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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地上,战战兢兢复读百遍的张庆匙,此刻声音减消,注意力转移,努力伸长脖子去窥,在视线触及到那张面孔时,几乎尖叫惊呼。“他是谁?!”
空气中倏然涌起的熟悉妖息,使得明月与少溪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了然。
“是小狼。”明月以心声传递话语。
“是他。”
“他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张庆匙已经顾不上其他,扯着嗓子叫嚷,仿佛生怕旁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嘴里的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大师,他是妖怪……他不是我,不,我不是他,不,他是妖怪,快,杀了他,杀了他!……”
明月缓缓回头,“说完了吗?”
张庆匙被明月那冷淡的眼神吓得话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忙不迭地紧闭双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那就再加五百遍。” 明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庆匙,“别让我发现你偷懒,否则,我也不确定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这话,明明语气正常,可落在张庆匙耳中宛如恶魔咆哮。
原本挣扎起身的他瞬间卸了力,软趴趴在地,苦苦哀求道:“大师,五百遍太多了……”
“六百。”
“大……”
“一千遍!再多嘴,方才哪只手指的,我就剁哪只……”明月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中满是威胁。
张庆匙慌忙捂住自己的手指,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起来:“我找死,是我张庆匙找死。我找死……”
在场的都是修士,就小狼身上散发的浓稠妖息,谁都能感受到。更不用说,峥黍手里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渊冰尺,通体发亮,照的周围一片荧光。
“真的是一只妖。”阜黍停止前往丁戈方向的脚步,正眼瞧着小狼,余光觑着渊冰尺。
站在众人身后的桃十安,眯着双眼盯着小狼,心想:这趟出门真有趣。
“一只狐妖,道行不深。”江松补充,“不过他这么会在古镜中?”而后问明月,“方才你做了什么?”
明月手握古镜,回忆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往里面输送灵力。抬眸正视鹤如风,“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吗?”
半靠树干,身姿挺拔,白发更盛,神色……带着微不可查的苦楚。
这么一细究,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不是说客栈冤大头,而是在这之前。
鹤如风强忍着心口如针刺的疼痛,不让望兰察觉,此刻听到有人像是在问他,遂抬眸瞧去。只见少女一脸冷淡,见他没有回应,眉头微拧,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急躁,重复询问:“喂,白头发,你方才的话还算数吗?”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苍穹镜。
此话一出,立即把所有人的目光拉到鹤如风身上,在场的也只有他是白发。
望兰瞧着明月,不开心地撅了撅嘴。心说,阿兄才不是白头发!
“算数。”鹤如风缓缓开口,为了掩饰痛苦,说的极轻极慢,如飞舞的柳絮般,轻飘飘毫无重量。
“松子,这对我们没用。有器灵的武器,认主,你也知道。”
他光是说这么一长段话,就费力。
往常吃了药后,不会这么快起副作用的,怎么今天不管用了呢?
心痛使他快坚持不住,扶着树枝的手,极巨用力,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指头嵌入进去。
得到回话的明月,挑眉一笑,一副不管你事的神情对江松道:“我的,我随意处置。”
“我不白拿。”她环视一圈,朝少溪伸手,“我看大家都伤的不轻,此药名为朝元丹……”
少溪往她手心里放,当听到明月说的是朝元丹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不动神色地换了手里的瓷瓶,放到她手里。
“……想必有什么作用,大家也都清楚,不用我说了,每人一颗。”
话罢,挥手,每人面前飘来一颗金色的丹药。就连方午与“瘦猴”也有。当然张庆匙肯定是没有的。
“……”江松凝视着眼前金色丹药,闷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知道。那可是萧何啊,我好奇。”
传闻萧何的每一件武器品质都不低,材料都是上等的。可惜,一代魔头,活的轰轰烈烈,却死的无声无息,死后所有的法宝武器,全下落不明。只剩书籍记载的了。
鹤如风垂眸注视着眼前的金色丹药,看不清神色,转而伸手取来,吞下。希望能缓解心口的疼痛。
吃下后,他才发觉这不是朝元丹,可耳畔飘来望兰的轻声嘀咕,“这朝元丹的品质,丝毫不输文业师父。”
一颗便能立即恢复十成十的功力,修复功能极强,甚至有破镜迹象。这药珍贵的原因是,炼制过程极其复杂,稍有不慎就会炸炉,且里面有一味药材难求,平常市面上都是用其他的代替。与这颗相比,相差甚远。
所以,她给的真的是朝元丹,可自己的这个真的不是,朝元丹的味道他知道。
迅猛抬眼看去,留给他的只剩明月背影。红绸断缎,勉勉强强束起松松垮垮的丸子发型。
约莫几息过后,他心口的疼痛减缓了,竟然减缓了!
望着明月,神色复杂。
这边,小狼在少溪的灵力治疗下晃悠悠醒来,入目便是少溪那张英朗的眉眼,他轻晃眼珠看见了一旁的明月,有气无力中带着茫然道:“少溪姐姐,明月……”
“嗯,你先别说话……”少溪将修复伤势的丹药递给他。
“你怎么会在这镜子中?还有你这一身?”明月问。
这边的张庆匙声音越说越低,极力地垂下脑袋竖起耳朵偷听,呼吸间,耳中飘进这么一句:“再加五十。”他虎躯一震,诧异地抬头又迅速低头。这都能发现。
小狼被扶起,靠在断枝瘫上,虚弱回复:“我被一个道士困在里面的……而这面孔……”
“等会。”明月伸手打断他,“时间不早了,回去再说。”
此时,接近寅时。
然,他顶着张庆匙那张因为鼻青脸肿而显得脏丑的脸,简直没眼看。
明月善意提醒,“你不要顶着这张脸,换回来。”
小狼凑过去,双手撑地,双腿自然蹲在明月与少溪面前,就像原型那般动作,委屈巴巴道:“明月姐姐,我没灵力了,变不回去了。”
他也不想顶着这张脸。都怪那个可恶的死道士,一道术法将他困进了镜子里。不管他是使用术法,还是用蛮力,始终都出不来,也打不破这镜子的禁锢。就这样,他被迫在镜子里苦熬着,一直待到了如今。
若不是明月和少溪姐姐,他估计得在这镜子里待到灵力枯竭,油尽灯枯死的那天,不敢回想,那日子简直黯淡无光,度日如年,凄惨至极。
说来也神奇,他进去时什么样便是什么样,连原本的面孔和原型都没办法恢复。他甚至都想仰天嚎叫,哭天喊地、喊娘叫爹。可惜有点抹不开面子,没有做。
“你把眼泪擦擦。”明月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略带嫌弃道。
“哦~”
小狼抬手用袖子胡乱擦拭。衣服上的血渍混着土尘糊的满脸都是,甚至还弄的嘴巴里也有,他嫌弃地呸呸两声后。
明月转头面向丁戈,“我现在好奇你和张庆匙之间的恩怨了。要不现在讲讲。”说完,还不忘对峥黍心声问道,“不介意吧。”
峥黍:“不介意。”
介不介意都没用,你会守规矩?怪不得她和阜黍刚结束了任务,就让掉头直接来清河县张府处理闹鬼事件,原来明月也在在这里啊。
小狼浅浅插嘴嘟囔:“怎么不听我说呢?”
明月冲他勾嘴一笑。
——就你,一讲事情又臭又长,还啰里啰嗦,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度过化形期前的那一两百年。
丁戈:……你刚才不是还不好奇吗?人,这么多变嘛?
“那你听完之后,会插手吗?”
“先讲。”
……
原本等着他们说回去的桃十安也立即围过来,席地而坐,她最喜欢听故事了。兴致盎然地从随身佩戴的桃花形状的储物空间袋中掏出一只大大的烤鹅,举着四处谦让一番,未料到明月见其他人不吃,毫不客气地要去一半。
桃十安勉强露出微笑,只好慢吞吞地用小刀分割着。
明月看她磨唧唧的劲儿,手持清风一剑劈过去,完整的烤鹅瞬间一分两半。“好了,你先选。”
桃十安幽怨地眼神看她一眼,不经意扫到少溪的眼神,她礼貌地露出八颗牙齿笑。早知道就不谦让了,我的一半烤鹅……
江松:好样的……
阜黍:早知道练剑了。
其余人:……
丁戈瞧见这一幕,瞬间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惊呼:“你竟拿这么好的剑……干这个?”
她身为剑灵,对剑的感知就像鱼儿感知水的温度,敏锐至极,尤其是好剑与好剑之间,总有几分惺惺相惜。那把名为清风的剑,是当之无愧的上等好剑,此刻的用途却让她心疼不已。
“那又如何,它甘之如饴。”明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下一句话给丁戈心灵重重一击“我还用它杀过鱼呢。”
出任务讲究轻装上阵,宝剑在手,任何可削。
清风十分配合地晃动剑身,好像在说:嗯嗯嗯……是的,我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乐此不疲,如痴如呆……
明月侧头蹬它一眼: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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