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总爱摇尾巴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周小若整个人神清气爽，上学都更有劲儿了。

　　本来以为他的高三生活会特别枯燥特别无聊，但是，意外地，他每天都感到一阵愉悦，而这种愉悦在看到善善后达到了顶峰。

　　有人陪着自己一起为未来努力，这种感觉很好，好到周小若的嘴角几乎一直没下来过。

　　连胡千安都看出来他最近心情好得诡异，经常上课上着上着会露出一个可疑的笑容。

　　胡千安难以想象有人听复习课能听美了，这是正常人吗？

　　他觉得不是。

　　但周小若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很正常，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不是背着我保送清北了？”胡千安不问还好，一问就语出惊人，把周小若都听懵了。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啊？我吗？”

　　“你最近看上去心情很好啊，不是保送了是什么？”胡千安真诚地感到疑惑。

　　周小若听得想笑：“心情好一定要有个理由吗？那我说是因为善善考了年级第一你信吗？”

　　胡千安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啊。”

　　然后他意识到不对，震惊地反问周小若：“善善真考了年级第一？”

　　周小若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你怎么啥都信啊，脑子是不是学傻了。”

　　“所以善善到底有没有考年级第一？”胡千安揪着这点不放，一定要得到答案似的。

　　“你待会儿可以去问问他。”周小若憋着笑。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结果胡千安当真了。

　　下课的时候善善来找周小若，周小若还没起身，胡千安的身影“倏”地一下从跟前掠过，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善……金子善同学，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一？”

　　胡千安零帧起手，语气异常地激动。

　　善善疑惑地问他：“谁说的？”

　　“小若说的。所以这是真的吗？”

　　“这……”

　　善善正想回答，刚好和胡千安身后的周小若对上了眼神，对方朝他使了个眼色，善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说：“这是真的。”

　　胡千安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周小若没想到被理解错了意思，神色跟着一僵。

　　“什么——什么！？”胡千安双手抱头嚎叫起来，看上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周小若赶紧向他解释：“不是不是，善善说错了，他没考年级第一。”

　　他真怕胡千安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交待在这里了。

　　“真的？真的？没骗我？”

　　胡千安看上去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了。

　　“真的，没骗你。”周小若哭笑不得。

　　“嗯嗯，我们没有骗你。”善善也跟着周小若附和了一句。

　　胡千安几个大喘气下去，总算平静了下来。

　　他在两人的注视下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座位，疑似封心锁爱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

　　周小若和善善一头雾水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暂且把某位伤心人搁置在那边，周小若问善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善善忽然变得有些害羞，声音变小了许多，“就是想来看看你。”

　　“每天看那么多次还没看腻呀？”周小若打趣道。

　　“嗯。”

　　善善轻声应了一句，语气里藏着周小若没听出来的不舍。

　　不知道是不是周小若的错觉，最近善善对他的依赖和黏糊劲儿相比之前多了许多，仿佛现在不多看看他，以后就看不到了一样。

　　果然高三压力太大了吧，善善都有点受不住了，周小若心疼地想。

　　回去一定要给善善好好补补，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直到上课铃打响，善善才依依不舍地和周小若道了别。

　　思考着回去要好好照顾一下善善，周小若回到了座位上。

　　他落座后，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的胡千安说：“你咋了，怎么好像突然抑郁了一样。”

　　以前胡千安不会这么关心别人的成绩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胡千安顶着一副悲伤蛙的表情，对周小若娓娓道来他暑假这一个月的辛酸：

　　他妈妈抱着暑假让胡千安实现“弯道超车”的愿望，特地嘱咐白时生让他给胡千安补补课。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秉持着风雨无阻、准时准点、不上完不许回家的铁律，胡千安在白老师家恶补了整整一个月的课。

　　然后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胡千安信心满满，自认为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非常自信地拿到了自己的月考成绩，非常开心地看到了自己的年级排名，非常惊恐地发现相比上学期期末，排名只提升了一杯蜜雪冰城柠檬水的价格。

　　胡千安的天塌了。

　　自此，胡千安在家都不敢上桌吃饭、在学校看到白时生要绕道走、听到善善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后反应才会这么大。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居然比不过一只学了不到一个学期的大狗狗！

　　到底谁才是狗啊！？

　　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的胡千安黑化了，就算后面告诉他这是假的也治愈不好他了。

　　以上。

　　周小若听完后肃然起敬，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沉重万分地拍拍胡千安的肩膀，非常同情地对他说了八个字：“原来如此。我理解你。”

　　简简单单，却字字诛心。

　　而更让胡千安难以言说的部分，他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周小若，也许毕业后会说，但绝不可能是现在。

　　但可以偷偷告诉你们。

　　他，在暑假补课期间，似乎、意外、大概确定了——他喜欢白时生。

　　好了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胡千安同学要晚节不保。

　　总之胡千安现在化悲愤为动力，誓要不吃不喝和数学题大战三百回合，不进步两位数绝不认输。

　　周小若被他这股不服输的精神深深感动到，并深受启发，之后学习的动力也无比充足，连带着善善也被感染，三人奋发图强，于大考后纷纷圆梦，自此传为一段佳话……并没有。

　　好吧真实情况其实也大差不差不过都是后话了也不重要。

　　反正胡千安经此一遭变得格外重视起成绩来，也算是不错的改变。

　　周小若则继续和善善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了几天。

　　在一个难得的单休日，周小若也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等他醒来时，善善早就坐在书桌前在认真写作业了。

　　见周小若醒了，他朝床上的男生温柔地笑笑，语气也相当柔和：“小若，早上好呀。”

　　一大早就能看到善善帅气可爱的笑脸，周小若觉得自己能保持一整天的开心。

　　他也朝善善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回道：“早上好，善善。”

　　他起床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时，善善已经帮他把早餐拿进屋、放到桌上了，而且就站在一边乖乖地等他过来。

　　看到善善十分体贴的模样，周小若莫名想到电视剧里那种十分贴心的猫猫仆从。不过他家的是一只小狗仆从。

　　无所谓啦，反正都很可爱很萌很卡哇伊。

　　善善等他走近后才笑眯眯地说道：“小若，你吃完了就喊我，我去客厅帮叔叔洗菜。”

　　不仅萌，还很懂事，还很顾家，周小若挑不出缺点，他希望善善能一直待在他们家，他不想和善善分开。

　　善善轻轻地把房门带上后，卧室里就只剩周小若一个人了。

　　他坐在书桌前低头喝了口牛奶，余光里突然瞥见了善善落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没有熄屏，停留在聊天软件的消息界面。

　　周小若原以为还和之前一样联系人只有他一个，但有一个联系人被人放在了置顶位置。

　　而且这个联系人不是周小若，这个人的备注是——

　　妈妈。

　　周小若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头一次未经允许擅自动用了善善的手机。

　　等他把手机拿到自己跟前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置顶联系人确实是“妈妈”，而且聊天框并不是一片空白，下面有一小段灰字，上面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住呀，妈妈…」

　　周小若没有点开完整的对话内容。一阵巨大的恐慌突然攥住了他的心脏，脑海里瞬间蹦出了无数个疑问，想马上找到善善，让他一个一个给自己解释清楚。

　　但他始终坐着没动。他太过震惊，以至于脑海一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唯一闪过的念头就只有一个——

　　善善要和他分开了吗？

　　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刻，陌生的害怕、失望等等情绪一股脑全涌进了空白的脑子里，一时间他消化不了那么多汹涌的情感，只觉得胸口涨得难受，像堵住了一般，而且无处宣泄。

　　就在周小若被这一意外发现带来的巨大信息量所冲击的时候，善善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门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善善把门关上了。

　　然后他走到周小若身后，想替他收起早餐盘子，却看见周小若在盯着他的手机发呆。

　　无声叹了口气，善善把语气调整成恰到好处的惊慌：“小、小若，你都看见了……”

　　现在才意识到身后站着人的周小若闻声猛地回过头，正正对上善善惊慌失措的眼神，他的心情一下子复杂到了极点。

　　所以……善善其实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事，并选择刻意瞒着他，是吗？

　　周小若终究按捺不住，选择了主动：“善善，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不可以撒谎，一定要诚实回答我，知道吗？”

　　善善自知有错，低下头小声说：“嗯。”

　　周小若拿起善善的手机，指着那个备注“妈妈”的联系人，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金子善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那这个‘妈妈’是谁？”

　　“是……是他的养母。”善善忐忑不安地回答道。

　　得到这一回答的周小若很是意外：“养母？为什么你之前没有跟我说过？”

　　“她……”善善看上去在纠结，但他还是选择告诉了周小若，“她是最近才开始联系我的，我之前也不知道。”

　　周小若忽然想起善善之前说，想要的奖励是可以自由支配手机，难道是从那时就开始的？

　　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善善才会这么说。

　　而且距那天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善善居然瞒着他这么久。

　　周小若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觉得难过。

　　他难过自己给善善的安全感不够，在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善善选择隐瞒，而不是坦白，说明他害怕这件事被周小若知道后，自己会因此遭到周小若的指责。

　　而且看这位养母发来的消息，她大概希望金子善能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而善善没有回应，意味着他不想那么快离开周小若身边。

　　所以才会一直瞒着他吧，善善不希望周小若看到这些，不然可能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要离开了。

　　那善善是怎么想的，他……会答应吗？

　　周小若不敢确定，尽管不想，他还是问出了他最不想听到回答的话：

　　“他的养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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