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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天鹅湖庄园的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白色的玫瑰与淡蓝色的绣球装点着婚礼拱门,宾客们已陆续落座。时奕站在拱门下,西装革履,神情平静得仿佛即将参加的是一场学术会议。
“老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辛成在休息室里撩开窗帘一角,啧啧称奇,“换成别的准新郎,这会儿该不停看表或者反复整理领带了。”
景元闻言轻笑:“他今早还花了二十分钟优化婚礼流程的算法模型,确保每个环节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三十秒。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另一个需要完美执行的项目。”
辛成转回头,犀利地打量景元:“而你,居然没吐槽这个?”
“没什么想吐槽的,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用最擅长的技能,确保我们的婚礼万无一失。”
时琪正在最后调整景元的胸针:“小奕今早五点就发给了我一份详细的站位图,连每个人转身的角度都标注了。”
“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辛成耸耸肩,“不过我得说,比起那些哭得稀里哗啦的感性婚礼,这种极致理性的风格反而更让人感动。”
婚礼进行曲适时响起。
景元深吸一口气,挽着景文栋的手臂踏上铺满花瓣的甬道。他看到时奕在拱门下转过身,那双总是专注于代码和数据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当时奕开始宣读誓言时,他的声音平稳而深情:
“景元,我曾在十四岁零七个月的夜里,把孤独写成 2.3 万行没有回车的代码。编译永远报错:missing ‘;’ at end of input.”
“直到你出现,你在每一行末尾,替我补上微笑的分号;你把我的 if 语句,跑出了 else 以外的第三种可能;你让我愿意把全部线程,挂起在一个名叫‘我们’的进程里。”
“今天,我想在所有变量前加上 const,让这份爱,不可重定义,不可被修改。我愿把余生所有运算,都指向一个地址:你。”
景元听得一愣一愣,直到最后一句才猛地抽鼻子,把早已准备好的超长吐槽稿揉成一团,直接扔进湖里——纸团在水面漂成一朵小小的涡流,黑天鹅们“咕”地一声,像程序最后打印的“Hello, World”。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稳,像终于调对了频率:“时奕,我话多,是因为世界太吵,我怕你听不见我想说的那一句核心。今天我把冗余全部压缩,只剩一声——我愿意。”
时玉在台下抬手,示意庄园上空无人机群升空。机群先拼出两颗相扣的戒指,再重组成一行所有人都能看懂的汉字:“Run ‘Forever.exe’”
姐姐时琪按下遥控,无人机底舱洒落一片雪白的羽毛——那是她亲手染色的真丝边角料,轻得没有重量,却像一场逆向飘雪,落在两人肩头,又滑进湖水里,被黑天鹅们轻轻啄起,织进它们墨黑的羽衣。
辛成拍手拍得最响,一边拍一边吐槽:“这婚礼简直把浪漫做成了闭环,连BUG都没留给我挑!”
交换戒指时,时奕的动作精准而轻柔,如同他操作键盘时一样专注。当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景元主动踮脚,在时奕唇上落下一吻。时奕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应——一个短暂却真诚的吻
掌声在草坪上回荡。
辛成作为景元的好友率先致辞。他走上台,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当景元告诉我他要和时奕结婚时,我以为他被催婚和工作逼疯了。”他的开场白引得一阵惊讶的低语,但辛成不以意,“但后来我明白了,在这充斥着虚假社交辞令的世界里,有什么比一个永远只说真话的伴侣更珍贵呢?”
他举起酒杯:“时奕,感谢你让景元知道,真爱不需要解码。祝你们的代码永远无bug,感情日日更新。”
时谦和于元白站在一起,两人的祝词则简洁有力:“小奕,景元,时家永远支持你们。”时谦的目光在景元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不易察觉的感激。于元白拍了拍时谦的肩膀,表示安慰。
晚宴后,宾客们陆续离去。景元和时奕站在庄园门口送别友人。辛成临走前拥抱了景元,然后在时奕面前停下:
“照顾好我最好的朋友,不然我会用你听不懂的隐喻骂你。”
时奕认真点头:“我会的。而且我理解隐喻的能力在过去六个月中提升了23%。”
辛成大笑离去。
月光洒在湖面上,宾客散尽后的庄园恢复了宁静。时奕和景元留在玻璃厅内,看着窗外悠然游过的天鹅。
“今天完美符合预期吗?”景元靠在时奕肩上问。
“有17个未计划的变量,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时奕回答,他的手轻轻握住景元的,“最重要的是,你全程保持笑容的频率达到94%,表明愉悦度很高。”
景元轻笑:“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不是自闭症。”
“我是高功能自闭症谱系,这是确定的医学诊断。”时奕一如既往地纠正。
“不,”景元抬头看他,眼中映着月光,“在我眼里,你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感知世界的天才。而我很幸运,成为了你选择的那个能够理解你语言的人。”
时奕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一个不寻常的举动——他主动将景元揽入怀中,这是一个在练习清单之外的拥抱。
“你不仅是理解我语言的人,”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你是我愿意学习新语言的原因。”
景元在他怀中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时奕的眼中有隐约的水光。
“时奕,你...”
“我现在感受到的情绪强度超出了往常范围。”时奕平静地陈述,却丝毫没有松开拥抱的意思,“但这不代表系统错误,而是系统升级。”
景元紧紧回抱他,在满室月光和远处天鹅的剪影中,他忽然明白了——他们的爱情从来不是bug与修复的关系,而是两种完全不同代码的完美兼容,编写出独一无二的人生程序。
夜灯调到最暗的一档,像给房间罩上一层月色的滤镜。景元瘫在单人沙发里,运动鞋东一只西一只,嗓子还冒着婚礼主持后的烟:“……这庄园到底多大?我从迎宾拱门走到签到台,微信步数直接破八千!再拐个弯都能出境了。”
时奕正一丝不苟地将西装外套挂进衣橱,闻言转头:“天鹅湖庄园占地 0.42 平方公里,主楼 126 间,回廊 317 米,沿湖步道 2.3 公里。祖上 1874 年买下,1921 年改做酒店,2006 年被我祖父划为文化遗产兼商业运营。今天婚礼动线设计最短 468 米,你走了冗余路线 1.8 倍。”
“……”景元嘴角抽了抽,“我就是在吐槽,不是在投标啊哥哥。”
时奕眨了一下眼:“冗余路线可以让你在 6 分 30 秒内浏览 73 % 的观景面,同时避开中央喷泉的声压峰值。如果给你最优路径——”
“停!”景元抬手,“我想听人类语言。”
时奕沉默了两秒,像在重新编译语句,然后慢慢开口:“嗯…… 这里很大,但晚上很安静。走廊尽头那面彩绘玻璃,是我曾祖母亲手画的,天鹅翅膀的角度,和数学里的黄金螺旋只差 0.8 度。她说是故意的,为了留一点‘人味’。”
景元愣住,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带温度”的数据。他轻轻“啧”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原来你也会讲童话啊。”
“不是童话,是事实。”时奕侧头,眸色像被湖水洗过的夜空,“只是事实也可以好看。”
景元扑倒在巨大的床上,脸埋进柔软的羽绒被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继续说,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式壁钟的滴答。景元抱着小枕头,眼皮开始打架,耳边时奕的声音继续,像一首低频白噪:
“天鹅湖的水温现在 7.4℃,比空气高 1.2℃,所以夜里会起薄雾。雾的颗粒直径 15 微米,灯光打上去会呈现淡金色,和彩绘玻璃的折射角叠加,可以形成 42 米长的光带……”
他讲到折射率时,回头看见景元已经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睫毛随着钟声轻颤。时奕停住,慢慢坐在床边。把压在景元身下的被角扯开,给他盖上。
“42 米长的光带,”他轻声补完,“你明天醒来就能看见。”
他关上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然后走到露台上。月光下的天鹅湖宁静如画,几只天鹅在湖心小岛边栖息
时奕轻轻躺到景元身边,在黑暗中,他听着景元平稳的呼吸声,慢慢闭上眼睛,“晚安,景元。”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柔软许多,“根据我的计算,今天的幸福指数超出了所有预期。”
时奕闭上眼睛,和沉睡的景元保持同一频率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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