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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一家子
宜臻宫。
小皇子反反复复生病了半个月,从白白胖胖的样子,瘦了一大圈,心疼坏了宜臻宫众人。
“见过陛下。”
生病的第一十五天,皇帝驾幸宜臻宫。
“小皇子怎么样了?”皇帝直奔床榻,看望小皇子,见其熟睡,但不如前阵子健康的模样。
“请陛下恕罪,小皇子的病……臣无能,请陛下恕罪。”高御医跪地不起,惶恐不已。
贤妃在一旁默默垂泪,靠着涂姑姑的身子微颤。
“怎么就治不了!?上个月还好好的!”皇帝闻言大怒,抄起元忠的拂尘砸向高御医,面目狰狞,“朕把小皇子交给你,现在跟朕说治不了!”
“陛下息怒。”宜臻宫众人纷纷跪倒,伏趴在地。
“陛下恕罪,小皇子年幼,体虚不受补,许多药物都不能施用,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了。”高御医战战兢兢回道。
十几日前,小皇子病情本有所好转,谁料后面又烧了起来,难以控制。
贤妃闻言,眼前一黑,浑浑欲扑。
“元忠!把荀院使,还有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叫过来。”皇帝一见,心里也不好受,让人将贤妃扶到榻上,即令元忠速速宣召太医。
“今日要是小皇子治不好,朕让你陪葬!”
宜臻宫内声若寒蝉。
“元义。”片刻,皇帝沉着脸唤道。
“奴才在。”元义公公躬身听旨。
“朕命你彻查这件事,所有有关的人,务必一个也不能放过。”皇帝狠下心吩咐道。
“遵旨。”元义太监为内务府总管,平日侍奉皇帝身旁,掌管内宦大权。
听皇帝下令,元义太监神情一肃,领旨查办。
涂姑姑也听到了,下意识抬眼看了眼皇帝,又很快垂下眼眸,握着贤妃的手紧了紧。
“你家娘娘怎么样了?”皇帝静默片刻,上前关心贤妃的身体。
“回陛下,娘娘近日太过劳累,现下只是昏睡过去了,无甚大碍。”涂姑姑回道。
“那就好。”皇帝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机灵的小宦官已经搬来了堂椅,让皇帝坐下歇着。
听了宜臻宫传回的消息,他中断了与内阁大臣的议事,往内宫赶,路上着实被热的不清,加上室内未置冰盆,他的后背已经打湿了一大块。
“陛下,可要命人上些冰。”随侍的小宦官小心翼翼提醒道。
皇帝看了眼小皇子,又瞥到榻上虚弱的贤妃,挥挥手,“不必了。”
“十郎和四娘呢,怎么不见人?”皇帝怒火稍平,发觉宫内没有明功峪和明功岚的影子,心里不满。
“禀陛下,十郎昨日伤了暑气,四娘在陪着呢。”涂姑姑解释道。
仿佛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涂姑姑补充道,“娘娘知道十殿下自小身子骨弱,让十殿下与小殿下隔开,也省的互相传病。”
“差御医看过了没?”皇帝终于想起来了,昨日好像是有上报,他忙于处理平南府旱蝗之事,听了一耳朵就抛之脑后了。
“回陛下,看过了,御医说养几日便好了。”
“那就好。”皇帝心下庆幸,两个儿子起码还有一个健康。
太医院御医来的很快,以荀院使为首,十几名御医齐刷刷跪在皇帝面前。
“见过陛下。”
“没用的话少说,去看看小皇子的病,看过给朕商量个医治方案来。”皇帝打断荀院使要出口的话,直接下令,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是。”众御医无奈遵旨,带着各自的药箱有序为小皇子摸脉。
皇帝看着医官一个进去一个出来,神情不算好,心里越发沉痛。
“陛下,十殿下和四公主求见。”这时,元忠太监来报。
“他们来做什么?不待在殿里休息,到处跑。”皇帝看了元忠太监一眼,让他宣两人进来。
明功峪和明功岚入内,见皇帝坐在室内,身旁的宦官摇着扇子。
“见过父皇。”明功峪和明功岚双双行礼。
“起来吧,不好好养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皇帝见明功峪面色萎靡,被明功岚扶着缓慢起身,眉头不经意间皱起,心想十郎的身子也差了些。
“父皇,听说弟弟的病又严重了,我和哥哥过来看看阿娘和弟弟怎么样了。”明功岚解释。
明功峪昨日烧了整夜,现下还有点手脚发软,微扶着明功岚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你们阿娘昏睡过去了,去看看她吧。”皇帝没说小皇子的病情,只让两人去贤妃那。
“是。”
贤妃昏睡之后,皇帝令人将她挪到侧殿休息,正殿只留小皇子一人,省得御医来了打扰到她。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明功峪两人走后不久,元忠太监又来报。
“知道了。”皇帝只是点点头,没有起身的意思。
“陛下,小殿下如何了?”皇后身后跟着宫正司女官,神色匆匆。
元忠太监小心翼翼瞅着皇帝的脸色,见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这才上前恭敬说道。
“皇后娘娘,众位御医还在细诊,得有一会儿才能知晓。”
“嗯。”皇后才发现皇帝面色淡淡,心上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闷闷坐到旁座不再言语。
耳边传来御医细若蚊蝇的声音,皇帝心里难以抑制的焦躁起来。
“商量出什么来了?”
御医鱼贯而入,为首的荀院使开口,“启禀陛下,小皇子体弱,如今唯有以针灸之术,辅以汤药,或许有疗愈的可能。”
皇帝闻言不悦之色浮现在表,但仍耐着性子问,“施针的是哪位御医?”
“启禀陛下,是赵忠义赵太医。”荀院使话音落,赵太医从人群中走出,对皇帝行礼。
“赵太医,施针有几成把握。”皇帝问。
皇族金尊玉贵,轻易不动针,对太医院的针灸之术了解不多,甚至皇帝本人也没有针灸过。
“启禀陛下,施针臣有十成把握,但治愈十皇子,臣觉得希望不大。”赵御医梗着脑袋回答皇帝,无视荀院使的眼神暗示。
果不其然,皇帝听闻此言,怒火上头,“那要你施针有何用!”
“针灸之术,不过是为保小皇子阴阳之气,小皇子病情拖延至今,精气尽脱,汤药针灸不过是从阎王手里抢人,谁有这天大本事。”赵御医皱眉,对小皇子的病情直言不讳,“早该在生病之初,就该用针灸辅以汤药,尚且能保住性命。”
“大胆!”这声不只是元忠太监的呵斥,也是荀院使的。
赵御医刚入太医院不过月余,荀院使知其性情耿直,在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在陛下面前要慎言,这人看到病人后,把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赵御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元忠太监怒喝。
“微臣说的是实话。”赵御医跪下请罪,但嘴里说的是另一种话。
“荀院使,你觉得呢?”皇帝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想看赵御医,问荀院使,赵御医的话对不对。
“臣有罪。”以荀院使为首,所有太医跪下请罪,没有一个人附和赵太医的话,但是默认的态度,在场那个人不明白。
“赵御医,你说实话,按照你们的方法,有几分把握能治好小皇子。”皇后见殿内气氛凝重,出声打圆场。
“不到两成。”赵御医抬起头,直视皇后的目光,皇后身后的宫正不满瞪了他一眼,直到被身后的荀院使捅了一下,复低下头。
宜臻宫安静的只听得到呼吸声,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生怕触了皇帝霉头。
“治!”终于,皇帝开口,允了赵御医,又开口唤元忠,“拟召,着各府召集医者,有能医治小皇子者,赐百金,入太医院,六百里加急送至南北诸府。”
“遵旨。”
“陛下,您忙碌许久,可要歇一歇。”元忠见皇帝面露疲色,关切的问道。
皇后闻言转头看皇帝,看他神情,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显出些许苍老来,“陛下,您去歇一歇吧,这儿有臣妾看着,您大可放心。”
“嗯,朕知道了。”皇帝点头,按了按干涩的眼睛,扶着元忠太监的手臂站起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朕将前朝事务处理了再过来。”
“恭送陛下。”
“不用了,待着吧。”皇帝挥挥手,制止他们送出门的步伐,自己慢慢向宫门走去。
皇后目送皇帝离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复杂难明。
“娘娘。”身后的知研提醒皇后,“陛下已经走了。”
“嗯。”皇后点点头,带她回到室内,隔着屏风,可以看到赵御医正在施针。
皇后小心走到屏风后,瞧见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命人点上烛火。
不到半盏茶时间,赵御医就净手收针。
“赵御医,这就好了吗?”皇后见针不过一会儿,未免太快了点。
“娘娘,小皇子体弱,不宜久留针,短时多次施以针疗就可以了。”赵御医解释道,“后面每次喂完汤药,微臣再给小皇子施针。”
“好。”
这时,在一旁的妙语说道。
“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还在偏殿里,能不能让赵御医给我们家娘娘看看。”
“那就再辛苦赵御医一趟,你让人带赵御医过去吧。”皇后后一句是对妙语说的,“你留下跟我说说情况。”
“是。”
等赵御医离开,皇后到堂中坐定,习知研习宫正站在她身后,妙语老老实实站在下首。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小皇子还有你家娘娘,一个两个怎么都病了。”皇后头疼地扶额。
近来她忧心太子那边,常唤太子妃入宫作陪,忽略了贤妃的情况,不料回过神来变成这幅样子。
皇后那边头痛,赵御医也相差不远,为贤妃把了脉,赵御医心里直呼,他怕不是进了毒窝,一家好几口人,一个接一个生病。
面对明功峪和明功岚殷切的视线,赵御医组织了语言,这才说道,“娘娘月子没坐好,后续恐怕会落下病根。”
“赵御医您可有法子。”涂姑姑扶着贤妃,看赵御医的目光满是祈求。
“这问题倒是不大,按时调理身子,痊愈不是问题。”赵御医欲言又止,看贤妃的目光夹杂着怜悯。
“您有话不妨直说。”贤妃缓缓开口,不知醒了多久,就靠在涂姑姑身上没有动。
“病好治,但身子难养,需要娘娘保持情绪平和,切忌大恸。”赵御医缓了缓语气,“凡事还是以您自己为重,身子养好了,才是根本。”
依赵御医看,小皇子保住是幸,保不住是命,医者仁心,他还是希望贤妃能坚强一点。
“阿娘。”明功峪唤了贤妃一句,神情悲伤,但却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贤妃抚了抚明功峪的脸颊,权当安慰,对赵御医说,“谢谢您了,我会保重身体的。”
“娘娘可有在服药?”赵御医只希望是真的,没说什么,转而询问贤妃的药方。
“有的,妙仁,把药方给赵御医瞧瞧。”贤妃说。
“这方子稳了点,微臣再添几味药,合成丸剂,日后娘娘服用也方便些。”赵御医端详药方片刻,对面前的人说道。
考虑到小皇子那边也有药剂,赵御医将汤药换成药丸,既方便长期服用,也不耽误小皇子那边的事。
“那有劳了。”贤妃客气道。
“微臣本分。”赵御医拱手还礼,而后说道,“微臣便先告退了。”
“阿娘,你要快些好起来。”明功岚和明功峪坐在床边,关心的望着贤妃。
“好。”贤妃笑笑,安慰两个小孩子,“十郎病还没好,怎么就跑来了。”
“担心阿娘,就让四娘带我来了。”明功峪轻叹一声,懒懒地趴在贤妃腿旁被褥上,“今年好像有点不顺,改天我和四娘去佛堂拜一拜?”
“你先养好自己身子再说,要想礼佛,让青叶青虹去报恩寺添点香油钱就好了。”贤妃被逗笑,捏着明功岚的脸,“你们才几岁,就拜佛啦!”
“那是,我和哥哥之前去过郊外的一庄园,里头的佛寺看着可唬人了。”明功岚表情认真地说道。
烛光摇曳,贤妃在明功峪和明功岚的童言童语下,嘴角时不时有了笑容。
——
乾阳殿
说是回殿处理事务,皇帝心头却如大石压着,半天看不进一份奏折。
“启禀陛下,元义公公求见。”元忠在皇帝耳旁禀告。
“宣。”皇帝一听,不禁坐直身子,连忙让元义进来。
“陛下圣躬安。”元义跪下请安。
“起来,查到什么了?”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问完又有些踟蹰。
“启禀皇上,约莫三月前,曾有人对贤妃娘娘出手,不过没有成功,后来不了了之。”元义老实说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
“这次呢?是意外,还是人为?”皇帝闻言,心里愤怒,但没出什么事,也是幸好。
“回陛下,此次没有查出人为痕迹,但在接触贤妃娘娘和小皇子的人里,有些是各宫安插好的宫人。”
“是谁?”皇帝扶着桌案,手上青筋暴起。
“是坤仪宫、长春宫、钟仁宫、储秀宫,还有昭泰殿。”
“昭泰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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