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女主

作者:亭东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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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灯会上


      无极一身白色道袍站在祭天台中央,在月色中格外显眼。

      东风呼啸而过,吹得道袍和插在祭天台边缘的旗帜猎猎作响。

      天上,一片乌云快速滚动,皎洁的圆月逐渐黯淡,繁星渐隐。嗖地一下,一片赤红掠过,原来是一颗拖着长长尾翼的流星。

      无极盯着那颗流星划过的方向,掐指一算,不料却感觉胸中气血翻涌,只好赶忙用真气压制,可惜那股气太强,闷哼一声,噗地一下,一口鲜血喷出,雪白的胡须和道袍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

      无极捂着胸口就地打坐,不由皱着眉头。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天师,天师,天师您怎么了?”

      无极缓慢睁开眼,缓缓道:“方才修炼之时不小心入了魔障,现在已无大碍了。”

      小道士将无极扶了起来,“天师,皇上让赵公公传旨来了。”

      “清明祭祖之事,就麻烦天师了。”赵唐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给无极。

      无极双手过头顶接过圣旨,“此乃贫道份内之事。”

      赵唐点点头,一张红润光滑的脸上笑意满满,“天师乃是我朝得道高人,祭祖的各方事宜,免不得要让天师多操心些琐事了。”

      无极侧身,一副超然尘世之感。“无妨,毕竟活还在人世,世间诸事皆琐,世间诸事皆碎。”

      赵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笑道:“天师乃非凡尘中人,探星摘斗,自不能与我等俗人一概而论。赵唐只愿天师能早日得道升仙,好庇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师请保重身体。”

      “多谢赵公公关心。公公说笑了,无极不过一老道而已。”

      赵唐亮着眼,盯着无极的胸口:“方不知,天师算到了什么?竟然被反噬地这么厉害。”

      无极一只手收着明黄的圣旨,转身抬头望着无尽的夜空,月光明亮,繁星闪烁。

      “天命不可窥也,窥则受噬。”

      莫梁山庄。

      “小姐,方才皇宫里来人,说是皇上下了旨,喊殿下回宫准备祭祖之事。”

      宗姬一头扎在书堆里头也不抬,“回不回,看他自己了,哼,要是不回去又能怎样?”

      珥弥一脸迟疑,终是开口道:“老爷也派人来过了。”

      宗姬只做不闻,继续埋头做事。

      半晌,宗姬道:“紫鸢可回来了?”

      珥弥摇摇头,“紫鸢姑娘还未回来。”

      宗姬搁了书、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叫剑六来见我。”

      “是。”珥弥矮了矮身退出了房门。

      宗姬走到书架上拿了一个紫檀木做的精致匣子,嘣地一声匣子的暗扣弹开,里面装着一个通体透明的雀兽玉令牌。

      “主上。”

      剑六抱拳站在门口。

      “进来。”

      剑六刚跨进门,玉令牌嗖地一声飞了出来,剑六本能地一把抓住玉令牌,稳住身形后,殷红的玉穗儿在手中晃荡。剑六仔细一瞧,不惊失色,“主上,此乃青雀门的掌门令。”

      宗姬坐回案边的座椅,“我让紫鸢回青雀门召各大长老今夜子时来莫梁山庄见我,却迟迟不见她回来,想来是被难住了。你拿着这令牌先去青雀门,先救出紫鸢,再拿令牌出来,将叛乱之人全部拿下,若再有不服的,格杀勿论。我子时再来,此番必要将青雀门尽收,为我所用。”

      “是。”其实剑六有些发虚,青雀门高手众多,紫鸢和他武功不相上下,又身为青雀门五大长老之一,若她被难住,那他只身前往,岂不是更危险?

      青雀门内,大殿上燃气熊熊烛火。

      紫鸢一袭暗紫色的修身长裙拽地,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四周围了青雀门各部下的人,时而寂静无声,时而喧闹嘈杂,让一天没有休息过紫鸢有些头晕目眩。

      剑六孤身到来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有了剑六的加入,紫鸢携一众愿投靠宗姬一方的弟子士气大涨,就归降宗姬和反抗宗姬的两拨人少不了一场大战。

      然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我们的始作俑者宗姬却还在和魏长卿、临宋两大帅哥去逛花灯会的路上。

      精致小巧的乌篷船缓缓驶入洄水,夜色正浓,却挡不住一排排灯笼烛火照耀。

      宗姬坐在船头,船头摆了一张焦尾琴,随着人声越来越盛,宗姬也来了兴致,随手拨动了两下琴弦,却惹来帘内临宋和魏长卿一致好评。

      “宗姬学琴不久,琴艺进步神速,值得称赞。”

      宗姬笑而不语,论说学琴不久,那是真话,却也是假话。

      跟魏长卿学琴之前,她不会弹,不代表她没有学过,只是因为学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忘了,想想上一次接触琴,应该是在一千年以前吧。

      宗姬闭着眼,凭着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点旋律,断断续续地弹奏起来,毫无美感可言。

      魏长卿歪着头,竟在这断断续续地调子里听到了曲子,“这是什么调子?虽没听过,却有些熟悉。”

      临宋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宗姬侧过头,望着船舱里的魏长卿,眼神一亮,“没听过怎么会熟悉?该是在哪里听过吧,想来,这曲子定然失传许久了。”

      魏长卿摇摇头,“若是曾经听过,我定记得,我敢肯定,从未听过此曲。这曲子,叫什么?”

      宗姬摇头说了句“忘了”便又埋头整理记忆。

      “闲坐夜明月,幽人弹素琴。
      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
      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
      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
      (借用一下李白大大的诗哈)

      乌篷船驶进一座拱桥处,忽闻桥上有人高声吟诗道。

      吟诗的人声音顿挫,诗是前朝一位伟大诗人的诗。坐在乌篷船内的魏长卿和临宋对声音的主人自然熟悉,忍不住掀大开了帘子朝桥上望去。

      魏长卿和临宋看得到桥上之人,不过桥上之人却看不到船舱内。

      宗姬原先不知道这首诗,只当诗是首好诗,想来作诗之人有几分才学,想当年,自己也曾这么风骚过,也不由抬头望了去。

      看见了脸,宗姬自然知道这是谁了,这新科状元,果然有几分才学嘛。

      拱桥中央,一袭锦衣的翩翩公子手执折扇,姿态合意,两鬓生风。

      乌篷船还在缓缓驶近拱桥,魏长卿当即抬手,“停船!告诉外头,五皇子殿下正在船内,闲杂人等全部撤离拱桥。”

      船夫照着魏长卿的话重复了一遍,果然,效果不错,但是,除了站在桥中央的那位翩翩公子和他的小厮。

      “哦?历扬不知五殿下也在船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赵历扬暗自低咒,这消息一点也不可靠嘛,不是说宗姬要在今日出游嘛,弄个这么小的船也就罢了,里头还有一个皇子,这孤男寡女,同舟共济,夜游灯会,暗度陈仓,干柴烈火……啊,呸呸呸……人家可都还是孩子呢。

      啊,不管,孩子又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在“猛烈追求苏家大小姐”,她和别的男人夜游,这叫什么事儿!一定要阻止!

      临宋帮忙挑开了帘子,魏长卿从船舱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状元郎若是无事自可离去。”

      见了魏长卿真容,赵历扬当然不可能还傻傻地站在桥中央,离开退下了桥。

      船继续前进,不一会儿过了桥,却在桥的那一头的码头上,看见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在招手。

      宗姬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赵历扬知道自己引起了宗姬的关注,忙道:“小姐可曾记得历扬?”

      宗姬轻瞄了他一眼,未置一词,只点了一下头。

      赵历扬“喜上眉梢”,“历扬在怡东楼定了一个位置,想请小姐与五殿下一聚,可否?”

      宗姬再未看他一眼,乌篷船缓缓驶过,行过这座桥,前面便是开阔的水面。

      “等下,请等一下……哎……”赵历扬只能眼睁睁看着乌篷船离开。

      看来,她是对我没什么意思嘛,那我还去阻止个啥?

      赵历扬有些气馁,就站在码头上看着船渐行渐远。

      赵五气喘吁吁地跑来,“公子,你在这儿呀,怡东楼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别打点了,回府。”赵历扬一甩衣袍,抬脚便走。

      赵五立刻撒丫子跟上去,“苏小姐来过了?公子你怎么没留住?”

      一说这个赵历扬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姐冷得像千年寒冰,话都懒得搭理他,害他原先准备好的腹稿全部都胎死腹中。

      “不过公子别气馁嘛,闺阁小姐们最是害羞了,你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的邀请人家,人家当然会拒绝了。”

      “你懂个屁!”赵历扬忍不住爆粗口,“那苏家小姐像是平常的闺阁小姐吗?”平常的闺阁小姐,哪有自己坐船头,让男人坐船舱的。

      “公子,注意身份,注意身份。”

      赵历扬突然停住脚,赵五就这么直直撞上他,赵历扬似没事儿人似的,任着赵五在一边哀嚎。

      “我说赵五,我是不是应该追着船去,才显得诚意啊?”

      “啊!”赵五张大了嘴,“我说公子,你追着船跑不怕人笑话呀,今日的灯会可是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来了的。”

      “怕谁笑话,我看谁敢笑话我。”赵历扬放出大话,一抬脚就跑了出去,这不是皇命难为嘛,你以为你家公子我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赵历扬边跑边那个气呀,少不得明儿个又传出一些疯言疯语,这么样也得把这戏做足吧。唉,疯就疯吧,人不风流枉少年。

      “唉,公子,公子,您注意点脚下……”
      赵历扬可不管这么多,净往人群里跑,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鸡飞狗跳。

      赵五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哎哟喂,我的少爷哟,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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