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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音乐喷泉人流太多,本来也不是喜欢人挤人的性格,等第一首歌放完两人便钻出人群,寻找一片空地休息。
“明天不是要上课,怎么这么晚了这群小孩还不回家,”抽出一张湿巾,仔细擦拭西裤上不慎粘上的奶油,简乌撇了嘴,“又要送去干洗店。”
酷皮多头玫瑰模样小巧可爱,不是常见的植物样式,何况简乌亲自挑选包扎的报纸实在独特,磨砂纸漆黑得仿若没有生机,将浅粉包裹其间,说不出品味如何。
磨砂黑纸外表撒上一层银色碎闪,夜色笼罩下流光熠熠,衬得他眸中有碎光闪烁。
简乌双掌挪至腰后,撑着草地,身体放松下来,微微仰着头,静看夜幕璀璨银河。
简游把花轻轻放在一旁,思忖片刻,还是不成样子的躺在地上。平地起风,绿草茵茵,草尖温柔摩挲着贴身布料,蹭得他有些痒,情不自禁欢快一笑。
“哥。”
简游已然闭上眼:“啊?”
“感觉你今天好开心。”
“是啊,”简游放轻声音,叹道,“只是装给你看的。”
简乌侧头,垂眼,看着他,说:“真的假的。”
夜空高远,陆地上的缤纷光晕没入云端,于天空中形成一场灯光秀。简游眼睛半眯,忽然说了一句:“小乌。”
墨黑发丝随风摇曳,简乌含糊着:“怎么了?”
简游尽量放松到极致,脊背与草地严丝密缝,感受着秋露沾湿衣物从而洇开的阵阵凉意,他道:“我好像,有点懂你那时的感受了。”
简乌没听懂,重复询问:“感觉?”
“听柯正讲,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四处奔波,”他说,“而且脾气也是日趋暴躁,今天下午又训他了。”
“这小子,怎么又向你倒苦水。”简乌挑高了眉梢。
“你要是和善点,他们也不至于来找我的。”
闻言一嗤:“要是他把拾花弄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也就好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去说教,这小子。”
简游试图讲道理:“偶尔空闲,也可以让他修剪修剪枯枝败叶嘛。否则一盆花凌乱枯黄,也不好看啊。”
简乌指尖抵住下巴:“我努力吧。”
在场外草地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地磨耗大半时光,胃部最先熬不住,一整天没怎么认真进食,下午选择的那家素食份量也不够。如今略有灼烧感,简游揉一揉,决定带简乌转移战场。
来到花树广场旁一间小卖部,点好两杯芒果冰沙,又再要了一盏奶油杏仁甜蜜瓜。
简乌穿了多年正装也没养成随时精致的习惯,他早被束缚得四肢麻木,此时左臂挂着外套,拉开椅子坐下后拾起白勺往刨冰上捅了捅。
水果清香散逸开来,简乌说:“很久没来这家小卖部吃冰沙了。”
简游入嘴半勺,尝到芒果的香甜,舌尖抵上透着薄凉的口腔肉,道:“你以前不是经常来。”
“高一是经常来啊,”简乌笑了笑,“高二之后就没怎么来了,你走后,一次也没兴致。”
猝不及防被内涵,简游一顿,颇为无奈地心说这孩子怎么总喜欢旧事重提这一套,若无其事继续吃冰降热:“你多馋啊,忍得很辛苦吧。”
“是啊。”
简乌含住勺子,状似随意:“哥,我听苏总说,我追车那晚过后,你出国前,曾经去过我的学校。”
简游:“去过一次。”
简乌穷追不舍:“为什么还要回去?”
简游好没架子:“最后看你一眼。”
“然后一个招呼都没打,直接飞去费尔别克里,”见他承认,简乌点头,开始一桩一件悉数陈列,“追求极限运动,深冬下雪还单枪匹马跑到海边,无人盯梢就敢独自往海里跳,最后被渔夫碰巧救起,随后一躺就是七年。”
简游心虚,喃喃辩解:“也没躺七年……”
“是,没有完完整整躺完七年。”
简乌放下白勺,伸手,替男人撩起随着低头吃东西而垂在唇边的黑发,沉着嗓音,掷地有声道:“躺到第五年你醒过一次,因为闲自己命长,没过几个月又跑去威海找刺激,那一回要不是有苏悸守着你,是不是真打算死在国外的海里余生留我一人受罪。”
“哥,你想治疗,我能陪你。”
后颈被握紧,后脑一片酥麻,简游错愕抬头,有些后怕似的:“我没有想死在国外。”
简乌步步紧逼:“那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简游睫毛微颤,已读乱回:“我很爱你。”
简乌:“……”
简乌无语:“完蛋了,吃冰都吃出脑疾来了。”
“……那段时间,我精神状态的确不行,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搅动芒果冰沙,使榛子与混合奶昔充分融合,简游发呆似的将视线投向杯口,愣怔地说,“不过那几次海跳得也值呀,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简乌面无表情:“你继续。”
简游又咽下一勺冰沙,另一只手默默探入花束里,折下一枝玫瑰递过去:“安静点,先让我把甜点吃完。”
一枝玫瑰就想安抚他,简乌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发作不得,只好自我安慰几秒,最终还是呵呵两句:“花不错,我别在西服口袋明天带到公司里给柯正。”
这几日会议簇拥而至,多方合作接踵而来,简乌作为亦科老板,更是需要时刻保持十二分精神四周交际,公事应接不暇,忙得脚步离地、焦头烂额,上班期间难得没有给简游发消息玩那些文字情趣。
项目组长庄澈昨日熬了一通宵,双眼以下两抹乌青,托着脑袋慢吞吞喝着那杯新冲的意式浓缩。
喝到一半,柯正抱着那盆花黄叶枯的小飞燕直面冲了过来,关切道:“庄组长,我尽力了,你这盆花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救啦。”
“……”庄澈无精打采抬起眼,看一眼凄惨衰败的花,低头道,“哦。”
柯正弯着腰,目光扫过手上拿着的咖色液体,心下了然:“这是第三杯了吧?”
庄澈舌根发苦,懒得再喝,拧开矿泉水淡化几分味道:“……我真担心自己猝死。”
“这,连着一周,我入眠时间零零总总加起来都没十小时,”庄澈使劲拍了拍脸,心塞道,“那什么,简总回来了吗?”
柯正把小飞燕摆回主人桌角,抱着胳膊:“早回来了,现在好像在接待室。”
抹一把脸,庄澈狠狠皱了皱眉,打算去洗手间泼泼冷水保持清醒。
“好,”他站起身,拍拍柯正肩膀,语重心长,“你也要加油啊,小同志。”
打完招呼,送走来客,简乌摇摇晃晃踏入办公室,连摁换气系统的力气都将近于无。
好在付鱼晓刚从茶水厅折返,路过时及时扶了他一把。简乌险些跪到地上,在他的搀扶下挪到办公桌,撑着桌沿缓了半天。
“你昨天没睡,”付鱼晓帮他带了一杯楼下的手磨咖啡,见他瘫在椅子里精神不济,建议道,“消息我这边盯着,熬不住先眯一会儿,别到时候把身体搞垮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简乌揉揉太阳穴,恍惚着说:“这段时间没空管别的。张嘉珩那畜牲呢?终于滚了吗?”
“走了,”付鱼晓给他盖上毛毯,将空调定在26℃,临走前特意嘱咐,“详细的之后有时间我再说吧,你什么时候起?”
简乌定了半小时后的闹钟,身体实在熬不下去,合上眼哼唧:“半小时后叫我就行。”
这半小时也睡得不甚安稳,满心满腹惦记的都是工作方面的事,没歇几分钟就惊醒了。疲倦不堪伸出手,看眼时间才过去六分钟,简乌曲起手指关节揉揉眉心,端上付鱼晓买来的咖啡打算去天台吹吹风。
天台人头零零散散,专挑此刻无人过问的娱乐区域。简乌仰头,含一口温热咖啡,喉结上下滚动,液体顺着食道淌入胃里,暖意顿时蔓延开,独有咖啡豆原本的味道残留在舌尖。
秋风萧瑟,凉意迫使他清醒了几分,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要联系简游,可当指尖抵上那张熟悉的黑猫头像上时,却无论如何也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神色疲惫瞬息,刚要熄灭屏幕,手机上方却忽然跳出一栏短信通知。
简乌蹙起眉,本不想管,但还是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随意扫一眼,脸色顿黑。
是张嘉珩。
对方只单独发来一张照片,镜头很远,掩藏在一方草丛后面,但不难辨认出那半身匿于绿植后的男人是谁。
简乌恨意滋生,质问:你想做什么?
张嘉珩没有秒回,而是故意隔了几分钟,才慢悠悠道:你哥哥原来住在这里。
简乌憋着一口气:少犯贱,赶紧给我滚。
张嘉珩:别急啊。
隔着屏幕,张嘉珩被这行语气略显气急败坏的文字取悦到,将这句警告视若无睹。
笑了笑:我只是来看看他。
张嘉珩: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也有点想他。
简乌握紧咖啡,纸质杯体近乎被捏到扭曲:你敢动他试试,我不建议让你去死。
张嘉珩偏头一哂,觉得可笑,敲字:触犯.法.律的事情,我也能做。
草丛微动,目光从手机移开,远远观望简游蹲下身,伸出指尖点了点那只小黑猫耳尖,唇边勾着淡淡的笑容,更觉浑身舒畅,连接下来的补充,字里行间隐含着的语气也更加挑衅。
咖啡溢出,顺着骨节滴落地面,简乌难以冷静,正要尝试平和下来,对方转眼就发来一句话正中心脏,怒火再也平息不下去了。
张嘉珩:我也不建议再把高二那年对你做过的事,对你哥再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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