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危险的关系

　　金满枝原来是打算再请一周的假，但转念想到现在的身份想要请假是绕不开“班主任”牛毛遇的手眼。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硬生生是挡在要做的事的前方，就像是糖果不小心滑到喉咙处的不适感，知道它会消失，但无法忽视的存在。

　　这让她的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轻而易举的让人看出心思。

　　“别咬笔盖了。”坐在对面写作业的林挽听实在是忍不住伸手夺下笔，“都两天了，是家里有什么大事吗？睡觉也不老实。”

　　金满枝还没反应，坐一旁的赵多木倒先开口了，“怎么你们还睡一起啊！”

　　“再想下三路的事，我一定在你身上用到物理洗脑子的手段。”林挽听在他眼前比划了几下拳头。

　　发小就是这样一句话不对头就能吵起来，金满枝懒得调解，没一会儿就又好了。她只是叹口气，拿着作业转身和被赶到后座的孙禾写作业，没想到孙禾听全了刚刚的对话，轻声的问:“是想请假吧？又因为老师是亲戚而没有好借口。”

　　金满枝眯了眯眼，抬起头看着好友，“哎呀，还挺聪明。”

　　“因为我也有过，小学的事了。”孙禾抬眼扫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确定在玩手机后，才停下写作业的手，“总会有办法的，你想请多久?”

　　“一周。”

　　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回寝室躺躺的需求一样，以至于孙禾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处理信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重复问了一遍，“一周吗？”

　　“对啊。”

　　“如果是一周的话……”

　　“这么快就有主意啦？不愧是搞创作的！”

　　“我这边给出来的方案是……要不算了吧。”孙禾说完憨憨的笑，在看到好友略黑的脸色就收了笑容解释，“无论是画本还是文字创作，所有的情节都是在创作者的把握之中，现实生活哪里是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叹气的声音还没曼延开，赵多木就靠着椅背往后倒，加入两人的交谈，“你要请一周的假?带小弟一个呗。”

　　“带你干嘛？我是真有要紧事。”金满枝换了大人的语气，有点倒胃口。

　　“我也要紧啊！”赵多木看了眼金满枝，但很快就移开，换上一脸忧心的表情，“下周又是音乐公开课，每次那些老师都坐我边上，超想死的。而且我觉得老师对我有意见，上课都叫我和他情节对话，我肚里有多少墨，谁会不知道?”

　　虽然没有解决方法，但赵多木的出现让阴霾少了不少。

　　孙禾看着两人，“请假无非是要有个正当理由，我们可以这样……”她招招手，两人的耳朵都伏在她嘴边。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两人点着头坐回椅子，“真有你的，用写生课做理由。”金满枝很快收了笑脸，“可是，我选的是心理课，现在换还来得及吗？”

　　三人又因为一句话陷入沉思。

　　突然，金满枝感觉背后痒痒，回头看见林挽听伸直胳膊去够她的后背，“怎么啦？数学上的问题我可帮不了你啊。”转身就看到桌面上未完成的练习册，表示无能为力。

　　“谁问你这了。”林挽听解释只是让大脑放松一下，抬头看朋友都乌泱泱挤到后座，“我都听到了，不就是请假嘛！简单。”

　　“那可是一周。”金满枝看似不信任，还是悄摸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要不是年轻人的头脑灵活，还能想到用剃刀鱼网站做个大的，让整个清达都暂停休整。“这样，别说一周的假期有了，连理由都不用想。”

　　“你怎么知道剃刀鱼的?”

　　“土老帽。学校论坛和学校的贴吧这段时间都是在围绕这件事的讨论。阿枝，你说学校去年死了的那四个同学真是因为这个网站吗？”林挽听好奇的语气里带了些试探。

　　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剃刀鱼网站的事情没想到才三个月不到的就传到整个学校，以这个传播速度，上新闻和报纸也是分分钟的事。金满枝需要尽快和陈益那边同步清达高中的现状。

　　要是造成社会不必要的动荡，麻烦就大了。

　　虽然理智上是这样想，但金满枝还是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她选择听从林挽听出的损招。

　　第一步，寻找一名处在低潮期的学生。

　　这一步容易，在高三段一抓一大把，即便是相对轻松的国际高中，压力也没有因为这样的环境减少。

　　虽然容易，也需要林挽听的帮助。

　　金满枝毕业太久，早就没有学生里的人脉。但没想到找到学生会前会长的帮助，两人实在一个奥数活动中认识的，“看来数学确实让人有压力哈。”看见前会长的少白头，她挠挠头，再次感叹自己竟然能挨过高考，现在想来自己一点也不弱嘛！

　　三人挤在高三教学楼天台的废弃杂物间里。

　　外头冷风呼啸，屋内闭气凝神。

　　眼看着刻刀一点点的深入皮肤，金满枝狠不下心，一把抓住前会长的手腕，“戴星你想清楚啊，这会影响你的学业。”说话的声音发颤。

　　戴星轻笑，松开握着刻刀的力量，刻刀砸在地上后她才有手去拍了拍金满枝，“我太想休息了，太想要一个没有任何压力的假期。请病假、节假日里的日子里我也要早起贪黑的刷测题，我不知道那些无用的努力究竟有什么用，但我无法开导自己坦然自若的什么都不做。”

　　十八岁都不到的年纪，面色蜡黄，眼下青黑，发量稀疏……

　　这样病态的心理咨询室里占一半，都是戴星这样瞳孔黯淡无光的墨黑，但眼白还是年轻人的干净，所以有一种诡异的漂亮，似木偶娃娃里放置的宝石眼球，正因如此读不出任何有用的情绪信息。

　　在那一刻，金满枝都快要认可剃刀鱼网站存在的必要性。

　　人类皮肤修复能力在大自然中算快。

　　才两、三天的时间，戴星手腕上的皮肤已经有了新旧伤口结痂交替后触目惊心的伤痕。

　　痕迹都很利落，一刀成型，看得人直泛鸡皮疙瘩。

　　金满枝别开眼，慌乱的盖回校服袖口，像一头埋沙的鸵鸟，这样的自己她很不喜欢，但又不得不承认利益中就关系到自己时就会变的丑陋，她也不例外，谁都不例外。

　　“接下来就是伪装现场，找一种安全的“死”法，我这几天尽在琢磨这事。”林挽听有些伤脑筋。

　　为了让注意力可以放到剃刀鱼网站上，金满枝不惜暴露四名受害学生的死因，只有这样才能让之间的细节一一对应，从而达到目的。

　　唯一的不同在场所，之前四名学生都是在家，这次出于时间问题，目前是暂定在这件储藏间。

　　入了冬，煤炭在学校也容易得手。

　　在借炭之前，几人合伙将储藏间的缝隙口用棉花和布条塞紧。明明是条不归途，三人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笑得那么开心，烦恼都尽数丢在昨天。

　　一切看似算尽的局，在天意的变化下都会不可控。

　　冷空气突然南下打扰，让食堂的阿姨没法子给出原先说好的炭，平白又推迟一天，日子眼看到了周五晚上。

　　“我可不想听到周日返校后又让回家的消息。”林挽听有点赶鸭子上架。

　　话音这边刚落，两人手机就响了一下。

　　戴星发来的消息:明天按计划进行。

　　看完消息，三人群聊解散，再将好友删除，甚至将手机格式化，尽可能抹去她们认识的所有痕迹。随着寒风四起，寝室外传来冰雹子落地的声音。

　　金满枝看着林挽听去阳台救那两盆绿植，“还好，有个顶。你怎么啦？愁容满面。”

　　仅仅拿一个花的时间，金满枝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头回做坏事，她心脏跳动得厉害。

　　紧张，慌乱，不安……

　　还能品出一丝激动……和兴奋?

　　这谁能说得清?

　　真实的情绪被道德裹挟，谁都不能看清真相。

　　那晚，金满枝被恶梦折磨，汗液几乎要把她淹死在床铺上。早上寝室回电后的白炽灯把外面的天衬托的格外灰暗，“今天降温，炭火燃烧的速度是不是要重新计算?”她关了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把取消行动的想法述说。

　　在计划还没到最后一步，还能按下终止键。

　　林挽听有些厌烦这样举棋不定，但还是耐心地蹲下问金满枝是否要继续。

　　“确实有危险，害怕也正常。毕竟戴星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们要真做了……”说着拉起她的手，“会有种平摊愧疚的错觉。”

　　看似退，实则推进的语气。

　　金满枝直愣愣地跳进去。

　　计划如期进行。

　　周六上午的早自习只有十班不少人会迟到，所以对于值班的老师来说还蛮幸运，这样是非常好管理的环境。

　　金满枝也能脱离林挽听的视线，孙禾终于能和她分享喜悦，“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漫画大赛还有印象不?”

　　“记得啊。这么快就出结果啦?你第几名？”

　　“哪有那么快啦。是我的漫画上了金榜的第六名，网站有个线下活动邀请我，你不是想请假吗？我可以加一个助手的名额，这样你就有正当理由请假。”

　　“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很晚吗？”

　　话音未落，学校警报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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