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元鼎纪事

　　袖雨姑姑回到殿里，在太后耳边交代一番。

　　太后看着雀跃的皇帝，神色淡然，一个宫女出身的还能指望什么体面的手段，左右不过皇上喜欢罢了，她侧首问袖雨姑姑，“李院判也在吗？”

　　“是的，李大人也在那里。”

　　太后眼里露出一丝满意，“好。”

　　偏殿里的宸淑妃听到小太监回禀的时候，已经疼得生不起气了，书然接着让人去禀报皇上，自己则去外面问黄院判，“黄大人！我家娘娘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大人，怎么办啊？”

　　黄院判皱眉沉思，按理说不应该啊，宸淑妃的脉的确是产前胎动之象，但怎么会痛苦成这个样子？他不怀疑宸淑妃在故作呻吟，毕竟生产之痛是难以假装的。

　　黄院判转身问李院判道：“李大人对淑妃娘娘的脉情可有什么见解？本官愚钝，实在没有法子。”

　　李院判也是一脸沉思之色，“淑妃娘娘的脉情没什么大碍，要不，试一试催产之药？”

　　黄院判沉思不语，催产之药还不到用的时候，可宸淑妃血气动荡得厉害，也不能说不会早产，催产之药用了就停不了了，到时候如果宸淑妃出了事……黄院判心里摇了摇头，想想先懿安皇后，先皇几乎杀了半个太医院为她陪葬。对待皇上的心头肉，绝不能用虎狼之药，他下了决心，“先不用，继续服参汤补气血，让产婆看着，什么时候产道开了，再来禀报。”

　　书然急的不行，“那太医可有什么止痛之法，再这么疼下去，娘娘要是抽了过去可怎么办啊？”

　　黄院判却是有一门绝学的，“下官可以施针为娘娘减轻痛苦，也可以调整胎位，好让皇嗣顺利生产。”

　　书然大喜过望，“那还请院判施针。”

　　黄院判叫来一个产婆王氏，细细描述了一番这次施针的穴位，王氏也是接生过很多王子皇孙的老人了，一听便懂。

　　书然对这个王氏不放心，王氏不是宸淑妃手下的人，她总觉得很不安，“院判，这施针术就不能由其他产婆施展吗？”

　　黄院判略带不满道：“本官这手针术是本官行医多年的积累总结，一直是由王婆知晓的，你若不信本官，便算了！”

　　书然连道不敢，“奴婢怎么会信不过黄院判呢？只是随口一问，实在没有冒犯之意。”

　　黄院判不再看书然，对王氏道：“去为娘娘施针，若是娘娘的痛楚还是减不下来，再来报我。”

　　书然对几位太医行礼后便匆匆跟着王氏进了内室。

　　黄院判能当上院判果然还是有绝学的，王氏施针后不久，宸淑妃便感觉腹中那令人窒息的剧痛缓解了不少，虽还是阵痛，但不会让人晕厥过去了。

　　书然也是大喜过望，接过宫人送上的参汤，扶起宸淑妃的上身，“娘娘，喝点刚熬的参汤恢复体力，奴婢听王氏说，估计还有一两个时辰产道才能完全打开，娘娘可要养足精气神。”

　　宸淑妃小口吞咽着参汤，却皱眉吐出一口来：“这参汤倒是腥的很。”书然连忙用手帕接住。

　　王婆一直在旁边伺候，解释道：“这汤里加了些补血的药材一起熬的，是为了一会儿娘娘生产时血气能足。”

　　宸淑妃点点头，书然虽然心疼却也劝道：“娘娘，忍过一时苦，诞下小皇子小公主后，再好好养回来。”

　　宸淑妃努力一口一口地强咽了下去，书然用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了嘴角溢出的药渍。

　　宸淑妃重新躺下，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书然正庆幸于宸淑妃的好转，宸淑妃便猛地发出了一声破碎的惨叫，“啊！--”

　　书然面色陡地变得惨白，一把揪住王婆的衣襟，“怎么回事！”

　　王婆挣脱书然，上前查看了宸淑妃下身的情况，却是松了口气，“启禀娘娘，应该是小皇子要开始出世了。”

　　书然手足无措，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外殿，冲跪在黄院判面前，“院判！我家娘娘要生了！”

　　黄院判一惊，正在写药方的笔头都停住了，他一脸凝重地站了起来，“这么快！快，让产婆按照胎位帮助娘娘顺产，几位同僚，我们该为娘娘先准备上其他的方子了。”

　　李院判捋了捋长须，“黄兄不必慌张，淑妃娘娘的胎位刚刚不是已经调正了吗？娘娘这一胎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越是慌张反而越乱啊。”

　　黄院判很快冷静了下来，拿出太医院院判的气势来，指挥产婆和宫人们各司其职，专心等待宸淑妃的身体变化。

　　书然回到内殿，让宸淑妃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胳膊，哪怕手臂青紫流血，也面不改色。

　　宸淑妃是真的很痛很痛，腹中似乎是在翻天覆地一般，腰肢全是酸软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如同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书然看着产婆们不停在大喊着指导宸淑妃动作，宸淑妃则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渐渐失去了力气，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便变成了冷静，她恶狠狠地看着王婆，质问道：“娘娘快脱力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婆也是面色难看，她派了小宫女出去问了一趟，小宫女回来禀报道：“黄院判说让王婆婆为娘娘施针助产，李院判已经为娘娘熬了催产的汤药。”

　　书然瞬间直立起了身子，“催产！这对娘娘的身子有极大的损伤！怎么能这么做！”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说话，王婆和其他几个产婆对了眼神，垂首道：“启禀娘娘，娘娘产道迟迟不全开，对皇嗣也会有损伤，催产之法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宸淑妃眼神迷离，神志却是清醒的，她吩咐书然道：“去请皇上来，就说臣妾要给他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了！”

　　王婆下意识地要去拦书然，却听宸淑妃一声断喝，“放肆！”王婆心神一震，再也不敢造次。

　　书然勉强抽回血迹斑斑的右臂，唤来另一个心腹宫人守着宸淑妃，自己则快步跑向主殿。书然心中有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快点的话，可能就再也救不了自家娘娘了！

　　书然跑到门口的时候，小太监是认得这个宸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的，打了个千儿便问好。书然也不废话，快速道：“淑妃娘娘早产了，奴婢是来请皇上的。”

　　小太监为难地摊手，“书然姐姐，真不是小的有意不放，是太后发了话，不让淑妃娘娘身边人来找皇上。”

　　书然冷笑，太后在这种时候下这种命令，就是要她家娘娘的命啊！说不定这次娘娘的突然晕倒，就是太后下的手！

　　书然眼中全是疯狂与偏执，她挽起右臂的衣袖，露出血淋淋的胳膊，冷声道：“让我进去，淑妃娘娘产子到了危急关头！若是你们耽误了时间，误了娘娘的身子，你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太监机灵，早在书然急匆匆跑来的时候便派了人去禀报袖雨姑姑，此时不敢放书然进，也不敢动手阻拦，只能打着哈哈口头阻拦书然，等袖雨姑姑到来处理。

　　袖雨姑姑接到禀报的时候，便告诉了太后，太后慢慢抚摸着手上的护甲，慢条斯理的，“皇上正在家宴。”

　　袖雨姑姑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便更加从容了，她对太后微微躬身，便悄然退了下去。

　　李云舒正与王临真轻声交谈着，便感觉到手臂被人碰了碰，她给了紫月一个疑问的眼神，紫月伏在李云舒耳边轻声道：“刚刚袖雨姑姑又出去了，而且之前小门那边过来的小太监也跟着走了。”

　　李云舒心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宸淑妃这胎绝对有问题，而这么长时间偏殿都没有人来禀报也说明了什么。

　　她略带歉意地拍拍朱嫣的手臂，用正常音量道：“我是不行了，比不了你的酒量，我有点醉，出去吹风醒醒酒。”

　　朱嫣扶了李云舒的手臂一把，笑眯眯道：“谁叫你一直要贪杯呢？紫月，小心扶着你家娘娘。”

　　紫月扶着脚步有些零乱的李云舒向小门走去。未至，便听见了呼喊，“放开我！淑妃娘娘和皇嗣到了紧要关头！你们！呜--呜呜！”李云舒眼神一闪，是宸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书然，果然是出事了。

　　李云舒心中闪过一丝恶念，若是就这么离开，宸淑妃没了孩子或者死去，岂不更好？毕竟上一世，没了孩子的宸淑妃也没少磋磨过她。但很快，李云舒心中的理智压下了这份浑浊，之前不得已的帮助已经得到了宸淑妃的回应，也让皇上的心中留下了捆绑印象，若是此时宸淑妃出事，岂不白费了之前的受伤？

　　李云舒动了动手臂，紫月便会心地上前了，“袖雨姑姑，书然姐姐，这是怎么了？”

　　书然被几个小太监堵住了嘴，正向外拖，袖雨姑姑听到紫月的声音眼神闪烁了一下，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恭谨地行礼道：“奴婢参见端嫔娘娘。”她轻轻挥手，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便松开了书然，书然踉跄地扑到在地上，大声道：“端嫔娘娘！我家娘娘早产了！奴婢要见皇上！”

　　李云舒眉头一挑，疑问地看向袖雨姑姑，袖雨姑姑两手交握在身前，低垂着眉眼，“启禀娘娘，淑妃娘娘生产之事，皇上与太后都是知道的，皇家家宴，闲人是不能进去的。”

　　书然终于没能忍住，狠狠地瞪着袖雨姑姑，眼光像淬了毒一样，“淑妃娘娘早产极不顺利，胎位也有问题，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娘娘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难道连向皇上禀报的机会都没有吗？”

　　李云舒心头越来越沉，书然话中的急切不是假的，难道宸淑妃真的难产了？她是被人下了毒手吗？是怎么下的呢？

　　李云舒当机立断，让紫月拉起书然，“淑妃娘娘的身子当然是大事，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和太后。”她深深看了袖雨姑姑一眼，“袖雨姑姑，这可是皇上的长子长女，皇上和太后都是十分期盼这个孩子的。”

　　袖雨姑姑微笑着颔首，“自然，奴婢这就去向太后禀报此事。” 袖雨姑姑转身的瞬间，脸色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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