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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刘郢在那头大动肝火,此时的宋映溪却正在院中,一边暖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干绣活,却不知危机将至。
宋映溪正在向王嬷嬷学习一种名为“套针”的绣法,这种绣法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需多加练习便能掌握,但宋映溪作为初学者,也没有什么刺绣基础,所以绣得十分艰难。
但她却是个有耐心的,王嬷嬷也教得十分开心。
“宋郎若学会了这个针法,那便能绣很多好看的样式,令堂定会喜欢。”
宋映溪心中苦笑。她娘亲早已去世,说绣给娘亲不过是说辞罢了,绣得再好看娘亲也看不到了。不过若是送给爹爹,爹爹一定会很喜欢!
想到这,宋映溪将那丝绢高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细细欣赏自己的“大作”。
正眯着眼观察时,却冷不丁听到头顶上有人幽幽道:
“嗤,远看像朵花,近看豆腐渣。”
宋映溪被吓得一抖,仰头,便看到了一脸嘲讽的刘郢。
宋映溪脸一红,连忙将丝绢藏起来,站起来对刘郢行了个礼,闷闷道:“让王爷见笑了。”
刘郢冷笑一声:“不知宋郎君是要绣个什么玩意?又是要送给哪位佳人?”
哈?
宋映溪抬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刘郢。
这王爷莫不是吃错了药,说的什么鬼话呢?
王嬷嬷连忙向突然到来的昭王殿下行礼,刘郢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宋映溪道:
“从今日起,你与本王一同到军营去练兵,本王要亲自教你习武。”
宋映溪懵住:“不,不对啊王爷,之前不是你让我留在官府中,自行寻些活计干吗?”
刘郢挑眉,双目威厉:“本王如今又改主意了,不成吗?”
宋映溪无语凝噎:“……成成成,但我总得先把这,这玩意儿绣完吧?”然后将那手摊开,方才情急之下藏在掌中的丝绢,此刻变得皱巴巴了。
刘郢觑了那玩意一眼,然后随手掠走:“你就不是这块料。”
宋映溪:“……”
然后宋映溪便向王嬷嬷道了个别,跟在刘郢身后走了。
宋映溪一面走一面与沈瑜对眼色,想问沈瑜王爷为何今日阴阳怪气的?沈瑜嘴努了努,示意王爷生气了,让她好自为之。
这下宋映溪更懵了,王爷生气,为何要把气撒到她头上?欺负老实人吗?
这么寻思着走了一路,却没看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住,宋映溪一下便撞到了刘郢的背上,那背部坚实有力,害她吃痛地抽了口气,一下没站稳,在原地趔趄了几步。
刘郢见她一直揉着自己的脑袋,像是真的很痛似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在官府里待了几日,连路也不会看了?”
宋映溪看了下四周,原来已走了很长一段路,再往远处走一段,就快到军营了,肯定是方才自己一直在想事情,才没有注意到。
宋映溪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在寻思嘛。”
刘郢饶有意味:“你寻思什么?”
宋映溪托着一只手撑到下巴上点了点,眼珠子转了一圈:“寻思着王爷今日为何如此阴阳怪气呗。”
刘郢讥诮一声:“那请你继续寻思。”说罢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王爷!”任她在身后如何叫也不回头。
宋映溪这才急了,这闷葫芦,怎么问也不说,是要把她憋死不成?宋映溪最怕别人与她冷战,于是脑子一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刘郢前头,急急地张开手将他拦住,那双水眸往他一瞪,竟潋滟得有些晃眼:
“王爷!”
刘郢心头一颤,对上她的双瞳。
这央求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娇嗔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刘郢一怔,愣是没刹住车,径直撞到了她身上。这下宋映溪是真被撞得眼冒金星,脚步趔趄,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刘郢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她带稳。
倒也不是没听过她叫自己,只她平时都以男子面貌显于人前,与人说话时也故意压低声线,而方才匆忙一叫,应是她原本的声音。
竟那么细软,的吗?
王爷,王爷。
不知为何,刘郢像魔怔般,耳边只剩下这句话,出神地盯着她的脸看。
宋映溪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知这主子又犯了什么病,连忙挣脱他的手,退后了两步。刘郢这才回过神来,仓皇移开视线,又觉气氛尴尬,便掩袖轻咳了一声:
“无事,只没见过世间有像你这般烦人的,多看了两眼。”
???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宋映溪这下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只呆呆地看着那人又转身离去,她回过头对沈瑜投去疑惑的目光,却见沈瑜忍着笑,往那背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跟上。
到了训练场,刘郢先让宋映溪演示一番自己会的功夫,再教她旁的没学过的。
宋映溪自然卖力的将毕生所学和盘托出,刘郢却越看越无语。
她确实是会些功夫,但多用于逃匿、防身时用,应是宋将军亲自教的,学得倒是有模有样,但却不成体系,这些功夫力道也十分弱,倘若真的正面杠上了,分分钟要被按在地上。
刘郢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功夫,你爹出征时竟也敢将你带在身旁。”
宋映溪倒不以为意:“我只是跟我爹出征罢了,我又不上战场杀敌,不会拖他后腿的。”
“若遇敌人偷袭呢?直接杀到你面前,你能打得过几个?”
宋映溪噎住,这个问题她倒真没想过,虽然阿爹每次出征都是在她百般央求下才不情不愿将她带上,毕竟阿娘去世得早,她一人留在府中,实在可怜。但她从未想过若是真遇到险情,她要怎么办,因为每一次出征,阿爹都会尽力护她周全。
最不济的一次,便是军队转移路过一片戈壁,正巧与敌人碰上,阿爹将她带到一处石洞中藏匿好,然后出去应战。阿爹离开前告诉她,若他不来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她也同样做得很好,在洞穴中待了两日两夜,滴水未进也不私自跑出去,怕的就是给阿爹添了麻烦。
阿爹后来果真来接她了,从那以后她便知道,阿爹一定会将她悉心保护。
而如今离开了阿爹的羽翼,她一个人若真遇上什么险情,只怕阿爹要心痛欲绝。
想到这,宋映溪不免心里抽痛。
刘郢见她不语,还一脸愁容,便寻思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正在自我怀疑的时候,却见宋映溪抬起头,眼神灿然:“如此,那便烦请王爷指教了。”
又玩变脸呢?这下轮到刘郢不解了。
但见她跃跃欲试,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教导她习武。
一天下来,宋映溪只觉像炼狱般,被刘郢训练得精疲力竭、疲惫不堪,到了傍晚用膳时连拿筷子手都是微微颤抖的,菜夹来夹去也夹不起来。
宋映溪连骂娘的力气也没了,索性搁下筷子,饭也不吃了,看着满桌的饭菜愣怔。
宋映溪虽身子骨弱些,但根性聪慧,学任何事物都十分迅速,这才学了半天也已经领会了许多,对于这样的学生,刘郢十分受用,是以吃饭时心情舒畅,多添了一碗,也没在意那香蓉就站在旁边侍奉。
正想看看宋映溪吃了多少,这一抬眸,刘郢夹菜的手便顿住,只见她双手托腮,腮帮子鼓鼓的,眼皮像有千斤重一般,企图覆上那双蕴着朦胧困意的眸子。那长睫一掀一掀,也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香蓉也看了过去,心想,这宋琛真是无礼至极,竟在饭桌上睡着了,然后又觑了一眼刘郢,心中又暗喜,咦,王爷似要发作了,快快快,快将他骂一顿。
孰知这一觑,竟瞧见王爷筷子一转,夹了根鸡腿到她碗中。香蓉惊呆,然后便听到王爷沉声道:“用膳时犯困像什么话,多吃些肉,明儿还有你受的。”
宋映溪也不知听没听到,眼皮张了几次也没张开,于是就就着这般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王爷,我好累啊……”
说罢便没了声响,偏头睡了过去,呼吸均匀。
刘郢:“……”
裴劭笑出了声:“你今日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竟累成这个样子。”
刘郢蹙起眉头:“她让我教她习武,却又吃不得苦,怪我咯?”
沈瑜在一旁眨了眨眼,这明明是王爷您自己要教她习武的呀。
香蓉自然不知是刘郢主动提出要教宋映溪习武,看她着宋映溪,心底轻蔑,哎,不自量力,丢脸丢大发了吧?
刘郢把饭吃完,然后呷了口茶,便吩咐下人将饭菜留好,宋映溪没吃几口,醒来肯定要喊饿。众人就要离去时,忽然听到刘郢说道:
“裴劭,你将她扶到我背上,我背她回去。”
香蓉闻言,吃惊回头。
裴劭闻言,吃惊回头。
“你背?!”裴劭指着宋映溪惊叫。
刘郢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反问他:“不然你背?”
裴劭连忙摆手:“不敢不敢。”若让宣玉公主知道,非要宰了他不可。
刘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屈下身子,裴劭从善如流,将熟睡中的宋映溪移到刘郢的背上。
宋映溪身子很轻,但沈瑜也是个瘦弱的,是以刘郢没打算交给他。宋映溪伏在刘郢背上后,刘郢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她背起,然后领着众人往外走去。
香蓉仍愣在原地不敢置信,这宋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王爷纡尊降贵去背他?如果可以,她真想成为像宋琛一样的男人,不,她此刻只想成为宋琛,此刻若躺在王爷背上的是她,那该多好?香蓉眼红得紧,她从未想过她竟会去妒忌一个男人。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香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裴劭还要往军营去一趟,是以中途离开。刘郢命沈瑜先去为他备好热水,他自己一人送宋映溪回去即可,沈瑜领命离去。
寒风萧瑟,身后的人似是受了凉,缩了缩身子。
刘郢双手勾着她的腿弯处,见她动了动,便又将她背紧了些,加快了脚步。
这一快不要紧,刘郢竟慢慢感觉到似乎有两团柔软紧紧抵住他的后背,并随着他脚步的节奏一颤一颤的。
刘郢驻足,这是什么玩意?
复又加快脚步,全神贯注在自己后背上,那柔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待他反应过来是什么,脑中发出一阵轰鸣,脚上的步伐也停了下来,他浑身绷直,愣在了寒风中。
不知道还好,一反应过来,他的脖颈,他的背部,他的尾椎骨,他的掌心,全是这种柔软的触感。
这触感烧得他浑身发热,使他无意识地滑动了下喉结,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奔涌,似在沸腾叫嚣。若他能伸手抹一抹额,定能抹下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似是在寒风中站久了,身后的人又觉得有些冷,双手下意识便勾住他的脖子,往他温暖的身体又靠近了些,那温热的气息便一下一下地呼在他的后颈,酥酥麻麻。
脑中又不由自主地响起她今日那声叫唤,余音绕耳,缠绵不绝。
血液更快速地往下涌去。
刘郢额上青筋跳了一跳,暗骂了句混账。
然后咬紧了后槽牙,努力无视背上的触觉,脚步飞快地往她的房里行去。
不长不短的距离,刘郢却觉得已度三秋,到了她床榻边,他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微微地出了一层汗。
正要放宋映溪下来时,不知她是否被梦魇住了,竟抗拒了一下,一副赖在他身上死都不肯下来的样子,然后下意识勾住他脖颈,两腿夹紧了他的劲腰。
刘郢倒抽了口冷气,翻了个白眼,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直接扔下来。
两人正僵持着,刘郢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嘤咛:“爹爹……”
刘郢愣住,一会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丫头这么缠人,原来是他喜当爹了。
唔,想来也是,从她到来已快两月,她应该从来未曾独自离家这么久吧?虽嘴上从未曾起过,但她心中肯定十分思念亲人。
想到这,刘郢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紧绷的身子又缓缓放松,双手轻轻滑下了刘郢的肩,刘郢便顺势将她放到床榻上,并为她盖上被子,悄悄离去,深藏功与名。
这一夜,宋映溪睡得十分安好,她梦到了她在院子里玩耍,脚崴到了,阿爹过来责怪了她几句,然后将她背了回去。
啊爹的背又大又宽,仿佛一辈子都能替她遮风挡雨。
宋映溪甜甜入梦,然而刘郢这一觉却睡得十分不踏实。
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方才背她回去的场景,无论他如何想要摆脱这回忆都无法,那柔软的触感,那温热的呼吸,一次又一次攻占他的神思。
刘郢焦躁不安,索性起床走到浴室,照头淋了自己一瓢冷水。
时值初冬,夜里已十分寒凉,这一瓢冷水淋下去,总算让他冷静了一点,然后他拿起一块布巾将身上的水擦了擦,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可他仍没有逃掉。
刘郢做了一个梦,梦见烛火摇曳,春/光旖旎,一个面容熟悉的女子被他禁锢于身下,正与他抵死缠绵。她面泛红潮,双眸迷离,眉黛轻蹙,神色戚戚,似是经受不住他的侵略。
梦的深处,她丹唇轻启,一下一下地叫唤着他。
王爷、王爷……
没错,那又娇又软的声音就如同他今日听到的一般。
刘郢突然惊醒过来。
他坐起身子,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薄衣,隐秘之处果然一片潮润。
刘郢骂了一句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她才多少岁啊!刘允衡,求求你做个人吧……
心里顿时升起了无限的自责和内疚。
……
一夜辗转反侧,因为害怕再入那样的梦境,刘郢愣是没再闭眼。
鸡鸣过后,他便早早起来梳洗,然后便直接往军营走去。
沈瑜问道:“殿下,不等宋小娘子了吗?”
听到这名字,刘郢恍惚了一瞬,然后神情有些狼狈:“不等了。”
孰知刚到军营,便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宋映溪,刘郢愣住。
她一夜好眠,醒来后又吃了昨日留下来的饭菜,是以精神大好,早早来到军营等候刘郢。
“王爷早呀。”宋映溪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刘郢:“……”
宋映溪看了眼刘郢眼下的乌青,心想王爷昨晚难道是做噩梦了么?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到刘郢开口道:“今日让裴劭教你。”
说罢便匆匆离去,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宋映溪呆呆地愣在原地,看向沈瑜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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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高甜哈哈哈我真的太喜欢写日常了!
男主其实心里已经对女主有感觉了的,但是他没发现,莫得办法,毕竟王爷是钢铁直男,铁直的那种(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