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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聪明
路斯利亚有整整一柜子色彩炫丽的花哨眼镜，他也囤积了大量的各色染发剂、指甲油、护肤精油、面膜，又或是唇彩、眼影、耳钉耳环或足链等等物品。
那间独特的房间里琳琅满目，当时看得翼枝眼睛都快要被闪花。
路斯利亚真是生活相当精致的一个少年黑手党。
斯库瓦罗曾经让他给翼枝讲解死气之炎这种暗杀部门内部几乎众所周知的东西时，翼枝也向路斯利亚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也许是因为路斯利亚态度一直都不错，所以翼枝很轻易地把加入瓦利安的理由透露得一干二净。
路斯利亚不负翼枝的期待，没有表现出一点过激的反应。
即便不明白他对暗杀任务的抵触，路斯利亚也能给出一些建议。
“戴上墨镜吧，这样就见不到血了。我这里有很多噢。”
虽然也不一定是因为血才会出现这种反应，但总该试一试是什么情况。
“墨镜？”翼枝立即理解了路斯利亚的意思，他点点头:“这样吗？”
那双银色的漂亮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星空被阴云笼罩，变得灰暗朦胧。
“……嗯？”路斯利亚甚至下意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翼枝疑惑地跟着手的移动方向转头，路斯利亚说:“你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像瞎子啊，翼枝。”
“我不用戴墨镜。”翼枝回答，“这样你也只有黑白两个颜色了。”
真的假的？
路斯利亚觉得新奇，但还是摇了摇头:“还不一定是晕血呢，只能希望老大可以晚一点发现，或者你在此之前能够适应瓦利安的生活。虽然我和玛蒙都可以帮你，列维和斯库瓦罗愿意当做没看见。”
“但如果老大知道了真相，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可不想看见你被老大收拾呀，一定会很惨！”路斯利亚面有菜色，显然是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翼枝还记得XANXUS的子弹穿透身体时带来的感觉，比起白兰的火焰，似乎XANXUS更有破坏力。
“我会努力的，路斯利亚。”
路斯利亚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迪诺听到这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有些怅然：“你们这是自欺欺人吧。小枝。”
“是哦。”翼枝朝他笑笑。
从一开始翼枝就明白的。
“这毕竟是人类最擅长的自我安慰，对我来说应该没有用。也许会有奇迹——我也有点好奇到了那天，老大会是什么反应？”
XANXUS可是相当独特的人类。
“路斯利亚和列维都说他的性格很冷酷，那我可以成功讨好他吗？”
翼枝自认为还是很擅长做这种事，可他讨好过的人只有主人。
老是帮XANXUS倒威士忌什么的，翼枝其实也不想经常干这活儿。
“应该很难。”迪诺对XANXUS没有多少了解，给不出确切的办法。
“XANXUS一直是我们这一代很有名的人物，做事相当有魄力，性格处事很适合当首领。毕竟在彭格列历史上也不乏武斗派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会欣赏的应该只有智斗或武斗能力强大的人。但不论哪方面，小枝，你应该都不会想涉及吧。”
会欣赏强大的人吗？
可就算是斯库瓦罗也经常会被XANXUS打击，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
“不着急。迪诺”翼枝说：“老大现在应该还算对我感兴趣，他一直在研究那种火焰。”
迪诺看了他一眼：“如果有意外就来找我。”
“谢谢迪诺，我会的。”
翼枝咽下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
“下次再见吧。”
“嗯。小枝，再见。”
迪诺已经结过账，却仍然坐在原地不动，只是视线追随他而去。
咖啡屋的门扉被推开，又悄声合拢。
想要成为合格的加百罗涅首领，他还不够格，过往的放纵成了迪诺现在的负担。
眼看父亲病情越发糟糕，家族每况愈下，这个时机竟然请了家庭教师来教导他？
迪诺的心情低落了许久，现在好像更糟了一点。
离开米拉马雷小镇的翼枝坐上了来时的车。
黑伞还在滴水。
他接受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的绅士好意，往腿上搭了一条毛毯。
司机是来自瓦利安的同事，路斯利亚特意找的人，是一个叫做卢卡的中年男人，蓄着一下巴篝火般熊熊燃烧的胡须，护理得十分有趣。
此人很自来熟，性子热情，口吻少见的油腔滑调，一会说佛罗伦萨美丽的星夜，一会谈威尼斯清澈的湖水，又惋惜自己不是诗人。
他开车技术很好，只是话题却令翼枝一头雾水。
不过翼枝很愿意听他继续东拉西扯，无论风景还是家人，亦或者他住在意大利北部省的那位老祖母的拿手菜酱汁千层面。
兴致极高的卢卡越说越激动，双手离开了方向盘，挥舞起来。
“卢卡先生——！”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他的手马上按了回去，“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叫我的名字。”
“或许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里，我可以请你去喝点小酒？”
卢克嘿嘿笑了几声：“有几家酒吧是瓦利安常驻的，我们工作结束后会去那儿聚一下，也许翼枝先生也会想去看一看？”
“很多人会去？”翼枝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去的人里面有那位最最最严肃的比安卡小姐，对，和翼枝先生你一样很不赞同斯库瓦罗大人行为的女医生，她经常在酒后骂人呢。”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还有私下里偷偷写诗的安德烈亚先生，这个人太小气了，居然不愿意教我，不然我就可以去写十四行诗。”
等了几秒，卢卡没等到好奇的提问。
他忍了又忍：“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写十四行诗吗？”
中央后视镜的镜面反射出后座上女仆裙男人望向窗外的侧脸。
卷曲的红发披散下来，仿佛也燃烧在卢卡的心里。
一种混乱了性别的扭曲魅力在他身上显现。卢卡想。
“因为你想写佛罗伦萨的星月夜，还有威尼斯荡漾的涟漪。”
就连衔咬在齿间的沙哑声音也充满了吸引力。
“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卢卡。”
从镜面上看过来的银色眼睛，更是冰冷如月。
深夜之时落下来的月光就是这样，叫人感觉是温柔的，又是冰冷发凉的。
“我、我明白了。”
“酒吧的地址有几个？下次去的时候也可以喊上我。”
卢卡回答的声音变得轻如蚊呐，但应该还是答应了。
翼枝再次看向窗外。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姿势无论发呆还是思考都很合适。
询问路斯利亚，又或者回答迪诺，这些举动都只是翼枝集思广益的一部分。但什么办法都越不过核心定律，这是作为机器人的基础设定。
翼枝没有思考太久，未来太过遥远，不是一个机器人可以在意的东西，他该注意的只有人，以及与人息息相关的事情。
他还想去探索卢卡所说的酒吧。
据说酒吧里的人类都会展现出与平时里极为不同的一面。
总是正襟危坐的比安卡小姐也会忍不住在酒吧里破口大骂，真是难以想象。她老是垮着脸的神色看起来几乎都像是另外一个老大了。
但约好了的卢卡却仿佛消失了，翼枝甚至没再遇上这个男人。
在将任务转给玛蒙或列维几次后，年尾那个月的最后一天，翼枝终于等到了斯库瓦罗来找他谈话。
他们一起先去了靶场打枪。
斯库瓦罗虽然擅长用剑，但枪法也不错。他不可能只会一样武器，否则就不是长处，而是突兀的短板。
斯库瓦罗本来准备打完再细谈，可两人还没结束，恰巧XANXUS居然也来了靶场。
翼枝举枪打靶的动作如常，斯库瓦罗却明显开始心不在焉。
如果是平时他应该会好好让这个老大见识一番他的能力。
XANXUS的行动毫无规律，大部分时间里会在办公房间里发呆、看文件、饮酒。
可每到做训练的时间，他的状态便犹如狂风骤雨，将所有精力全部倾泻而出，一改待在屋子里的疲懒姿态，反而满身暴虐。
XANXUS做完平时的训练，身上热气腾腾地冒着汗，随口又叫翼枝去他房间等他。
翼枝不知道XANXUS的命令是为了什么。
不过XANXUS最近已经开始有点嫌弃他。可能是他让XANXUS没什么机会去折腾斯库瓦罗。
他身上没有被折磨到崩溃的情绪，只会对XANXUS笑。
翼枝笑了，XANXUS就笑不出来了。
斯库瓦罗对此也有些满意。
当然，这不是翼枝一次任务都不做的理由。
斯库瓦罗有种不祥的预感，高声道：“老大！我和他还有——”
“下次。”XANXUS截断了他的话，也没回头看他们什么反应，直接自顾自先走了。
斯库瓦罗立即回头瞪翼枝：“你最好祈祷老大不是发现了你偷懒的事情。”
他再度看向已经走远了的背影。
“瓦利安里是容不了一点背叛。”
“如果......”斯库瓦罗的声音停了下来，他没有看翼枝，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算我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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