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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抚恤(修)
翌日,崔寻雁起了个大早。
府内用度果真已如她所说的那样,缩减大半。最直观的变化就体现在早食上,崔寻雁看着面前的清粥素菜,在心中暗暗忏悔了几句往日生活的奢侈,便快速用完了自己的那份。
可还未等她套车同崔望出府去寻访铺面,萤文便慌慌张张地从门厅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
崔寻雁连忙接住她飞扑过来的身子,蹙眉道:“急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努力平复着喉间因剧烈奔跑而涌上来的铁锈气息,喘声道:“呼——姑、姑娘,快去前厅,安公公领了圣旨来,说是陛下有封赏要下!”
崔寻雁和崔望的脸色皆是一变。
再转眼,三人已领着崔振羽跪在了前厅。
为首的公公清了清嗓子,尖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忠勇将军崔赫元,骁勇善战,赤胆忠心。然忍布一役,力战殉国,朕心哀悼,百官同悲,特追封为‘忠勇公’,谥号‘武毅’,准入忠烈祠,永享祭祀。
长子崔振羽,年方五岁,灵慧初绽,待年满十五,可入国子监读书,以期成材。另赐银千两,笔墨纸砚一套,以供教养。
长女崔寻雁,行端品淑,柔嘉维则,特册封为慈安县主,赐绫罗锦缎二十匹,岁禄三百石,用备妆奁。
将军府邸,乃忠魂所系,永赐为其家产,一应田产、铺面皆有慈安县主掌管,永免徭役。
钦此!”
崔寻雁听完,狠狠怔了怔。虽然早料到皇帝会把将军府和产业赐给他们保留,可她却没想到,皇帝会将她册封为县主
“慈安县主,接旨啊。”安德海看她半天没反应,好意提醒道。
崔寻雁这才猛地回神,连忙领着崔振羽和府中仆役跪谢隆恩。
安德海将圣旨搁在她手中,寒暄了几句,便说还有其他旨意要宣,匆忙离去了,徒留崔寻雁和一地兴奋的仆役在原处。
崔寻雁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皇帝要在这时下旨封赏?
她原以为,皇帝是因父亲战败及坊间传言而迁怒他们,所以才迟迟未下抚恤。毕竟父亲攻打蛮夷的提议起初是遭了皇帝反对的,现在还打了败仗。
可为什么他又要选在她解决了族亲及府内危机的时候下旨?圣旨的内容,还是给予她们生活保障和捍卫将军府权益的“马后炮”?
难道,是因为父亲生前战功赫赫,如今他死了,皇帝为保全名声才选择“善待”他们这对子女?
可也太迟了吧......
崔寻雁自己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细细思来,似乎也只有边驿台能解释了,皇帝之前对她们这对孤女稚子不管不顾,无非就是想试探他们有没有能力接管边驿台。
当然,也是一种警告。无论将军府如何,兴荣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现在巴掌给完了,甜枣自然也就跟上了。
只是这甜枣对崔寻雁来说着实有些寒酸,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钱啊!钱!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一点?
不过这道圣旨一出,确实是为崔将军正了名,也确保了今后不会有人再轻易觊觎将军府的家产,倒是好事一桩。
至少目前是。
“姑娘,那你今日还去寻访铺子吗?”萤文在一旁问道,眉眼遮不住的喜悦。
皇帝抚恤一下,坊间对将军的传闻便会不攻自破,幸好没有听端王的建议离开上京,守住了田宅。
崔寻雁一听这话,立马将脑中的各种猜想抛了出去,“去,当然要去。”
皇帝给的赏赐太少,远远不够她实现自己的计划。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阿姊,你要出府吗?羽儿也想去。”崔振羽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让崔寻雁委实不好拒绝。
她蹲下来,叮嘱道:“倒也不是不行,但阿姊今天出府是要去办正事的,可能会很无聊。羽儿如果还想跟着去,就要向阿姊保证,出去后要听阿姊的话,不能乱跑。”
“好,我保证!”崔振羽咧开嘴,兴高采烈道。
马车缓缓行驶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上,崔寻雁轻轻掀开车帘一角,任由崔振羽趴在窗户边沿,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林立的铺面。
“先去西市的那间脂粉铺子。”她仔细护着崔振羽,低声吩咐道。
在盘新铺面前,她得先把现有的几间铺子巡访一遍。
崔望驾着车,闻言“嗯”了一声。
那间脂粉铺名为芳菲阁,位置极佳,门面却显得有些冷清。
掌柜是个姓孙的大娘,见主家亲至,忙不迭迎了出来。她虽未见过崔寻雁,但却认得出马车上的标识。
而身为崔家掌柜,她早已从流言中得知了崔寻雁近日雷厉风行的行径,因此脸上不自觉浮现了几分不安。
崔寻雁将崔振羽留在了马车上,也并未多言,只是让孙掌柜取出近半年的账册,细细翻阅着。账目与送入府中的分毫不差,因此她看得极快,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眉头渐渐紧锁。
穿越这么些天,她的查账水平可是大幅度上升。
“孙掌柜。”她抬起眼,声音平和却带着压迫感,“铺子位于西市繁华地段,毗邻各府后宅,每月盈利却不足百两,可否告知缘由?”
孙掌柜叹了口气:“东家有所不知,如今时兴玉荣堂研制的香粉,说是用料珍贵,连宫里的贵人都在用。咱们铺子的胭脂水粉,都是老方子,虽用料实在,但花样却不及人家新奇,香味也单一。”
“是吗?”崔寻雁合上账册,走至柜台前,一一打开了几盒胭脂,色泽倒是饱满,香味也十分清雅,但确实如孙掌柜所说,色号单一,并不出奇。
她又试了试妆粉,粉质细腻,用料夯实,不存在作假和偷工减料的可能。
“崔望。”她突然开口,“你去对面的玉荣堂,看看他们最近在推什么新品,客人都是哪些府上的?价格如何?再将各品类卖的最好的买回来。”
崔望看她一眼,点头离去。
孙掌柜便在一旁惴惴不安地同她一起等待。
约莫两刻钟,崔望回来了,他简洁回道:“玉荣堂如今卖的最好的是珍珠香粉和鲜花胭脂,说是加入了南海珍珠粉和新鲜花露,我都买回来了。”他将买回来的“样品”一一排列开,继续说道:“他们的客人多是各府女眷,以世家贵族居多,价格也比我们高出至少五成。”
“除此之外,我还去西市上其他几家脂粉铺子查看了一番,卖得东西和我们差不多,生意却比咱们好上一些。我想,应是我们对面有玉荣堂的缘故。”
崔望能在边驿台无主的情况下将其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没有原因的。
崔寻雁心中有数了,她看向孙掌柜,语气温和:“孙掌柜,我需要你将现有的存货分类,品质上乘的重新包装,作为基础系列。我这边给你几个方子,你找可靠的匠人试着调配些新色号的胭脂和口脂,特别要是适合秋冬的暖色调,还有,铺面需要重新布置,柜台陈设都要更改,另外多置办几面铜镜,让客人能试用。”
孙掌柜被她这一套说辞说得愣了愣,噎嚅道:“那这几日,不开张了吗?”
崔寻雁点头,“对,关铺整改。市面上现有的脂粉和经营方式大同小异,不做出点新的东西怕是难以留住顾客。”她左右扫了眼铺子,“有纸笔吗?”
她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孙掌柜讲了铺子该如何整改,新品该如何研制,有后院的一众匠人和详细的方子在,崔寻雁不信他们做不出来。
孙掌柜看向她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狐疑不定变成了信服。
“东家,这么做真的可行吗?”孙掌柜看着纸上细致的方案,虽难掩激动,但依然对这种从未有人实施过的经营方式感到担忧。
崔寻雁看了她一眼,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但如果再不出新,芳菲阁怕是下个月就要关门。”
孙掌柜一惊,颤声道:“东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放心吧,就按我说的做,有钱大家一起赚,赔了算我的。”崔寻雁雷厉风行道,她时间紧迫,今日的主要任务是盘一间合适的酒楼,可她还有五间铺面要看。
哦,其中有三间还没有掌柜。
她最后叮嘱了孙掌柜几句,离开时顺手在街边商贩那买了三个冰糖葫芦上了马车,便风风火火往其他几间铺子去了。
一通下来,原本还精神十足的崔振羽也被累得有些蔫蔫的。他叼着最后半颗山楂,在嘴里细细品味,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好在其他几间铺子与脂粉铺不同,崔寻雁对所售卖的产品不甚了解,只能提出经营方式的改进和几个产品精进的方向,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必不可能如脂粉铺一般,唰唰唰甩出几个方子就潇洒离去。甚至,崔寻雁还给那三家铺子提拔出了三个临时掌柜。
饶是如此,待巡防完所有铺面,也已过去了两个时辰。除了早食和一串糖葫芦,长久没有进项的肚子发出抗议,引着他们往吃饭的地方去了。
而这一去,自然是奔着上京现有的酒楼去的。
且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崔寻雁刻意避开了云贺楼,奔向了西市同样颇富盛名的东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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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圣旨真是费老鼻子劲了。我查了查,对于战死将士遗孤的抚恤大抵就是保其后世无忧,袭职,赏爵,银钱之类的了,也有封非宗室子女县主甚至郡主的先例。
架空背景,不必深究。但咱皇帝给这么少也是有原因的。
PS:总是看电视剧里成千上万的白银和黄金流水,其实银两挺值钱的,也可能是我太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