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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
“我们,要不然试试?”她睫毛低下看着地面。
她靠的很近。
呼吸轻而易举打在南谷耳朵上,痒痒的。对方微微低头时,优越的眉骨连着鼻梁,睫毛微颤,嫣红饱满的唇轻扯着。
南谷手背身抵住墙,视线转开,刚要开口问“试什么”。
唇角一热。
“!”
南谷还没来得及推开,别朝晚就后退抬起双手:“对不起。”
“没……”她下意识要说没事,反应过来后倏然抵住牙齿。
旁处哪来的路灯那么亮,别朝晚掩着眸子也依稀可见亮光。她抬眼,目光直视过来:“可以再来一次吗?”
南谷感觉自己像是十多年没张过嘴的哑巴,声带是锈迹斑斑的零件。
……
又一吻。
……
宿管阿姨准备关门,赶人的催促声隔得很远,好似是电视机中十几年前的声响。
别朝晚耳朵直冒红,皮肤又白皙,看着快红到脖子根了。
南谷没来及说什么,也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扯了把她书包带子,便往大门那边赶。
“这么晚回来?”
陈筠妍大咧咧招呼南谷一声。
南谷仓促看了她一眼,低头“嗯”了声。
“你俩感冒了?”陈筠妍回头去看她们,“耳朵脸都好红。”
南谷书包还背着,闻言曲起手肘趴桌上了,整张脸藏得严实。
别朝晚没好到哪儿去,丢下书包躲枕头里去了。
没人理陈筠妍,她讪讪提着热水瓶离开宿舍,心里一阵怪异。
当晚,两人挨着相邻座位写作业。没交谈一句话,眼神都没有半点交错过。
别朝晚倒是想说,也想看,可惜南谷不给她一点儿机会。
她最后一次把视线从南谷侧脸上收回来,胡思乱想着写完了生物作业。
……十道题错了四道。
她捏着红笔,随手画了叉。
一旁的南谷面容平静,翻动辅导书在找考试做错的类似题型做。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去过一遍基础知识点。
基础知识点在抽屉里。
她不太愿意弯腰侧身拿。目不斜视坐在凳子上,握着笔在书上圈圈画画。尽量让自己沉浸在题海里。
……
隔天,没人叫别朝晚起床,她晚了几分钟才醒。
收拾好的包放在桌上,南谷坐在桌前发呆,转过头。对上视线,别朝晚张口想跟她说早,她又匆匆转回头了。
两个人躲了一上午,或者说,南谷单方面对关于别朝晚的一切都选择躲闪。
下午跑操的队伍是固定的,南谷再不情愿也得站别朝晚旁边。
哪怕肩膀挨着肩膀,南谷也不敢看她,向来昂扬的视线第一次,长久落在塑胶跑道。
体育老师让他们跑两圈。
“向右转。”他发号施令。
南谷站在后面,慢慢跑着,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跑完两圈,老师随便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招呼着散场。
五六个男生呼啦啦结伴往篮球场去。
人群一下就散开了。
南谷左看不敢右看……瞥到陈筠妍,她主动走过去。
南谷只要站在那,大部分人会主动将她拉进氛围里。陈筠妍有些受宠若惊,朝她笑问:“等会儿去哪?”
南谷心中还是紧张尴尬,只弯了弯嘴角,轻轻摇头。
“欸!我们去小卖部吧?”一旁的女生提议。
“好啊!刚好跑步跑饿了。”陈筠妍捂着肚子夸张道。
一行人抄树林间的小道走。南谷站在台阶下,摇头说不进去,在门口等她们。
台阶旁是一块空地,在这所老校区算是为数不多、比较平整没破裂的水泥地了。
之前,别朝晚负责去器材室拿拍,她来这占地。
来的次数也不多,却莫名奇妙成了约定俗成。别朝晚补课那段时间忙,还会跟她请假。
不多时,陈筠妍二人买好了一小兜零食,很大方递出两包。
“谢谢,”南谷摆手,“我不用啦。”
回去她们换了路线,走旁边的大道,从这回教室更近。
南谷肩背挺拔,安静地走在她们一侧。
另外两人话很投机,在聊网上发生的一些事,叽叽喳喳论个不停。
“诶,你知道吗?”陈筠妍转头Q了下南谷。
“嗯?”南谷视线从虚空抽离,“什么?”
“就是一个明星。”陈筠妍一看南谷就不知道,兴冲冲给她科普起来,另一人在一旁不断补充细节。
两人七嘴八舌围着南谷讲。
别朝晚过来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南谷因为什么话笑了下,伸手接过陈筠妍手上的零食袋。
她抬头,穿深红色卫衣的人背着拍子,手上虚握着羽毛球。
瞬间,南谷笑容几乎僵在脸上。
陈筠妍系好鞋带,起身接过她手上的袋子。
滞了一秒,南谷才松开手。
她局促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走吧。”别朝晚上前握住南谷小臂,拉着她往回走。
“你们去哪?”陈筠妍回过身,喊道。
别朝晚背对着人,抬起手摇动羽毛球,不言而喻。
“啊……”身旁的人还很懵,“咋回事?”
“鬼知道,”陈筠妍耸耸肩,“两个人呆一块就变奇怪。”
-
“你松开。”南谷挣了挣。
“。”别朝晚除却一开始特别强硬,路途一直是松松握着。
手很轻易就挣开了。
“你不打羽毛球么?”别朝晚的目光如有实质。
“……”南谷面色别扭,“又没说。”
羽毛球球头在别朝晚手里变形,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这个羽毛球一样,被人任意揉搓。
除却第二周闹别扭、补课时段忙学习,她们每节体育课散场都来这。凭什么南谷一句“又没说”就能化去?
既然南谷不直言说明,这就该一直一直进行下去。甚至别朝晚偏激地认为,双方一直默许的事,等待和被等待天经地义。
纵然她情绪再偏激自我,面前的人依旧不露声色,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处之泰然。
她恨恨地咬牙,眼眶通红攥着羽毛球,抹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身后的南谷指尖攥得通红,没追上去。
-
回到教室,南谷从抽屉中拿出课本。同桌齐书萌低声问她:“你室友怎么了?”
“谁?”南谷歪头看她。
“就,别朝晚啊。”齐书萌睁大眼睛,“你不知道啊,她刚刚回来挨人撞了下,直接给气哭了。”
南谷偷偷回头看了眼,别朝晚埋个脑袋趴桌上。
“撞得很严重吗?”她问。
“没吧,”齐书萌说完轻嘶口气,“是钱生撞的,他人高马大也不是没可能。”
“诶,他俩是不是本来就有仇?之前钱生不还举报她带手机么?”
南谷问过别朝晚这事,她貌似不甚在意。
过了许久,齐书萌见南谷没说话,垂着眉头还在想,她劝道:“唉别管了,学习吧学习吧。”
“……嗯好。”南谷慢半拍说。
上了课。南谷趁机回头瞟了眼。
别朝晚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果不是眼眶红痕还没消下去,旁人恐怕会以为她只是刚睡醒。
下了晚自习,钱生给别朝晚递道歉信,撕了草稿纸一角写的,字很丑。
“不用。”别朝晚轻抬眼,“不是你的原因。”
“嗯。对不起。”
别朝晚将书包肩带往上撑了下,离开。
南谷匆匆拉起书包拉链,追了出去。
“没事吧?”她跟着别朝晚,问。
别朝晚没理她,面无表情。
“对不起。”她垂下头,耳后的发丝掉下,“我今天确实该提前跟你说。”
“那下次呢?”别朝晚停在连廊中间,回身时头发甩动。
“以后就不了吧。”南谷说。
含糊概况的一句话,别朝晚听懂了。
不是不说了,是一次性给未来所有约定都请假了。
“滚吧。”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南谷呆愣在原地,直到别朝晚走出很远很远,她也没有动作。
-
别朝晚没下楼,躲在高三楼的楼梯间。
高三比她们多一节课,阵阵诵读声隔着墙体传出。
她渐渐蹲下,挨着并不干净的墙角。一句恶语不足以发泄心底的嫉妒不甘,她只逞了口头之快。
后悔却无穷无尽。
离开最后一眼,南谷眼睛里有好多东西。震惊、恍然、伤心……
别朝晚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她实在不知道。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夜里别朝晚迟迟没回宿舍。
陈筠妍没在乎。
张忻忻看了南谷几眼。
她端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书,好像丝毫没察觉旁边少了人。
张忻忻微微张嘴,又咽了回去。
幸好别朝晚第二天出现在教室了,否则张忻忻真要信了一些言论。
后排的人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黑,怀里书包中隐约看见瓶浓缩咖啡。
“啥科目啊,给我们晚姐复习成这鬼样?”前桌揶揄道。
别朝晚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说滚的力气都没有。
休息了一会儿。
“滚。”她说。
前桌在跟徐定对答案,对她这声虽迟但到的“滚”感到稀松平常,吐了吐舌头后继续激烈讨论。
“这个数肯定要用。”
“那你说……”
…
五分钟深度睡眠,隐约感觉有东西戳她背。她醒了,手掌拍了下木桌,带着满脸没睡醒的怒气转过头。
钱生把笔收回,换左手递了瓶牛奶来。
“滚。”别朝晚转回头睡觉了。
旁边几个男生起哄着什么,别朝晚听见了,但意识已然沉入睡眠中。
后桌的钱生把牛奶放在桌角,忽略旁边几个人的打趣眼神,自顾自写题。
旁边的人没几个跟他熟络的,见此情况讪讪作罢。只有钱生的同桌还好奇个不停。
但他不敢问,钱生真的很犟,认死理那种人。万一人就是单纯道歉,不是他乱猜的什么喜欢啊啥的,那他要挨凶。
高中生乐于让狭窄的休息时间具有最大的丰富性。不过一个上午,故事的几个版本都编好了。
诸如,钱生因表白被拒才举报别朝晚带手机、两人开学不合而后互生情愫如今或是好事在即。
可能人就是偏爱崎岖转折有故事性的东西,第二种谣言传得更多。一天半时间班里小半人都听说了。
后排有几个顽皮的人拿不了钱生开涮,转头去戏弄别朝晚。
午休课间经过第四排,朝她挤眉弄眼。
别朝晚啃下口土司,皱眉:“有病去治,眼科医生联系方式要不要。”
“诶诶,”徐定见情况不对,出来打哈哈,“晚姐晚姐,是这样的。”
他低声说道:“大家都传那谁喜欢你呢。”
“?”别朝晚疑惑这句话和事件的逻辑性,“关我什么事?”
徐定眼神抽抽得往后示意。
她冷笑:“看到一男一女,你们的脑容量只支持你们想到这种事上吗?”
表情疑惑、嘲讽、不理解。
徐定心道糟糕,嘴上求情并毫不留情拉踩队友:“别骂我了,他们才说得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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