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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交锋
“小姐!小姐!”
一双手抚上她的肩头,沈月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喊。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昏暗的房间只有些许烛火。
“什么时候了?”沈月明闭上眼睛往床上一缩。
“已是寅时。”刘妈妈语气焦急。
话音落下,房间中只剩下沈月明均匀的呼吸声。
一股蛮力强行箍住肩膀,沈月明强行被人拽起,她不悦的皱眉,拧着脸睁开眼睛。
烛火全部点亮,沈月明面前站着一排丫鬟看着她,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衣物首饰,胭脂水粉。
“快些伺候小姐梳洗。”刘妈妈拍拍手,“若是误了进宫的时辰,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丫鬟们一哄而上,沈月明彻底没了睡意。
沐浴,盘发,化妆,最后再穿上华贵衣物。
直至天光大亮,丫鬟退下。
沈月明在铜镜中左右端详,不禁赞叹,“有点意思。”
就是这繁重的头饰和这里外三层的服饰压得她喘不过气,沈月明在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好看是需要代价的。”
门口走进一名丫鬟,一晃神险些绊倒在门槛上,堪堪稳住身形,尴尬一笑道:“小姐,您今日可真好看。”
被人夸赞,沈月明原本早起烦躁的心情也被抹平,语调轻快,“什么事?”
小丫鬟反应过来,“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了,还请小姐移步。”
沈月明点点,走出门,步入马车。
“霍!”楚临衍惊叹出声。
沈月明身着九羊开泰通袖纱袍配着宝蓝色织金马面,头顶整套花丝镶嵌头面,华光流转,她并未理会楚临衍,轻提裙摆稳稳落座。
“好看吗?”她转身朝向欧阳衡,笑语晏晏。
欧阳衡一时愣神,目光凝在她脸上,眸中映出沈月明面庞。
金装玉裹之下,本是男女无相的脸更添几分明艳。
明眸似点漆,丹唇含笑颜,容华灼灼,灿若日升之朝霞。
“回神!”沈月明在欧阳衡面前打个清脆的响指。
欧阳衡眉梢轻挑,眼底恍惚散去。
她的手刚要落下,欧阳衡顺势握住,十指相扣。抬眼间,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上。他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低声道:“好看,怎样的你都好看!”
沈月明笑得更加灿烂,顺势靠在欧阳衡肩上。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沈月明撩开车帘,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象,红墙绵延,琉璃瓦在日光中闪着光辉。当马车路过一座极其华丽的宫殿时,她目光的目光被牢牢吸引,直到马车走近,露出宫门上的牌匾。
长春宫,坊间谣传是皇帝特地为贵妃打造。
贵妃吗?等楚临衍解决了皇帝,她顺势捡个漏好了,最近也没什么毒方录的消息。也不知楚临衍什么时候动手。
“你以前来过皇宫吗?”沈月明放下车帘,转头看向欧阳衡,眼中止不住的好奇。
“嗯。”欧阳衡皱眉,低头面色阴沉,吞吞吐吐的说道:“以前给王爷做伴读,经常来。”
“是啊。”楚临衍抬眼,合上手中书本,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目光投向沈月明,“没见过哪家伴读把东宫给烧了的。”
“嗯?”沈月明忽的凑近,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欧阳衡的面庞。
忽而眼前一黑,欧阳衡抬手挡住她探究的视线,她当然不会乖乖闭嘴。
“所以为什么?”沈月明扒开他的手,眸中带笑。
对上沈月明目光,欧阳衡叹气一声,认命般答道:“以前不想上学……”
银铃般清脆的笑容在车厢响起,欧阳衡望着她嘴角微扬,眼中透过一丝无奈。
就这般插科打诨,马车停下,来到太妃宫中。
一名衣着素雅却难掩雍容的妇人坐在厅内宝座之上,楚临衍跪地行了一礼,“母妃!”
沈月明也跟着恭敬行礼。
李太妃起身扶住楚临衍,挥手示意,“都起来,都起来。”
“母妃,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沈医师。”楚临衍侧身,为其引荐。
沈月明保持着微微欠身的姿态,悄悄抬眼打量着李太妃。
容貌慈祥,眼角的细纹刻着岁月的痕迹,眼神却依旧清亮。
“我知道你!沈清和的女儿!当年把衍儿关了三天,一心求死的姑娘。”李太妃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拉着沈月明左右端详,眼中隐隐蒙上一层水雾,“你还活着,可真好啊!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欣慰的。”
“没想到太妃娘娘还记得这些。”沈月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笑声过后便没了下文,李太妃似乎沉浸在忧伤之中。
“母妃,让她帮你看看你的头疾。”楚临衍适时出声提醒道。
李太妃回神,抹掉眼中泪水,自嘲道:“你看我,真是老了……”
说罢将手腕递出,沈月明面色沉静,手搭在手腕上,很快进入状态。
“太妃娘娘您没什么问题,就是平时思虑过重。”沈月明收回手,柔声道:“我教您一套按摩手法,平时多按按,会有所缓解的。最要紧的,还是放宽心,少思少虑。”
她让李太妃躺下,指尖带着巧劲,在太妃头面几个穴位细心按压推拿。一番操作后,李太妃眉头舒展,轻叹道:“还真是,舒服多了。”
沈月明微笑着退后几步,与欧阳衡并肩而立。李太妃的目光也在二人之间流转,“可真是一对璧人。”
她招招手,示意二人近前坐下,随即牵起欧阳衡的手,轻拍着叹道:“孩子,我与你母亲也曾是故交。可惜出了变故,我终是愧对她。”
话落,她又将沈月明的手拉过,将两人的手合在一处,目光慈爱又带着些许复杂:“你们可要好好在一起。”
……
沈月明和欧阳衡由宫人引着,漫步在通往御花园的宫道上。太妃留了楚临衍说话,特意让他们先出来逛逛。
“太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欧阳衡侧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沈月明闻言,脚步不可察的顿一下,尘封的记忆被触及,篆刻在脑海中长达七年,无休无止的钻心蚀骨之痛仿佛又回到身上,她指尖发凉,下意识地轻颤。
脸上血色褪去,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抗拒。
“我父亲剿灭毒方录后,遭人报复,在我出生时被下了毒……发作时……”沈月明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情绪,正想继续开口时。
“若是不想提,便不提了。”欧阳衡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揽住她的肩,温热的掌心抚平她的轻颤,语调轻松扯开话题,“不过我倒是才知道,原来当年是你关了楚临衍三天。托你的福,我那三天逍遥自在得很!”
被他这么一打趣,沈月明心底的阴郁被冲淡不少,她露出笑颜,“其实也有因祸得福,我现在可是百毒不侵。”
正说笑着,远处传来一阵仪仗脚步声。引路宫人连忙低声提醒:“是贵妃娘娘的銮驾,二位还请靠边避让。”
两人依言退至宫墙边垂首而立。那华丽的轿撵却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你,抬起头来。”一道慵懒的女声自上方响起。
沈月明抬眸,视线正撞上倚在轿撵上的萧云岚。
阳光打在宫墙之上,阴影笼罩着她,两人站在这一明一暗之中。
那目光锐利带着无形的威压,仿佛要将她看穿。沈月明傲然挺立,眸光沉静,稳稳迎上那目光,无声地掂量着对方。
光影在她们之间无声流动,却无法打破这瞬间的平衡。
终于,萧云岚勾唇一笑,笑意未达眼底,“长得倒不错,进宫来做什么?”
“娘娘廖赞了,此番进宫是为太妃娘娘诊治头疾。”沈月明低头敛去眼中锋芒,不卑不亢答道。
此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对众人行礼后道,“王爷与太妃叙话已毕,正叫二位回去。”
“既如此,我便不耽搁二位了。”萧云岚抬手示意宫人起驾。
沈月明与欧阳衡也跟着宫人一起离开。
回到她的小院,沈月明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卸下身上繁重的服饰,毫无形象地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从寅时忙到现在,可真累死她了!
刚合上眼,刘妈妈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急促,“小姐,宫里头又来人了,贵妃娘娘急诏您入宫。”
“什么?”沈月明猛地从床上爬起,眉头深皱。
方才宫道上那一眼,便知贵妃对她的敌意很大了。如今这一道旨意。
皇命不可违!她只能走一趟。心中惴惴不安,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啊。
她定了定神,对刘妈妈沉声道:“刘妈妈,你快去一趟北王府,告诉王爷我去贵妃宫中。”
现在做什么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楚临衍能尽快来捞她。
原本脱下的繁重服饰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踏出房门,跟着前来传旨的太监再次登上马车,今日已经是二进宫了。
车厢内,她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能有什么应对之策。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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