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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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吹散了些扰人的思绪，Lore伸展胳膊去感受，心情很好地连带脚下的步子都轻盈活跃起来。

　　出来的这两天，Mong看到了不一样的Lore，脱离学校的环境，Lore才更像是青春时期鲜活的小女生，会在开心时点起脚尖走路，会拉着她的手用力地晃，会在看见难得一见的景色时小声地惊呼，也会在篝火前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开怀地笑。这些外露的情绪，才是真实的她，更让Mong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自己的所有主动都是建立在她喜欢她的基础上的，倘若Lore不喜欢她呢？想到这里，现下的快乐都有些缥缈起来，让Mong舍不得感受时间的流逝。

　　一路上Mong都跟在Lore旁边靠后半个身位的位置，话很少，似乎有什么心事，

　　不远处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女生直直地向这边走过来，一看就是冲着她们来的。Mong注意她们很久了，从刚才就向这边看了好几眼，还凑到一起商量着什么。一时间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赶在那两个女生靠近时向前一步来到了Lore身前，迎上两人。

　　“Excuse me, can you do me a favor? we want to take some photos.”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手中的相机对Mong说。

　　原来是想让她帮忙拍照，猜测两个人大概是来玩的留学生，Mong转身去看Lore，征求她的意见，Lore当然会不拒绝，对她点点头。于是Mong回过头来说了句sure，很痛快地答应。

　　“Thanks god, “眼前的人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We’ve only met boys before, and you know they just can’t take good pictures.”女生耸耸肩，摇着头向Mong展示她之前请人帮忙拍的照。

　　Mong还想着谦虚一下，告诉她们不要对自己有太大的信心，但相机屏幕上那两个女生的照片确实……一言难尽。

　　笑着将相机递进Mong的手里，两个女生开始找位置和Mong沟通想要的布局，

　　“The background is the sea, not too much sand but a little more shy, and add that cloud ok?”

　　Mong大致听懂了，又根据自己的习惯调了调光影和参数，因为有些逆光，她看不清屏幕上的人，只好凑近相机前的取景器去看。

　　镜头里的两个女生开心地面对镜头，手臂环绕在腰间，脑袋亲昵地靠在一起，Mong不由得感慨两人关系真好。尤其当其中一个偏头亲上身边的人的脸颊时，Mong不由地笑了，但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被亲的人也转过头来，镜头前的两个女生就这样旁若无人般吻到了一起。

　　举着相机的手一颤，Mong用力眨了眨眼睛，大概此时自己的脸色也会充满震惊，好在有相机挡住。她努力保持平稳地按下快门，又多拍了几张，向镜头前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个女生跑过来查看效果，显然非常满意，一时间也和Mong亲近了许多，看了看一旁站着的Lore，好奇地问Mong：“Your girlfriend？”

　　Mong此刻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尴尬于发生的场面，根本没有好好听，又因为她的连读是在太吃发音，Mong隐约只听到friend，随口就说了句yes，反应过来时面前的人已经说了一堆。

　　“You know, as a gift, would you want to take a photo just like us? You two can also have a kiss or hug or something else. Whatever, don’t be shy, we’ll help you.”

　　Mong越听越懵，这人怎么说要帮她和Lore拍照，还又亲又抱的？一时间意识到可能是让她们误会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被Lore听到，余光尚未瞥过去看Lore的反应，Mong强硬地打消了自己心存侥幸的念头。Mong咬了牙，离得这么近，她肯定是听到了的，而且她的英语水平大概要比自己好上很多，心中警铃大作，Mong赶紧摇头解释。

　　“No no no no, she is not my girlfriend. We’re not the same as you two so we can’t……“Mong本来想说她不能吻Lore，但想到这样说会不会让Lore误会自己其实是想亲她的变态，立马改了口说，”eh, we don’t need this.”

　　“Oh,”眼前的女生噤了声，随后笑笑从手中的花束中抽出一朵来塞到她手里当做感谢，“Anyway，thank you for your help.”

　　目送两人离开，Mong有些僵硬地转过去看Lore，心虚着伸手将花递过去，是一只白色的郁金香，和眼前蓝色的海浪，白色的沙滩很配。Lore接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拿着花走在路上，有短暂的沉默。Lore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Mong亲口否认自己和她的关系时，心跳骤然慌乱，竟然生出一丝失落和不安，仿佛之前担心的事得到印证，只不过是略过了表白的环节，直接跳到结果，赤裸裸地揭露出两人关系没那么亲近的事实。

　　Lore也分不清是因为什么而不甘，自己已经开了口：

　　"其实，你不用解释的。"她在指刚刚的事，直接拒绝拍照便好，不用那样慌乱地解释两人的关系，左右不过是路人，这样解释反而有些，刻意强调了。

　　"没什么，只是……"Mong顿了顿，突然认真起来，"我，我喜欢你。“

　　啊？上一秒还沉浸在被Mong直白否认的残酷中，盘算着该怎样找借口逃离此刻让自己局促的境况，下一秒怎么就得到了她的告白？Lore思绪卡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Mong看Lore怔愣在原地，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连忙解释。

　　“你不要害怕，你可以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就算你拒绝我也没有关系，这是你的权利。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因为一句话就变得糟糕，我可以成为任何你喜欢的关系。”

　　从小就被教育限制在无形的束缚里，Lore就算不喜欢什么，也会表现出中立的态度，不敢轻易地否定和拒绝任何事，久而久之，勉强自己去迁就他人已成为她的习惯。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自己说，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更何况这人在跟她说的是，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耳边一阵轰鸣，Lore忘记了脑袋是怎样运转思考的，只觉得之前无数的担心都被Mong一句话轻易地化解掉，只剩稳稳的轻松。

　　怎么会这样温柔细致呢？连被告白的退路都为她准备好，让她没有任何顾虑地只听从自己的心意就好。

　　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句之后，Mong便不再遮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段似乎憋了很久的话。

　　"认识你这段时间，我好像变得不认识自己了，不是不好的那种，之前我沉浸在生活和学习拉扯的长时间麻木中，偶尔会提醒自己积极起来，然后又回归沉寂。我也有一些朋友，但这感觉不一样，我从未和任何人聊到过像我们之间聊过的某些话题，从来没有聊到过这个深度。对我来说，生活不只是表面的琐事，更深一层的讨论和观念交流也很重要，是你陪我见证了我内心的一些东西。我也从未见过谁像你一样有如此的生命力和毅力，你就像今天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虽然有薄云遮挡，但会继续发光发热，总会冲开它的阻拦。看到你，我也想重拾我自己之前追求的事情。"

　　没等Lore说话，她又补充到："我没有想一些过分的事，虽然刚开始使接近你时我便带了私心，也不能保证之后对你会不会产生别的感情，就算是想独占的Girlfriend也有可能，但那是我，也是你选择的自由。”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舒适区，有照顾你的朋友，在我没有成为你的另一个舒适区之前，我不会奢望你能跳出原来的生活来和我一起，你不要有压力。现在，我想做你的soulmate，可能有些太快了，但我可以以这个为目标先做你的朋友吗？"

　　Lore在消化着Mong的一大段话，她是预感到Mong喜欢她的，之前她也纠结过，自己对Mong是什么感觉。Lore甚至想过如果Mong真的向自己表白，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大概率是会有些害怕的，害怕拒绝会失去Mong，害怕答应也会失去Mong。

　　只是让Lore没想到的是，Mong虽然向她表明了心迹，却没有逼她给出答案，这样开放式的结果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和余地，让她不必拘泥于单纯的定义，而是能安心享受两人相处时的氛围。

　　这样也好，Lore不再纠结于两人的关系，反正她们还有时间去接触和探究。心中放松，Lore也放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其实，我很少让别人进入我的生活，和别人合作或出门时，我总是特别集中注意力，生怕带来麻烦或者造成尴尬。现在回想起来，托你的福，我最近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放松状态。我现在确实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应，但我想，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

　　“哦？是吗？”得到Lore正向回复的Mong一下子开心起来，又恢复了往常调皮的状态，“你不会现在就离不开我了吧。”

　　明明知道是在开玩笑，但这样说出来确实很嘚瑟又气人，Lore笑着伸手就要拍她。Mong灵巧地躲过，一口气跑出去两步，向她做着鬼脸。

　　Lore不服气地迈腿就追，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追上，用了力气跑了起来。Mong被吓得赶紧转身跑远，借着腿长的优势没几秒便拉开距离。

　　然而Lore跑着跑着突然被沙滩上凸起的沙包绊到，膝盖跌在不知哪里来的碎玻璃上，瞬间见了血。

　　"啊！"轻声叫了一声，Lore吃痛倒了下去。

　　听见她的声音，Mong回头，看见她拧着眉毛抱住膝盖，立刻转身飞奔到她旁边，一个急刹车甚至自己也差点滑倒。

　　"你没事吧。"

　　Lore摇摇头，却是伸手先将她拉到了另一侧，

　　"你来这边，那边沙子有碎玻璃。"

　　Mong半跪着，掏出纸巾为她轻轻擦着伤口周围粘着的细沙。

　　"先擦一下，待会回去再消毒。"

　　刚划到的时候确实很痛，没那么锋利的玻璃钝边硌到肌肤上，在冲力下生生划出了一道口子，眼泪差点就疼得掉下来。Mong凑得很近，嘴里还轻轻地吹着气，疼痛被她吹散了一些。

　　"都是我不好，抱歉。"

　　"是我自己不小心，"

　　"来，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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