路时发出声音。
程星宇听见声音转头看他，神情冷漠：“你找我有事？”
孟厌站在旁边，听他冷淡的语气，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平淡问：“你伤好了吗？”
程星宇没有回答，他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的情意如同潮水一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嫌恶。
这种情绪来的莫名，程星宇尝试回忆点美好的情景，可是越回忆就越觉得恶心。
他的爱来的毫无理由，他的嫌恶也来的毫无理由，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程星宇想知道理由，才答应孟厌见一面。
他听孟厌问，开口说：“已经没事了。”
他目光凝视着孟厌，像是想要看透他：“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
“我用了情蛊。”孟厌没有隐瞒的意思，或许说他是不想程星宇被情蛊控制，才会想办法解决掉情蛊。
只是情蛊，对孟厌的反噬不严重，只是程星宇的态度会发生变化，这些他都已经想过了。
孟厌嗅到他身上沉静的冷雪气味，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打算辩驳。
或许是有猜测，程星宇并不惊讶，他不明白：“所以呢？现在是情蛊出问题了？”
孟厌抿唇低头看向地面：“我解了。”
程星宇看他一副像是犯错的模样，想到记忆里的亲热画面，一瞬间脑袋里闪过无数惩罚的办法，然而下一秒他又觉得厌恶。
“你下蛊，又解蛊，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吗？”程星宇站起身走到孟厌面前，他看着孟厌脑袋上的发旋，想到摸他脑袋的触感，头发软软的。
孟厌没有说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鞋面，抬起头就看见程星宇冷淡的面孔，和情绪不明的一双眼瞳。
程星宇见他不说话，伸出手掐着他的下巴，拇指按压着他的下唇，唇缝显出一点红。
陌生的情绪汹涌而上，程星宇辨不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他看着孟厌的眼睛，瞧不见他眼中的喜怒，也看不出眷念情深。
程星宇松开手，他心中厌恶的情绪更甚。
孟厌站在原地，感觉那股清香气味在飘远，他下意识伸手抓着程星宇放下的手，抬头看向程星宇。
“我不想你被情蛊影响，我想面对真实的你。”孟厌轻声开口，“我不想看你因为情蛊才挡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受伤。”
他和对方生活了两个世界，第一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流血，孟厌说不清那种感受，他只是不想再看见。
孟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只是……
程星宇听见他的话，心中的芥蒂稍微散去一些，至少孟厌不是不在乎他。
只是他现在，还是受了情蛊的影响，原先的七分爱意，变为十分的嫌恶。
“暂且信你一次。”程星宇说完，感觉有点别扭，“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说这些？”
孟厌略有点不好意思：“我想你现在应该冷静了？”
“我看上去像吗？”程星宇反问。
孟厌看着他一头雾水：“你看上去不冷静吗？”
程星宇忽然想到他平时对人冷淡惯了，也就没在这方面继续纠缠，他问出很想知道答案的话：
“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孟厌几乎不用思考，连连点头。
甜蜜和恶心的情绪相交织，最后是甜蜜的心情占了上风，程星宇敛眸看他：“我看不出来。”
孟厌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于是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程星宇抿了一下唇，觉得他的吻消失的太快，没有感受到什么触感，他想让孟厌再亲一下他，但另一股后遗症却仍旧牢牢占据着他的思绪。
他有点不太高兴说：“你这个情蛊后遗症，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孟厌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他看向程星宇问：“很不舒服吗？”
程星宇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再亲我一下，我看看。”
孟厌不疑有他，又亲了他一下，这回程星宇忽然搂住他，在孟厌嘴唇离开的下一秒又迅速贴上去，浅尝即止化为深吻。
被程星宇亲吻的同时，孟厌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看上去不太像是有后遗症的样子啊，难道情蛊是假的吗？
等到程星宇松开他，孟厌有些怀疑：“你的情蛊真的解了？”
程星宇抿了一下唇，听见他问，道：“你才是用蛊的。”
孟厌于是拉过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确认他身上没有蛊虫，还是有点不明白。
程星宇回忆刚才的亲吻，和孟厌说：“要不要再试试，我感觉现在好很多。”
“真的？”孟厌没有意见。
不过这里可能会有人经过，两人还是离开亭子回到宿舍慢慢探索。
探索的过程中，孟厌依旧没有解开疑惑。
他想知道程星宇是因为情蛊还是因为本心，却又不知道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
毕竟他和程星宇在一起，是为了他身上的精气，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因为喜欢对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纠结一个答案。
就算下一个世界，没有遇到对方，孟厌也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对象。
孟厌这么想着，却感觉像是遇到一阵秋风，绿野化为一片荒芜。
程星宇发觉他思绪飘远，于是看向他的眼睛，“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孟厌注视着他，“等我弄明白，我再告诉你。”
程星宇没有再问，只是低下头吻他的嘴唇，“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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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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