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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王借粮遭碰壁,苏椋赈灾却巧遇
慕北玦做出了决定,便吩咐冷青去调查禅院以及找寻那小和尚,让山青去继续调查梁大人之死,而自己去了曲塘县。为什么是曲塘县呢,因为他想先避开阙州府内,流言该还没传到那么远。而曲塘县在灾情之前算是比较富饶的,他相信一定有一些存粮。
中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烘烤着地面,而红艄帮的码头依旧人来人往,工人们都在忙着搬运货物,这搬运货物,还真是个累活儿,饶是谢长戈这样身强体健的,也有点受不住了,中午休息的空儿,他拍了拍身上酸痛的肌肉,吃饭时,拿出来腰间的酒壶,饮了口,啧啧,真爽,从没觉得酒这么好喝呢。
他突然觉得前面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他抬眼一看,那人迅速转了视线,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拿了酒壶,走到那人身边,往地上一坐,
“来点儿?”
那人远远的就闻到了酒香,如今酒壶就在自己眼前,哪里还忍得住,拿过酒壶便狂饮一大口。
“兄弟,这酒不错啊”
他将酒壶还给谢长戈,还恋恋不舍
谢长戈笑笑,“没什么别的爱好,银子都换了这个”!他指指酒壶。
“小兄弟这是还没成家吧?”
“没呢,有那银子,我还不如多买两壶好酒!”
“哈哈!说的对”,他拍了拍谢长戈的肩头。
“小兄弟这是第一次来码头干吧?”
“是啊,能看出来?”
“那当然,你搬箱子力道使的不对,难怪会这么累。”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多想这位大哥提点,我叫陈墨,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刘仲,算不得提点,你往后搬多了便了解了。”
“刘大哥再来两口?”
那人推脱了一下,可看他那眼光在酒壶上拔不出来的样子,谢长戈也不吝啬,直接塞给他。
“那,多谢了”,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咂咂嘴,
“冲兄弟这声大哥,我也掏心窝子跟你说几句”,他压低了声音,凑近谢长戈耳边,“兄弟这码头上赚银不多,不过啊,可千万别接那些外出的银子多的。”
谢长戈一听这话觉得这人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想再问,可那人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慕北玦来到曲塘县,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停在曲塘县最大的乡绅周桓,周员外府的门前,下马敲门。
正在房中啃西瓜的周桓听到下人的禀报,吓得打了个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周桓虽是县城首富,可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曹知府了,怎么可能见过王爷这种稀有物种,而今天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个小人物居然能让王爷亲自登门拜访,他也没犯什么事啊,想不通的他还是赶紧收拾好着装到了正厅,
而慕北玦正在正厅上首坐着,饶有兴趣地端起定窑茶杯仔细打量,
“小人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王爷恕罪”。“周员外请起”
慕北玦语气相对友好,这让周桓心定了下来。
“不知王爷来舍下,是有何要事”?他试探着问。
“本王奉皇命来阙州赈灾,官银却不翼而飞,如今灾民水深火热,饿殍遍野,本王担心灾民,故先向周员外借些米粮,等本王找回官银,定会归还!”
原来是向他借粮,存粮他当然有,只不过他是个商人,可不是慈善家,王爷说是会归还,这话能信吗?就算能信,按什么归还,他可不敢跟王爷要字据讨价还价,到时这些粮食还不是打了水漂!心中转了一百八十个弯的周桓打定了主意不借,但话还得好好说,
他叹气道,“王爷心系灾民,令小人佩服,只是不是小人不想支持王爷,实在是今年雹灾忒凶,小人这仓库里的老鼠都饿死三窝了,实在没有余粮啊,”说完见慕北玦没吱声,他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等秋税收了,小人一定全部给王爷送去”
慕北玦盯着茶案上的茯苓糕,想起两个时辰前,他遇见的张寡妇把最后半碗麸皮粥喂给孩子,自己咽下掺着观音土的草屑冷水,心中冷哼一声。
等他的秋税,这灾民早不知饿死几波了,心想这是不打算借给他。
“周员外这定窑茶杯不错,该值不少银子吧”!听了这话,他心中一抖,难不成这王爷要硬抢!他赶紧跪下来哀求:
“王爷,这已经是小人压箱底的了,小人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求王爷给小人条活路吧!”慕北玦是来借粮的,怎么就上升到不给他活路了!他很生气,但人家不借,他又不能生抢,只能愤愤地拂袖而去。
他出了周府,便去了其他的富商家。
在慕北玦出去借粮之时,苏椋却在蠢蠢欲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状态的慕北玦,她总是在王爷的保护之下,她希望自己也能帮助到他。
她听闻王爷要去借粮,深知灾民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烧的她浑身灼热,她那年经历过一场饥荒,土地里的地瓜根都被人抢来挖,老鼠都吓得钻进洞里不敢出门,生怕被人逮到吃掉,娘亲留下仅有的米粮,偷偷地拔掉烟囱,数着粒子煮给她和妹妹吃,屋里的烟尘呛的她直冒眼泪,而娘亲自己只在外面挖些野菜根充饥,而现在城外甚至聚集了大量流离失所的灾民,怕是比那次更加严重的多。那些阴暗的回忆不断撞击着她的脑壳,她不想有那么多人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打开门,同玄青商议。
“玄青,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王妃,您要去哪”?玄青一脸惊讶,
“去赈灾区”
“太危险了,王妃您不能去”
“我不去危险的地方”
“现在外面到处都很危险,”
“这不是有你吗?”
“这,属下...”
“你不会连几个暴民都对付不了吧!”
王妃熟读兵法啊,还会用激将法,往常玄青不会上当,可面对王妃的质问,这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挠挠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
“王妃,不是这个的问题...”
她转身面对着玄青,“那是什么?难道你是要软禁我?”
“属下不敢,王爷让属下保护王妃安全”
“那不就得了,你再这样啰嗦,我就告诉王爷说你欺负我。”
“王妃,使不得....”
这可咋办,上次在府里,王妃就偷偷溜出门,还好他发现及时,才...帮王妃准备了装束,那天殿下心情好,只让他去刷马了,可这次,他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他不敢保证,不,殿下被灾民弄得焦头烂额的,他敢保证,稍有不慎,他小命就不保了,可他要不去,他还真怕王妃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万一发生了危险,那可就严重多了。
“快去,换身衣裳,咱们出去!”
大多流民都是从东面而来,东城门外有施粥的粥棚,聚集了大量的流民,玄青避开了这边,走了流民较少的北门。
“王妃”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王妃”
“是,夫人。”
她掀开窗帘,发现路边越来越荒凉,前面有一些搭建的帐篷,里面很多衣不蔽体的人聚在一起。她怕在州府会遇到慕北玦,于是跟玄青商议去了北边的曲塘县。
“夫人,再往前便是流民多了,不安全,咱们回去吧”
她放下窗帘瞪了玄青一眼,玄青讪讪地低下头。
“好奇怪,你看前面是个小县城,为什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个县城的门口,比阙州城的大门口人还多。”
“这,属下也不清楚”,他没敢说他故意走了流民少的门。
马车刚刚驶入,便有很多人围上来
“贵人,给口吃的吧”
“玄青,那不是有施粥的吗?”
“夫人,这赈灾的粥怎么能填饱肚子呢”?
“停车!”
“夫人,不能啊”
“停下!”
玄青无奈只能停下。
“玄青,把车上的东西都分给大家吧”
“夫人,您当心!”
原来一个老者正想去车上抢,差点撞倒她,玄青急忙把她护在身后。可这些流民饿久了看到吃的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纷纷上前去抢,苏椋怕抢的人多了,伤到人,便想维持一下秩序,
“别着急,大家都有。”
玄青见状拔出刀威胁道,“都退后,一个个来,夫人说了,每个人都有,若有人敢上前抢,我的刀可不是摆设!”
这确实起到了威慑作用,大家都有条理地等着分东西。
苏椋看到旁边一对父女,老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女儿在旁边守着父亲而没能挤上前去。
她便拿了个饼给那女子,
然而看到这边有人在分食物,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玄青他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便舍了马车
“夫人,咱们走吧,这里危险。”
苏椋也被那些人抢东西架势吓到了,在食物诱惑面前,刀剑威胁都不管用了。便听了玄青的话离开。
他护着苏椋往前面走去,前面便是县城了,进了县衙,王妃到那安全一些。到时他再去雇辆马车回去就行了。他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玄青心里暗暗叫苦。
他们走进县城,却发现县城里仍然有不少灾民在角落里,有搭建一些临时庇护场所,而州府城里就没有,她觉得这个县城的县令是个爱民的好官。
却突然有暴民指向她,叫嚣着,“快看,那是王妃,王爷不给咱们吃的,王妃的珠钗却够百人吃半年了,大家伙,快抢啊!”
她心中陡然一惊,今日换了装束,穿戴皆是普通裙钗,如何有人认出她。
“夫人,危险,”玄青护在苏椋身前,刀刃在光下透着冰棱般的寒光,像个怒目的金刚,“我看谁敢!”
“咱们都要饿死了,还怕刀剑不成!”
这伙儿人被煽动,还真不要命地往前冲,
玄青几人护着苏椋将一群上前的流民打退,
他们且战且退。
“玄墨,你先带夫人先走,去县衙!”玄青紧急下令,
“等一下!”苏椋看了一眼后方的米铺,他们正在笑呵呵地看着热闹,
“夫人,莫要再发善心了,这些流民不识好心的。”玄青觉得自己心好累
“大家抢珠钗不是为了换米粮吗,我给你们!”
她跑到米铺摊位前,当场解下耳环,拆散发髻,想了想把手腕上的玉镯也摘下来交给米铺掌柜:“够换多少米?烦请现在就熬成浓粥。分给众人”
灾民目睹王妃拆发髻换米粮,一时间也被震撼了,便也没人再上前。他们现在有吃的了,干嘛非要送死。
而苏椋突然看到后面有个人悄悄溜走了
“玄青,你去跟踪那个人看看,我怀疑刚才是此人煽动的。”
玄青往远处一看,还真有个人跑了,他交代玄墨他们保护好王妃,自己过去查看。
“何人在此喧嚣,”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皱起眉头走向这边。
“大胆,这是烬王妃,”
原来是王妃,下官失礼
“大人是...?”
“下官是曲塘县县令,正要来此处换购些施粥的米粮。”
“哦,大人仁善”
“王妃,此处杂乱,还请王妃移步县衙”
慕北玦去了几处,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他很生气,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看到这么多灾民绝望的眼神,心中都有些触动,可没想到有人比他的心还狠!他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这并不是个好世界,他来到县衙向县令咨询曲塘县的赈灾情况,却听衙役说知县去买米了,他刚走入了院子,便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王妃请”
苏椋被于知县引着踏入县衙大门,入眼的便是一个高大的背影,那人身着墨色披风,玄色鎏金发冠,只一个背影便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明亮的眸子顿时怔住,这得是多差的运气,到了此处居然还能跟他照面,她转身就往回走。
知县大人却不知王妃这是怎么了,还在喊她,“王妃,县衙就在前面!”
听到声音的背影转过身来,正好与她双目相接。她赶紧低下头,无奈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低低地喊了一声,“王爷,”
看到苏椋,他便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王爷来了,正好。”钟知县觉得王爷来了正好可以带王妃一起回去。
“你为何跟王妃在一起,”慕北玦出言问道。
“下官去买米,刚好碰见王妃,便请王妃来县衙稍休息。”
“好,王妃也累了,本王带王妃先去休息”
慕北玦搂着她的肩便往里走去。
“玄青你也过来。”
一进门,苏椋才看清慕北玦眉间的阴翳依然没有散去,
“王爷,你还好吗?”
他心中一暖,好似一天的阴霾全都不见了。
玄青一进门就跪在地上
“王爷,属下知错”
“说说吧,怎么回事!”
“王爷,不关玄青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撇了一眼苏椋:“一会再跟你算账。”
王爷,属下不该带王妃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赈灾”,她抢先回答
“你当这么多大小官吏都是死的,要你来赈灾!”
大概他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她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怎么来的”?他继续问道,
“走来的”!她抢先说
他冷漠地看向她,“你别说话”。
又转头看向玄青,“是吗?”
玄青的冷汗从脊柱直冲脑门,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死就死吧。
“回王爷,属下乘马车带王妃来的。”
“车呢?”
.....
“说!”
“被...”,他头埋得更低了,眼前只能看得见自己的膝盖,“被流民抢走了...”
“什么!”他怒气冲天,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可有伤到你”?他转身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
他却眼尖,急切地问道,“你的耳环呢,你头钗呢?”
又见她慌忙遮掩衣袖,他眼疾手快,掀开衣袖,却见那个本该戴着他送她的玉镯的手腕处光溜溜的。再次看向她,
“怎么回事!”
“我”,她眼神闪躲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我摘下来换米了...”
他有些怀疑地看向玄青:“玄青,你说”
“是的王爷”。
没受伤就好。可他要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不然她真不知道有多危险。
“哼”!担忧的脸色瞬间消失,
“行了,这个月俸禄没了,下去吧。记住,如有再犯,本王定不轻饶。”
“谢王爷。”玄青恭敬地离去。
“王爷,是我非要来的,而且玄青尽职尽责地保护我,你别罚他了好不好”
“错了就要罚,不然本王府上岂不是要乱套”。
“那你也罚我吧!”
“是要罚你”
她心下一惊,
危险的气息逼近,她感觉下一瞬她就要被打了
她吓得闭上了眼
他气笑了,如此胆小,还敢去灾民区。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拳头也没有,她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他,没想到他还在盯着她,她赶紧又闭上了眼。低下头。他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揍她吗,他是在找要揍哪里吗?她心中瞬间闪过一万个念头。
要是知道她想的什么,他得被气死。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响指,吓得她抖了个激灵。
“行了,眼睛睁开吧”
她睁开双眼,见他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
她倒是狗腿的很给他倒了杯茶
“王爷气消了?”
“这次先饶过你,再敢犯,本王就把你锁起来”
“您喝口茶消消气”
他接过茶,“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
“本王看你一点都不知道,我不是要罚你,只是让你知道外面不太平,你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不在你身边,有多担心?”
“我真的知道了,王爷是担心我,王爷喝茶”
他也忙了一天,倒是渴了,便喝了口茶。
却是凉的。他一口就吐出来了
“怎么了王爷,莫非有毒?”她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见她没事,刚才他就没气了,只是要板着脸给她点教训,憋了这许久,被一口茶给破功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没有毒还能尝出来吗?水是凉的。”
“我去烧”
“回来”!他拽住她的胳膊。
“让玄青去。”
“好了阿椋,这几日我会很忙,照顾不到你,你别乱跑。”
“我知道王爷忙于赈灾,我也想帮帮忙嘛”
“你帮什么忙!那镯子你换了多少米粮!”
“足足给了一石呢王爷,”
她对这些贵重物品没有概念,只知道一石就是好多好多,够很多人吃饱了。
他叹了口气,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
“你啊,这镯子换100石都不止!”
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值钱吗!
算了,看她这样子,说了怕是对牛弹琴,搞不好还要被牛拱。
“对了王爷,你借到粮了吗?”
“没有!”
“啊,不会吧,今日那米铺处还有不少粮呢”
确实,只不过他若再去,便只会见到他们哭穷了,那怎么办,他又不能硬抢,不过他看到苏椋买米,突然想到自己可以伪装成粮商,让他们把储存的米粮都拿出来,到时候威逼利诱一番,定能让他们捐出一些,想到这儿,他忽然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王爷想什么呢,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她兴冲冲地问道,
“本王老吗?”
“不老,像个小狐狸似的”
他突然觉得小狐狸太稚嫩,不像他,
“怎么,非得是狐狸?”
他突然想起来初见她时她会易容,也许...他摸着下巴想到,他可以换个面容,
“王爷,你看你又是这样的笑”
“阿椋,本王记得你会易容,帮我换个面容如何?”
“嘿嘿嘿...”
“阿椋,本王倒看你笑的像狐狸!”
“王爷我猜你要暗中查访是不是,你带我去吧”
“不带你就不给本王换是不?”
“王爷真聪明!”
看她笑的乐不可支,花枝乱颤,他凑上去咬了一口那分开的唇瓣,
“哎呀,王爷你松开”,她的声音好像夹子中挤了出来一样。
他松开的下唇上多了两个牙印。
“一切听我的,不许私自行动,接受就带你”!“好,接受接受接受!”她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重要的决定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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