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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
永安宫后苑亭子不远有着一道溪流,潺潺流水伴随悠扬的琴音,凉风习习,枯桐一地,颇有一番意境。
潺潺溪水跨过凉亭,拍打在溪间的青石,碰撞出细碎的水花,琴声乍然急切,躁动起来。
谢疏桐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指尖传来钻心的疼。
铿——
琴声于一声锐鸣中戛然而止。
宋明裳懒懒抬眸,细眉微挑:“怎么?谢妹妹给本宫弹琴便如此不耐?”不远处的肖念察觉到了谢疏桐的不对劲,开声道:“公主,疏桐的手指红了,这曲子是不是太长了?”
“放肆!谁家的女儿,质疑公主!”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深得皇后青睐。宋明裳“哎”了一声:“绿珠你吓到本宫的客人了。”
“谢妹妹,肖小姐的意思是本宫为难你,她是这个意思吗?”
谢疏桐闻言,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奈何眼前人是帝后的独女,又不知晓其背后是否有人授意,谢家势大,莫非是帝后授意打压?
可是没理由啊,如今父亲为朝廷还在殚精竭虑,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打压谢家?
目的未明,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现下若说是必然会引宋明裳将怒火撒向肖念,若不是自己就得好声好气继续弹。
忽然外头人匆匆来报:“摄政王到。”
宋明裳立即站起,“行舟!”
周景珩冷着张脸进来,宋明裳立即欢快地道:“行舟哥哥,我就知晓你定会来,快来坐下,这蟹是我托人快马加鞭从江南带来的,可鲜了。”
周景珩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蟹,淡淡道:“公主,国库紧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口腹之欲?”
谢疏桐险些没笑死,论奢靡,谁人比得过他周景珩?如今竟然一本正经教训起别人来了。
宋明裳瘪着嘴,一脸委屈,拉着周景珩的袖子晃了晃,“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就不知晓哄我高兴高兴?非要这般败我兴致?”
这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但是家里有些宫里关系的对此见怪不怪,这嘉元公主可是心许摄政王许久,奈何周景珩一直没有成家的意思,对于这公主更是没意思,公主在京时的邀约那是从不给面子,如今竟然破天荒来了。
谢疏桐愣了许久,感情这人家打情骂俏将自己搅和进去了。
想来是外头传她和周景珩的风言风语,让宋明裳知晓了,如此才拿她开刀。
见周景珩还是冷着脸,宋明裳只是淡淡坐下:“来人,给摄政王安排一下位子。”说着指了指身旁,“就在这!”
忽而转头看向谢疏桐:“谢妹妹怎么停了?如今不只是本宫要看了,王爷也在,继续弹吧。”
对上宋明裳高傲的眼神,这般眼神让谢疏桐很是不爽,索性摊了摊手,“公主,臣女弹了半个时辰,手指都磨破了,实在是弹不了了。公主善解人意,定然不会为难强迫臣女。”
周景珩瞧见谢疏桐红肿的手指,几处磨破了皮,露出丝丝血珠。
谢疏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让众人皆是一惊,这人怎么敢忤逆那位小祖宗?
可谢疏桐可不管这么多,方才还不知晓得罪了她什么,如今知晓了,还是如此无理的缘由,若是还让她如此为难自己,她还是谢疏桐?
“你!你敢不从?”宋明裳愤愤道。
谢疏桐剜了一眼周景珩:“摄政王也想听?”
周景珩低笑两声,“谢大小姐仙乐,本王无福消受。”
众人被那抹似芳华一刹的笑容晃了神,不苟言笑的摄政王竟然笑了?
宋明裳瞧见这一幕更恼火了,“行舟!你怎么能不向着我!你忘了吗我们两个才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这是说太后在世时,周景珩收养在她膝下那段日子么?
见周景珩不吭声,宋明裳把怒火撒向谢疏桐:“这是皇宫,本宫是帝女你为臣,臣子的本分就是侍奉和服从,这些道理谢相没教过你吗?还是要我禀明父皇母后,让他们问问谢相是否教女无方!”
其威胁的语气如此明显,谢疏桐也冷了眼,缓缓起身,语气淡淡:“公主说的侍奉和服从,那是奴才的本分,我是相府嫡女,父亲是百官之首,身后是大燕世家,我若在此受辱,岂非让人以为是陛下的意思?岂非寒了世家的百官的心?”
她是谢疏桐,出身世家之首,哪怕是皇帝也顾忌世家的势力都不敢轻易将她如何,何况一个宋明裳?
谢疏桐拂了拂袖子,准备离去,走前还不忘毒舌地说一句:“王爷,公主是小辈,您作为她的王叔,还是要好好教导才是。”
宋明裳险些被谢疏桐毒死,都知晓她喜欢周景珩,如今点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可恶!
再瞧周景珩,眉眼弯弯,看着远去的背影。
“行舟……”
“公主,你不该为难她。”周景珩冷言打断了宋明裳,“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谢疏桐的父亲是文官之首,大燕的肱骨之臣,你如此行事,除了给陛下,给本王添乱,毫无意义。”
说着便要走,宋明裳急急叫住了他:“行舟,你当真同外人讲的那般,对她另眼相待?”
“可是她是三皇兄的女人,如今还来勾引你……”
“宋明裳!”周景珩喝止。
此番举动在场众人皆噤了声,大气不敢出,宋明裳更是愣住了,记忆里周景珩虽不苟言笑,但却从不是容易大发脾气的性子。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待她!
“你也是女子,应当知晓方才的话对一个女子的名声而言有多大影响,身为公主,便当谨言慎行。”
周景珩走了,她的场子被砸得稀巴烂!颜面尽失,皆是由那谢疏桐而起!
午后,一道圣旨由宫内传出,特地让胤王代传。
楚王行为不端,联合罪臣之女白氏,暗害重臣家眷,居心叵测,幽禁府中。
明王宋珏,暂接楚王手中政务,赐府邸,食邑千户。
一时之间,朝中和胤王对立多时的楚王,就这么被屯兵和几件小事撂下台来,还被剥夺了手中的权力,储君风向又一次倒向胤王府。
“殿下,您说此番将楚王拉下马,背后有谁的手笔?”胤王妃严望舒,那是真正的贤内助,闺中便有女诸葛之称。
“谁的手笔?这不摆明了是老三自作孽吗?”宋源满不在意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屯兵,安插眼线,这不是要造反是什么?老爷子疑心最重,他敢碰,非削了他不可。”
严望舒瞧着他,眉中浓云未散:“楚王做事一向小心,怎么两件事这么巧便撞到了一起,还有,为何楚王手中的政务要给明王?”
明王宋珏,多少人都忘了有这么个皇子,与胤王这些食邑几万户的皇子相比,宋珏甚至不过千户,连京中油水多些的官都不如。
就算楚王失势,这块肉不给胤王,也该给晋王才是,毕竟那是皇后嫡子,虽然不务正业了些,好歹也是中宫的人,怎么也不该落到一个落魄多时的皇子手上。
宋王却没想那么多,只知晓宋昀终于落了马,如今朝中拥护他的占多数,何须惧怕谁?
他伸手揽过严望舒,笑着说:“夫人就是多虑了,为夫如今势大,这不让一家独大才是老爷子的风格,这老二是中宫所出,和老三关系密切,自然去不到他那,老四不过是临时捉来接盘的,瞧瞧今日,我那抠搜的爹就给了千户食邑,和个破宅子,连我这手底下的兵都不如,能掀起什么浪?”
听他如此说,严望舒才稍稍平定,却仍思考着什么,宋源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美人在怀早已迫不及待解了严望舒的外衣,等她发觉时只剩下一件小衣,恼怒地嗔了一句青天白日的。一边抗拒一边叮嘱了宋源,“殿下近日定要小心行事,莫要专程跑去落井下石,被人捉了把柄。”后者哪里听得什么,含糊应了声便抱着佳人往床榻而去。
事毕,严望舒瞧着榻上悍然睡去宋源,拢了拢身上的薄衫遮着锁骨处的痕迹,赤着玉足往外走去,外头的下属见开了房门忙走上前来,对上严望舒清冷的眸子,扫见其脖子上的吻痕,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额头紧紧抵着青石板,连那双玉足都不敢多瞥几分,生怕下一刻便被自家殿下挖了眼。
宋源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娶妻之前更是花色传言无数,可自从娶了这位王妃,府中的姬妾一应散了大半,剩余的连宋源的面都见不着,足见严氏手段了得。
偏生她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仅仅算是小有姿色,却有着一个聪慧的头脑,懂得如何笼络夫君的心和为夫君所用,长此以往,这宋源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了。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去派人盯着楚王府和明王,瞧见明王有什么动作便来报,小心些,若是暴露了,就不必留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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