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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心
温心还记得第一次听说那个叫晏离的少年,是在某个沙龙后的深夜。
谢浅夏倚在吧台边,指尖晃动着酒杯,眼里带着混合探究与兴奋的光。
“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她说,语气像鉴赏家发现了稀世璞玉。
温心静静听着。
她看得出那光芒并非全然情欲,更像收藏家遇见绝无仅有的藏品,野心家发现可供雕琢的胚芽。
后来她偶然经过一个图书馆,隔着玻璃窗见过晏离一次。
少年坐在窗边,阳光勾勒清瘦侧影,他低头看书时微蹙的眉头里,带着专注与疏离。
而谢浅夏坐在对面,文件摊开未阅,目光长久缠绕在少年身上。
……
某次深夜,谢浅夏开车来接她兜风。
车子停在山顶,她指着远处的一个位置,说这里曾经停着一辆摩托车,语气带着炫耀:“我让他试试,他就真的上去了。”
温心看着友人微扬的唇角,明白她享受的不是速度,而是这种“塑造”与“引导”的掌控感。
……
当晏离发现真相决裂后,谢浅夏陷入漫长的隐晦焦躁。
她不再提及少年,但醉后会对着温心冷笑:“他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守着无谓的自尊能当饭吃吗?”
温心递过温水。
她旁观全程,看谢浅夏如何被相似吸引,又因无法完全掌控而恼羞成怒。
至于她自己——
……
温心第一次真正与晏离独处,是在某个寂静的午后。那时谢浅夏刚与晏离分手不久。
她在画廊附近的咖啡馆遇见他。
少年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侧脸线条绷得极紧。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没有提那个名字,只是点了份可颂,续了杯热咖啡。
“这里的甜点不错。”她将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晏离抬起眼,目光里带着戒备,并没有碰那份可颂。
温心也不在意,银匙轻轻搅动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
“这家的咖啡豆,产自云南一个很小的庄园。”她像在自言自语,“风味很独特,带着点野生的倔强。”
她抬眼,目光望向他。
“有时候,人也是这样。并非所有种子,都适合被种在精心规划的花圃里。”
晏离沉默着,但温心看见他攥紧的指节,松开了一些。
……
另一段回忆发生在她的画室。
那是个滂沱的雨夜,晏离浑身湿透地出现在画室门口,发梢还在滴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没多解释,她也没多问,只递过干毛巾和一件她父亲的旧衬衫。
晏离换好衣服出来,站在画室中央显得有些无措。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天顶,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在空气里沉沉浮浮。
“这里很安静。”他忽然说。
“嗯。”温心正在调色,头也没抬,“吵闹的东西都被隔在外面。”
她笔尖蘸取一抹群青:“我父亲以前常说,家就该是个能把风雨关在外面的地方。”
提及“父亲”时她的语气很淡,但晏离听出了某种不同。
他的目光掠过墙上那些笔触狂放、色彩沉郁的油画——署名都是“温行之”,她那位生前寂寂无闻,死后才渐获声名的艺术家父亲。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晏离罕见地主动提问。
温心停下笔,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沉默在雨声中蔓延,直到她轻声回答:“一个固执的、不肯向市场低头的……梦想家。”
她弯了弯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留给我的,除了这些画,大概就是这处能遮风避雨的房子,和一个道理。”
“与其讨好世界,不如守住自己的一寸天地。”
那次之后,晏离偶尔会来。
他总是很安静,有时坐在角落的旧沙发里看书,有时只是看着温心作画。
他们之间话不多,却共享着一种互不打扰的安宁。
……
还有一次,是在深夜。
温心接到晏离的电话,背景音嘈杂,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
“心姐,我可能需要一点帮助。”
她开车找到他时,青年正站在街角,额角带着淤青,嘴角破了皮,可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他没说发生了什么,她也没问,只是载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返程的车上一片沉寂。快到公寓时,晏离忽然开口:“为什么帮我?”
温心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被车灯切割的夜色上。
“不知道,”她的声音平稳如常,“也许……是因为某种亲切感?”
她顿了顿,终于侧头看他一眼:“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让人很安心,虽然你们不太一样。”
晏离安静地等着,他知道她还有话。
车速缓慢,雨刷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划出扇形。温心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父亲的那种守住,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决绝。他可以把整个世界关在门外,连同机遇、认可,甚至……基本的生存保障。”
“他的天地,是纯粹用理想和颜料构筑的堡垒,很美,但有时,也冷得刺骨。”
“我不行。”
“我欣赏他的纯粹,却无法完全复制他的道路。我需要画廊、需要社交、需要懂得在合适的时机,向合适的人,展示合适的作品。”
“我把他的画作推向世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守住的背离,不是吗?"
“我把他的堡垒,打开了一道缝,让外面的风雨和阳光一起进来了。”
“他若在世,会不会怪我?”
……
夜深人静,画室里只余一盏孤灯。
温心站在未完成的画作前,画布上混乱的色块仿佛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不可以?”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画布上那道最为凌厉的笔触,像是在触碰一个遥不可及的轮廓。
“他们都敢明目张胆地争,明目张胆地抢。”她轻声自语,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为什么......我不可以成为那个,与你共度余生的人选?”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便如藤蔓般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她想起父亲生前总说,“与其讨好世界,不如守住自己的一寸天地。”
可此刻,这句话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就因为他们更年轻,更冲动,更不懂得掩饰欲望?”她摇头,心尖泛起苦涩。
“还是因为我太擅长隐藏,太习惯等待,太懂得如何做一个恰到好处的旁观者?”
她忽然攥紧沾满颜料的手,任由浓郁的蓝色在掌心晕开,像是要把这份压抑已久的情感彻底攥住。
“温心,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她对着沉沉的夜色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撕扯而出:
“为自己争取一个与他共度余生的可能?”
这句话如同惊雷划破寂静。
她怔怔站在原地,听着心底某处坚固的枷锁应声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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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快完了

,有一个大高潮

。
下个世界是ABO,阿离是A装O有未婚夫,但最终因未婚夫常年在外,和未婚夫的弟弟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