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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暗生
他望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轻笑道:“这般伶牙俐齿,想来是好多了。”
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害怕他这样看着她,明明方才心内还有一股莫名火气,现下只觉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说要做戏给别人看嘛,如今分房睡岂不惹人怀疑?”
“夫人莫不是想为夫了?”
长安听了气恼,但又深知打不过他,冷脸兀自为另一只酒杯满上,“爱怎样怎样,反正是你想坐那把椅子。”
说罢她正欲提起酒杯,却被青要一把揽入怀中,惊觉之际,杯中酒水已然灌下腹中。
“要喝一起喝,夫人还欠为夫一杯合卺酒。”长安才发现二人正是交杯姿势,而身侧之人亦一饮而尽。
她挣扎着想要逃开,却被他拥的更紧了一些,“你心中有事,若你不想说我并不勉强,但是若真有什么困难,别一个人扛好不好?”
长安不明就里,看他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以为这位王爷又要发狂了,正要一把推开,却发现对方搂在腰间的手愈发紧了,仿佛要把她揉碎一般。
“别动,让我抱一会好吗?医师说……说你醒不过来,那日你醒了却看我如死敌一般,我……医师说不让你受刺激,我忍了好久。”
头顶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长安没想到竟是这个缘由。
那日她确实梦到了他挥刀斩死裴时屿,所以她才悲愤交加,一时失控,可那终究是前世之事,现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没有理由用过去的事情来惩罚他与自己。
见他如此难过,她竟也忍不住抬手轻抚其背,“没事,这不是醒了吗?堂堂威震八方的肃王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那我就听夫人的,这就搬回来住。”
长安从巨大的胸膛中挣开,刚想说:“倒也……不用很急。”
尾音未落青要却早已了无人影,不到片刻功夫便去而复返,怀里抱着厚厚的被褥站在门内。
长安无奈地要摇摇头,却见他径直走向她的床榻,她不由惊呼:“你干嘛?”
却见青要只是在她床榻又放了一床褥子,便兀自抱着剩余的去了罗汉榻,“夫人以为要干嘛?”
长安红着脸也不理他打算回到床上睡觉,刚挨着床边却又见他折返回来,她瑟缩着退后,他步步逼近,正当她额后要撞向身后的雕花床架时,他抬手为其垫在额后,另一只手却撑在一侧,将她彻底圈在其中。
四目相对间,呼吸交融,她道:“你莫要得寸进尺。”
“如此冷的天,夫人可需暖被?”
长安只觉面前之人的眼神愈来愈炙热,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额侧那指节有力的大手也向她抚来,她瑟缩着,却见他只是轻碰了碰她鼻尖,温热呼吸喷洒在耳畔,“夫人要躲哪里去?嗯?”
她不知为何心如万马奔腾在狂跳,如果此刻有个地缝,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他离得太近,以至于她宁愿闭着眼。
青要见眼前之人含羞带怯,还有点愤怒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得意。
就在长安褪去尴尬,想要发怒时,他恰到时机地轻拍了拍其额头,兀自为她铺好方才被褥,“天气越来越冷了,既然夫人不要为夫暖被,那便盖的厚些吧,着凉了可不好。”
长安羞闷,一时间倒没了往日的爽直口快,一言不发地吹灭烛火,褪去中衣,放下帷幔,上床翻身睡去。
黑暗间,月光透过窗棂渗漏在地面,青要痴痴望着那方床榻,厚厚的帷幔遮的严严实实,可他偏偏望了许久,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次日,长安早早苏醒,自觉身子基本大好,便让静芙安排下人套了马车进宫。
太安宫内,温暖如春,太后身着狐毛领外衣,见长安进门,忙上前将其扯到身边,挨着她在暖炕上坐下。
“可大好了?这样冷的天过来,冻坏了吧?”
太后如此热情,长安却小心谨慎,丝毫不敢逾矩。
太后见她如此,笑吟吟道:“你也太规矩了些,如今成了婚,便是一家人,论起来,我也是你嫂子,以后无需如此客气。”
长安称是,只说这段时日生病,眼下已大好,既身为女史,若太后有什么需要吩咐之事,可交由其办理。
太后果然面露为难之色,“若说有事,眼下确有一件为难,孤是想两国互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却有许多人不理解孤的苦心,多番阻挠呐。”
“他们是否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太后略掩尴尬神色,“孤自是信你的,否则也不会派使臣前去,只是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却也是个难事。”
“臣妇以为,两国互商非同小事,朝民们有不同意见也实属正常,再者修商路亦是一笔大的开支,臣民们未见其利便要先掏腰包,自是诸多担忧,臣妇有一计,或可暂缓此矛盾。”
太后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若两国相谈甚好,可先在边境设立一个互市点,范围小,风险可控,如有问题,也可及时加以改进,先观其效益,如可行自然有力说服,如不成损失也有限度,朝臣们应当没有反对的理由。”
太后若有所思,而后点头赞叹,“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商贸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诸多利益方均需权衡,你可有对策?”
“臣妇心里有些法子,只是还需稍加整理,待五日后写成章程呈于太后可否?”
太后笑意盈盈道:“你也不要过于劳累,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保养才是,再过三日便是冬至,宫里举办家宴,到时你和王爷一起来散散心,一家人合该经常团聚才是。”
长安笑着应下,再无其他事她便退了出来。
长安心里想着方才之事,丝毫没注意到远处那双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直到她出了宫门。
乌云压顶,整个天灰蒙蒙地笼罩在上方,许是冬日苦寒,长街上也不甚繁华,三两行人与马车咕噜咕噜地向前走着,静极了,就连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无端让人心里宁静下来。
“看这天应是要下雪了。”长安伸出纤细手指探了探外面。
“下雪?公主怎知?听说北方的雪很大,奴婢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雪了,往年在咱们宁安城或有丝丝雪花,却常落地成水,倒是不知这北方的雪景是何模样呢!”
静芙是再沉稳不过了,饶是如此,听闻雪景还是不忍激动地絮叨着,一向沉静如水的眸子都闪出了光亮。
长安甚少见静芙如此,也跟着轻笑了起来,“今年管你看个够。”
只酉时初天便黑了下来,乌沉沉的,果然不一会儿天空中便飘起了片片雪花。
晚膳过后,院子里已经裹上了一层浅浅的白,侍女们又添了炭火,早早温了汤婆子,一切安置妥当后便聚在在廊下赏雪,“这可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呀……”
长安思及白日之事,无暇顾及其他,早早地便去了书房,只是她初来乍到,还未来得及布置,只能暂时与青要共用一个书房。
她着人在青要书案对面令置了一方,便摊开纸张兀自写了起来,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才稍觉乏累,“外面的雪可下的厚了些?”
“可要出去看看?”长安提笔的手瞬间顿住,抬头望去竟是青要,几时研墨的静芙已经出去,她都不知。
她惊讶道:“怎是你?”
“夫人公务繁忙,甚为辛苦,做丈夫的帮不上忙,只好研墨掌灯略尽绵薄之力了。”青要温柔看向她。
“你既已看到,可有何见解?”
“夫人所书自是好的,用女官削减朝堂之戾气,可谓一石三鸟;许之以利,晓之以理,优先录用贵族官宦子女,商路利润的提成直接划入王室私库,如此想来贵族和太后都不再有反对,只是……”青要所有所思。
长安性子急,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嗔怪道:“只是什么?你既有想法又不提出来,光看我在这抓耳挠腮,是何道理?”
“夫人莫急,我看夫人所书甚好,只是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应对那些大商贾?”
“大商贾?”长安倒是之前忽略了这一层,商路开通,新的货物涌进来他们必然会受到冲击。
青要提点道:“自古以来,大商贾或多或少都与官员有所关联,若不能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必然会让背后的官反对,光靠一两个家族内不受重用的女子,让那些官员彻底改变意见恐怕有点难。”
长安灵机一动,侃侃而谈:“我知道了,其实开通商路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只是他们更害怕好了别人亏了自己,他们并非铁板一块,莫不分而划之。
“商路开通,往来客商变多,不见得他们的东西就卖的不好,下帖子将这些商贾们聚在一起,先陈情,然后许诺一些紧俏物资只给部分商铺特许经营权,不过要出资修商路,可以竞价,价高者得,过时不候;尚有顽固不化的,直接寻找其根源势力,由太后出面敲打;再不行就查他,一旦查出偷漏税、贿赂官员,轻则罚款,重则抄家。”
长安越说越兴奋,直接落座奋笔疾书。
青要只觉眼前之长安又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她从来都是敢想敢干的性子,陌生在于她从前最烦这些动脑子的劳什子,如今却……
待长安写完已是亥时,她只觉畅快,推开房门,空中雪花飞舞,院中已是素白一片,她伸手接雪,一六瓣雪花悄然落于掌心之中,“好美呀。”
不一会儿,那轻盈雪花已在掌心化作一滴水,如同清晨露珠一般。
她一时兴起,以指为剑练着招式,忽然身后贴上一具炽热的胸膛,一只大手握了上来,耳畔响起低沉的声音,“手要再高三分。”
腰腹又附上另一只是大手,“力从这里发。”
“再试试。”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长安按照提点与其对剑,二人月下与雪共舞,红衣白雪,犹如鸾凤和鸣,舞毕。
二人对视,嘴里呼出的热气交融,两厢无言,一片雪花静静地落在了她长睫之上,他俯身为其吹去,亦撞进她的眼眸里,“你怎会?”
他抬首掩去尴尬,笑说:“你昏迷时裴将军教我的。”
她顿在原地,他回身牵起其手,握在掌心,“手指这么凉,该回去了。”
长安任由他牵着,走到一处只见一行孤零零的脚印还未被积雪覆盖,消失在一处墙根。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轻语:“看见了吗?这府里府外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辛苦夫人配合了。”
说罢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雪太厚,小心湿了鞋袜。”
月华满地,犹如白昼,有力的步伐踩得簇新的雪毯咯吱作响,身后拉出二人长长的影子,温馨而旖旎,“搂紧些,掉下去可就不能怪为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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