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共舞

　　黎昃回到家，见客厅开着灯，但没见秋笙。他在屋子里巡了一圈，都没有找着人。
　　沙发上没有像平日一样甩着她的外套，她今天穿着的鞋子也没有在鞋柜里。
　　他立刻给她打电话，响了一遍没有接，他接着打。
　　“你出去了？”电话一通，黎昃劈头就问。
　　“你怎么知道？”秋笙略有些心虚。
　　“废话！”黎昃又问：“去哪里了？”
　　“啊？你这么快回家了？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家了呢，我就出来玩了！”秋笙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嘴巴，显得鬼鬼祟祟的。
　　“……我不回来能去哪里？何况，什么叫以为我不回家，你就出去玩了？”黎昃活像教训孩子的父亲，连用词都一模一样，“这都几点了，你去哪里玩了？”
　　“我……哎呀你先睡嘛，我晚一点回去，”秋笙声音越发的小，“我保证回去不吵醒你。”
　　“不行，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黎昃仔细一听，隐约能听到音乐声。
　　“不要嘛，我才出来，你别管我，好不好啊？”秋笙扭扭捏捏跟他商量，怕他再纠缠，赶紧补一句结尾：“我一会就回去了，就这样，挂了。”
　　“……”
　　实际上黎昃走了之后，秋笙才刚进屋，就接到了郭允鑫的电话，约她出去玩。
　　她心想着，哼，人家能有下半场，我就不能咩？
　　郭允鑫约了她去清吧喝两杯，他们坐下来没多一会，黎昃电话就打过来了。
　　由于清吧里面的爵士乐太过招摇，秋笙怕他一听就知道是酒吧，她拿着电话往外冲，这才没能接上他第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她走回来，郭允鑫正托着下巴在听歌，见她走回来，对她温柔地一笑。
　　她一坐下，郭允鑫就把酒杯往她跟前推了推，秋笙拿起来跟他碰杯。
　　“咦，我给你买的手表你不戴啦？”鑫鑫看一眼她手上的男士手表问。
　　“啊……昨天晚上手表被黎昃弄丢了，”秋笙有些心虚，“他就把他的赔给我了。”
　　郭允鑫握住她的胳膊拉到眼前看一眼那手表，表情不太自然，“那你赚大发了，他这一个手表，能买一百个丢的那个。”
　　“没事，我戴一阵子就还他。”秋笙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很是诧异，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败家子！
　　“你还给他吧，你戴着不重吗？我再给你买一个女士款的，你这个就别戴了。”郭允鑫想把手表摘下来，不料秋笙立刻将手缩回来。
　　“没事，你别再给我买了，我不重，”秋笙用手护着手表，生怕人抢似的，“我要是立马摘了，黎昃会生气的，我先戴几天再还给他。”
　　“那个……”郭允鑫顿了顿，才接着说：“你跟黎总，关系满好的？”
　　“嗯！”秋笙点点头，坦荡地笑道：“他有时候像我哥，有时候像我爸！”
　　郭允鑫皱眉苦笑：“他没比我大多少岁啊。”
　　“他年纪不大，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就愿意每天装出个老头模样唬我。”
　　“那你们……”郭允鑫欲言又止。
　　秋笙见状，直白解释：“不是情侣，不会牵手拥抱。不是情人，没有接吻睡觉。”秋笙脸上微笑，内心凄苦，“他可能我当成自己家的孩子吧！”
　　听到秋笙如此直白，郭允鑫的笑容里满是欣赏，“你不觉得你的坦率，很有魅力吗？”
　　“是吗？”秋笙倒却之不恭，坦荡接受夸奖，“我只是不喜欢拐弯抹角，觉得很麻烦。”
　　“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郭允鑫给秋笙加了酒。
　　“没有谈过。”秋笙拿起来喝了半杯。
　　“秋秋，那我也可以直白一点讲话吗？讲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郭允鑫用充满深情的眼神看着她。
　　“只要你别骂我，我应该不会生气吧。”秋笙马大哈地说。
　　郭允鑫鼓足勇气开口，“我其实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不是也有点好感……”他看着秋笙，语气变得急促，“如果可以的话，你是不是能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秋笙歪着头认真问他：“是说要跟我谈恋爱的意思吗？”
　　郭允鑫把不准秋笙的意思，“……是，是的。”
　　谁知秋笙却十分坦率回应：“可以啊，谈恋爱吧。”
　　“真的吗？”郭允鑫愣了片刻，反复跟她确认：“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吗？”
　　“我答应了！”秋笙郑重地点点头。
　　郭允鑫眼里涌上惊喜，他握住秋笙的手，再次跟她确认，“你真的答应跟我在一起，不许变卦哦！”
　　“不变卦！那谈恋爱了……”郭允鑫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秋笙说的是：“咱是不是就能接吻了？”
　　郭允鑫不是初恋，可是这种状况也是第一次遇到，他脸刷一下红了，她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这……那确实，是……”
　　“那你过来吻我吧！”秋笙双眼闪着期待，满脸都是天真的孩子气。
　　郭允鑫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他木着双腿，慢慢挪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伸出双手按住她的双肩，看着她又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脸，轻轻柔柔吻下去。
　　秋笙感觉很是奇妙，头皮登时发麻，但她兴奋极了。
　　哇，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黎昃的嘴唇，吻起来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秋笙终于懂得了，为什么黎昃老谈恋爱，原来谈恋爱这么开心，那为什么不谈？
　　恋爱谈得甜甜蜜蜜，喝酒喝得晕晕乎乎。
　　秋笙推开公寓大门，已经凌晨三点钟了，可是客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还坐着人。
　　黎昃抱着一台电脑在那里，见她回来了，把手按在笔记本上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焦躁，“这都几点了？你是去哪里了？跟谁出去的？”
　　“去吃宵夜了嘛！”秋笙软糯糯傻乎乎笑嘻嘻地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一听到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喝不少酒了。
　　“我怕你醉倒在路边，找不到监护人，不得等你！”黎昃将一口燥闷的气吐出来，紧紧皱着眉，“喝多少了这是，赶紧去洗洗睡，明天起来再跟你算账。”
　　“昂，好哇，唉，吃太撑了！”秋笙脚步稍稍有点凌乱地往房间走去。
　　黎昃不爽地白了她一眼，见她嘴唇花花肿肿的，无语地嘟囔：“吃什么了，吃成这样。”
　　突然，一阵闪电劈入他的大脑，他再回头看她一眼，莫非……
　　他将笔记本往沙发上一甩，快步起身，拉住正要关上的房门。
　　啪，他一巴掌重重拍开她房间的开关。房间灯亮了，黎昃用手捏住并抬高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嘴唇。
　　“你去哪里了？跟谁见面？”他的双眼闪着杀气，一字一句地问。
　　秋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她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下巴被他抓着动弹不得。
　　“干什么？你干嘛啦？放开我啦。”
　　秋笙动手扒拉着要推开他，但他现在像是武松上身，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因为愤怒叠了buff，好像升级的巨人，看上去老虎也能一拳头砸死的那种状态。
　　“手机拿出来！”黎昃向她伸出手，充满压迫感地直视她的眼睛。
　　“拿手机干什么呀？”秋笙带着哭腔地喊，喝了酒之后，人的情感会容易变得更加激愤，也会更加脆弱。
　　黎昃将滔天翻滚的愤怒巨浪强势压下，哑着嗓子再次说：“我让你把手机给我，马上。”
　　“我不要！”
　　“要么你告诉我，你跟谁出去的，要么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看！”
　　“我……我跟鑫鑫出去的！”秋笙能感觉到此时黎昃胸中的愤怒，她不敢再跟他倔，转而求他：“你放手好不好，有点痛。”
　　黎昃将她推到墙上，低着头喘息着，像在极力克制自己，过了一会，他双眼通红，抬头看她。
　　“你们干什么了？”黎昃轻轻在问，可是杀机重重。
　　“没干什么。”秋笙莫名心虚地躲开了眼神。
　　黎昃用手扶正她的脸，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问：“告诉我，你们干什么了？”
　　秋笙急急开口解释，“我们，我们只是接吻了而已，别的都没……”
　　黎昃用那早已攥得梆硬的拳头狠狠砸在她耳畔，雄狮怒吼一般道：“你怎么敢？秋笙？你怎么敢的？”
　　秋笙委屈极了，酒劲有点过去了，倔强的灵魂又逐渐入体，她眼泪盛满眼眶，瞪着他说：“我为什么不能跟别人接吻？你跟多少人上床都可以，我连接吻都不可以？凭什么？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宠物？”
　　“秋笙！”黎昃已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了，“这么多年了，我拼命在保护你，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我……”
　　这么多年，我自己都舍不得碰你啊，你怎么能让别人吻你？
　　黎昃满脸痛苦地看着她，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秋笙……笙笙啊。”他突然喃喃喊着她。
　　笙笙啊，笙笙……
　　就如同谁在寒冬雨夜中，将一盆冰水直直泼向她的后背，她先是一愣，整个后背冰冷刺骨，紧紧绷住，眼泪啪嗒直直掉落。
　　“不许这么叫我，你不许这么叫我！”秋笙激动地尖叫，然后用力将他推开，推出自己的房门外，颤抖着手将门锁住。
　　笙笙啊，笙笙！
　　那令人恐惧的声音又再像魔咒一样环绕着她的大脑，她跌坐在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头。
　　不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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