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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关系
那天距离酒吧的营业时间还有一会儿,车爽突然抛着车钥匙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白酒的包装袋。
进门后看见清许正在吃饭,车爽径直走了过来,清许便扒拉着饭含糊的叫了声哥,子期在看到他的下一秒赶紧起身,规规矩矩站在坐着的清许身边。
车爽诧异地看向她,随即笑着说:“妹妹你吃你的,不用理我。”
车爽不论对谁都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压力,见许子期还是怯生生的无所适从,就没再刻意跟她搭话。
他停在桌前嘱咐清许:“吃完饭去摘些水仙,今晚每桌上放一朵,露台上的记得喷点水,别太阳没落就蔫了。”
清许当即放下筷子起身,边收起自己的外卖盒,边八卦:“晚上有贵客啊?还是有什么喜事?心头好都舍得送了。”
车爽正要往楼上去,听见她问,回头啧了一声,笑着说:“小孩子家家别什么都问。”
清许同样回以啧啧了两声,车爽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压都压不住,拎着袋子上二楼时一步迈三个台阶,看这架势最多憋到晚上必定开屏。
清许让子期继续吃饭,自己去摘花,子期往楼梯口瞅了眼,摇了摇头也不吃了要跟着去帮忙,两人拿着剪刀很快就捧了一捧回来。
两人正修剪着花往花瓶里插的时候,车爽又抛着车钥匙晃晃悠悠出去了。
白中透着点点金黄的水仙遍布四周,将暗沉沉闷的酒吧点缀得明亮轻盈,其他人来上班时纷纷打听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活动,清许只能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见得不到答案,大家围观一会儿就各忙各的去了。
清许准备送子期出去时又听到了车爽爽朗的笑声,却刚转身就被车爽身边的女人吸引了目光,以至于停下的脚步堵住了楼梯口。
清许站在二楼往下望,女人正好抬眼望上来,无框眼镜下细长的眼睛看着有些冷,一刀切的短发配着精明干练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车爽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来,见清许站着不动,问她:“你妹要回去了?”
清许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接着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开通道。
女人也收回打量的目光迈上台阶,等两人进了露台,清许微笑着打完招呼,才发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上来的还有裴泽初。
清许再次停下准备迈出去的脚,规矩地站在一侧,在裴泽初准备擦肩而过时,礼貌地称呼裴总,随后微微低下头以示尊敬,余光瞥见对方偏头冲她颔首一如客人面对服务人员的象征性回应。
一直到裴泽初走过去了,清许才拉着身后的子期下了楼。
这个时间天还没黑,坐在露台上正好欣赏落日,乔默选了背对着落日的位置。
落座时她伸手拨了拨泛着水光的花瓣说:“养得不错啊,还挺香。”
一旁的车爽得意地说:“都养出心得了,能不香么?”
跟在两人身后的裴泽初坐到了乔默的对面,往身后指了指问车爽:“那个就是她妹妹?”
车爽正忙着挪动遮阳伞的位置,见状往楼梯口扫了一眼,随口说:“对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护着。”
“不是亲戚?”裴泽初有些好奇。
车爽摇摇头说:“我看她为了这个妹妹钱都可以不挣,多问了一嘴。说是关系好的学妹,我还好奇一个学妹能让她这么上心,但问不出原因。”
乔默对他们的话题漠不关心,正拨弄着手里的花,瞥见裴泽初沉思的模样突然想起来了,插话问他:“刚才下楼那个女孩是不是泽炎的小女朋友?我说怎么有些眼熟,跟上次见不一样了。”
裴泽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车爽震惊地看向乔默问:“泽炎都有女朋友了?”
他问完乔默,又发现问的人不对,一屁股坐在两人之间,扭头看向裴泽初求证:“清许是泽炎女朋友?”
他是知道清许早就跟裴泽初认识,没想到跟裴泽炎的关系也这么近,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裴泽初面对他炙热的眼神,似是而非地说:“只是年龄相仿,比较玩得来。”
听他这么一说车爽更好奇了,正准备再问的时候,余光瞥见清许端着水走了过来,车爽话锋一转,在人还未走近时就挥着手说:“介绍一下,这是酒吧的经理清许,这两位是我发小,裴泽初和乔默,也是酒吧的股东。”
这一番介绍让三人同时看向他,虽眼中都带着疑惑,但谁都没有主动戳穿。
清许迎着光而去,径直走到车爽与乔默之间,将托盘放在桌上,微微躬身双手端水放在遮阳伞下的乔默面前,同时不忘微笑着叫了声:“乔总。”
对方收回放在车爽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她,颔首回了声你好,眼里的笑意客气疏离但没那么犀利了。
清许回以微笑,微微倾身将第二杯双手递到裴泽初的面前,与对待乔默的态度无异,如初次见面般礼貌问候。
上次被裴泽初在酒吧撞见时,虽然是车爽出来解的围,但之后露台上来找自己的只有裴泽初,估计是裴泽初没在车爽面前提过两人认识的事,今天车爽才会为他们相互介绍,为了不徒增麻烦,清许很快切换成了两人素不相识的态度。
她迅速适应了车爽给的新身份,打杂的摇身一变成了负责人,抽出托盘下的酒水单放在桌上尽职尽责介绍:“两位先润润喉,顺带看看今天想喝点什么,如果有喜欢的味道也可以告诉我,可以让调酒师特调。”
裴泽初见她礼貌又疏离的态度,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了声谢谢。
车爽则不等清许双手将水杯递过来,自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翘起的食指指了指清许,对另外两人说:“怎么样,我这经理挑的不错吧?”
乔默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随即手指划过酒水单,快速点了几款度数偏高的酒,毫不拖泥带水的点单方式不难想到她工作时也是果断干脆的风格。
清许微微躬身去看,等乔默手指落下后又退回了原位,接着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裴泽初微微眯起双眼看过去,站在车爽和乔默之间的清许直起的身体往左挪了挪,正好遮挡了那一抹有些刺眼的光线。
裴泽初看着抓着托盘看过来的人,与她视线相撞后主动开口问:“好久不见,在这里还习惯吗?”
清许微微愣怔,停顿片刻后顺着他的话回答:“挺好的,大家很照顾我。”
“那就好,车爽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个得力助手,涨薪的时候别跟他客气。”裴泽初带着些玩笑口吻说。
车爽抢在清许之前哎了一声,扭头打趣裴泽初:“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说她能力在这儿摆着,单说这层关系,我还能亏待了弟妹啊。”
清许本想笑笑就当回应了,可听车爽突然蹦出个弟妹,疑惑地看向他,无声询问什么意思。
车爽见状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胳膊肘撑着桌面,手托着下巴冲清许挤眉弄眼:“小姑娘瞒得挺严实啊,跟哥说说,什么时候跟泽炎在一起的?”
清许被问得满脸问号,一脸茫然地跟车爽大眼瞪小眼。
乔默和裴泽初默默对视了一眼,双双无语地看向车爽,乔默更是明目张胆踢了车爽一脚。
突然被踢车爽哀怨地嘟囔道:”这里又没有外人,问问怎么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坐着的三人各自沉默,唯有独自站着的清许思忖着该怎么接话。
或许是踢了车爽一脚仍不解气,乔默镜片下的双眼不断往他身上甩眼刀子,坐下来这么久了,清许总算看见她情绪波动时是什么样子了,比清许第一次远远看见她时多了丝人情味。
她思绪微转,很快猜出了原因。虽然当时的她刻意卷了一头羊毛卷,把自己整得浓妆艳抹,但时隔这么久,乔默还是认出了她,且很有可能也听到了自己那一场假惺惺的哭诉。
心里谨记着与裴泽初的约定,清许嘴角硬生生凹出微笑的弧度,将下意识否认的话咽了回去,垂眸看着车爽说:“没瞒着啊,这不是…..”
“泽炎没有女朋友,我二叔让泽炎相亲,她帮忙解围而已。”
清许硬挤出来的话轻易被裴泽初打断了。
车爽侧过头看了裴泽初一眼,缓慢地哦了声,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反应,轻易接受了裴泽初给的答案,随即坐正身体收回了八卦的心思。
乔默却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泽初,见他神色自若,又去看面露惊讶的清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同样,站着的清许也在不动声色观察着圆桌前的三人,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自信从容,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松弛感,那些尴尬和歉意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好像在他们身上任何情绪都可以泰然处之。
但是,唯有一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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