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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
“嗯，对，很好。”
相机连拍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刺眼的闪光灯在眼前闪烁，蓝霁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布前的那个人。
一束束垂直的灯光直接明了，看过去却像蒙着层晨曦的光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站在幕布前面，面前是补光灯，极致的白光打在脸上，深邃的眉眼下照出一片阴影，董明衍褪去在学校里的青涩，相当熟练地在镜头前切换动作。
他脸上带着妆，冷脸看着前方，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在蓝霁印象中，董明衍一直是一个活泼、但身上却总带着莫名的颓靡气质的人，跟眼前这个侵略性极强的人大相径庭。
“好，可以了。”
董明衍紧绷的神情瞬间松下来，眼睛又勾起来，笑意盈盈地冲蓝霁走过来：“你就在这里看着真的不无聊吗？”
这又是他所熟悉的董明衍了，蓝霁说：“不无聊，挺有意思的。”
蓝霁破天荒地跟于娜请了假，就为了来观察董明衍的兼职日常。
哦，还要顺便去把于娜给他的电影票给看了。
从今早从学校出发，到化妆、拍摄全过程，蓝霁就一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董明衍，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跟平时在学校上实验课，认各种病理标本时的眼神也差不了多少。
“被你看着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董明衍说道，在蓝霁身边坐下来。
他们坐着一张沙发椅，不长不短，恰好能容纳两个人。但偏偏他们两个人都较高大，坐在椅子上略显逼仄，靠近对方的两条腿只能挨在一起。
蓝霁却好像已经习惯了，面对挨过来的腿没有丝毫反应，甚至有闲心夸一句对方：“没有，很帅。”
董明衍笑得更开心了：“是么，谢谢。”
他耳边的好感值颜色又变淡了些，蓝霁看着却又有点生气。
系统安慰他：{不要想那么多啦，之前是负无穷又怎么样呢？现在升回来不就好了？}
蓝霁懒得理他，看着董明衍头顶的选项沉思。
【1.继续奉承他，夸得他心花怒放。
2.闲聊一下，拉家常，拉近距离。
3.跟他再次确认今晚的行程安排。】
{弱智才选3。}系统吐槽，{话说你真的不把旁白打开吗？其实昨天长萱那件事我们本来可以规避的！你走到那的时候恰好就是一个触发场景，如果没关闭旁白的话，会给对象提示的。}
蓝霁果断拒绝：[不要，两个你在耳边讲话，我会精神分裂的。]
{好吧，真遗憾，所以你准备选什么？}
董明衍跟他扯了几句便没再说话，捧着杯咖啡刷起手机，忽然不知道刷到什么，眼睛一亮，凑过来给蓝霁看：“今晚吃这个怎么样？”
蓝霁对吃的不讲究，看都没看就同意了。
时间太长，气泡开始渐渐消散，系统着急地在他脑海里大喊大叫：{现在时机也过了，1也选不了了，你纠结啥呢？就22222！}
“所以今晚先吃完饭才看电影？”蓝霁说。
系统真的要昏厥了。
董明衍应道：“是吧，电影八点多的，刚好吃完就去看。”
蓝霁问：“看完呢？”
按理来说，以蓝霁的性子，看完电影之后就应该回宿舍了。
但他这么说，一定是有转折，于是董明衍顿了顿，试探地说道：“你还有什么想干的吗？我都行。”
话又被抛回来了。
蓝霁沉思着，董明衍也不急，咬着吸管等他。
“你之前跟长萱他们都是去哪里喝酒的？”蓝霁说，单纯干净的眼睛看向他，“我也想去试试。”
董明衍牙齿一下咬在舌尖上。
他两眼飞着泪，震惊地看向蓝霁：“你要喝酒？”
蓝霁无辜地说道：“对呀。”
即使今天来到摄影棚这里，蓝霁依然是轻装出行，宽松的衬衫配黑色运动裤，乍一看像高中生。
带着未走入社会的懵懂和淳朴，总之怎样都跟“酒吧”这个词不太配。
董明衍看了他一会，试图劝阻：“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件事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刷好感必须要对症下药，这个莫名其妙的对话框很明显并不靠谱，蓝霁决定还是要靠自己。
了解对方的喜好，就要从了解日常生活开始。
蓝霁：“你不是天天喝吗？”
虽然天天喝，但是也不是会喝出醉态的喝法，喝完酒之后回到宿舍，总是感觉好像升天了一样，眼直直的，说话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带着点神秘的笑意兀自发起呆来。
董明衍摸了下鼻梁：“我们不一样。”
蓝霁问道：“为什么？”
董明衍看着他细碎刘海下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蓝霁从他的沉默中明悟了，他垂下眼，把玩着衣服上垂下来的装饰绳子：“那好吧。”
大概是太久没理发了，蓝霁的刘海略微有点长，盖住了眼睛，还刺得眼角稍微发红，这么一示弱地低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
董明衍瞬间改口：“其实也不是不行。”
蓝霁瞬间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
拍摄到六点多出头就结束了，蓝霁无所事事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董明衍还在热络地跟别人道别，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您居然真的在这里看了一天。}系统大为惊叹，{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蓝霁说，[那不是也有很多人能看一天手机吗？手机又有什么好看的？]
硬要说的话，镜头前的董明衍给他一种很新鲜的感觉，就好像，他本来就该在这种场合，这里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学校的那个董明衍好像糊着一层厚厚的壳。
这让蓝霁情不自禁地就把眼神放在了他身上。
“走吧？”董明衍神采飞扬地冲他走过来，“打车？”
蓝霁顺从地拿出手机，跟在他后面，夸赞道：“你很适合当模特，有想过去当专业模特吗？”
显然很多人这么跟他说过，所以董明衍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耸耸肩：“你是说走秀那种T台模特？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我还差的远呢，本来就只是想课余接点工作赚个零花钱。”
蓝霁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爆红的。”
董明衍笑起来：“那你现在该跟我要个签名了，等火了就拿去卖。”
他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但蓝霁却真的开始翻找纸想给他签名。
可惜他今天没有背那个大书包出来，只背了个斜挎包，摸半天只摸出来一支笔。
蓝霁把笔递过去，拉长自己衣服下摆：“你签这儿吧。”
白色的衣服，纯棉的布料，确实很适合签名，但前提是如果这条衣服不是穿在蓝霁身上的话。
签名，总有种证明这是自己所有物的感觉。
董明衍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蓝霁轻声说：“但我真的相信你能爆红。”
一句话轻飘飘，却又好像带着炙热的温度，董明衍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会，才捏起笔，笔尖却一拐，压在蓝霁的手腕上。
蓝霁疑惑地“嗯？”了一声。
笔尖划过手腕，拨的血管好像在皮肤下弹了弹，但也就是几秒，三个漂亮的花体字母浮在他皮肤上。
D.M.Y.
“就签这个了。”董明衍狡黠地眨眨眼，把笔插回笔盖里，“不用谢。”
他收回去的手略微地抖动，面上带笑，心里发虚，打量着蓝霁的反应。
蓝霁盯着那三个字母，过了半晌，说道：“我觉得我想错了。”
董明衍的心一下高高吊在空中。
“你天生就是要学医的。”蓝霁说，“D是doctor的d，m是medicine的m，y是yisheng的y。”
他面无表情的用一句感叹词为自己的冷笑话做了总结：“我的天呢，真的好神奇。”
董明衍：……
蓝霁眼睁睁地看着他愣了一下，爆笑起来。
蓝霁：“？有这么好笑吗。”
董明衍笑得直不起腰来，撑着腿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蓝霁，你太可爱了。”
蓝霁愣了下，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是可爱？”
不应该是幽默吗。
董明衍伸手摸了把蓝霁的头，顺带揉了揉，非常自然地对着他身后说道：“车来了。”
蓝霁低头看了眼手机：“哦，是这辆，还挺快的。”
看了这么久的戏，系统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人真是了不得啊，宿主，小心被他套路了。}
蓝霁照常把它当空气，坐上了出租车。
*
两人呆在一起这么久，话题却总是董明衍找的。
于是当车内空气安静下来之后，蓝霁开始试图没话找话：“你爸妈都回家了？”
董明衍靠在车窗上，眼睛懒洋洋地斜过来，应道：“没有呢，他们还在温垣玩，可能等我开学才回去吧。”
“哦。”蓝霁又没话说了。
万幸，气泡框在这时浮现出来。
【1.严肃地告诉他，年轻人应该多陪伴父母。
2.感动道，你居然不陪父母也要来陪我。
3.一起沉默。】
[我觉得这没有一个是可以选的。]蓝霁吐槽道。
系统：{要不你选个2试试，我有点期待。}
蓝霁道：“那你不陪他们一起吗？”
他怎么可能如系统的愿。
董明衍却应道：“不，跟你一起出来更重要。”
蓝霁：…
蓝霁：……
系统：{我是让你选啊，没让他选。}
“这样不好吧。”蓝霁皱着眉头说，“你父母这么远跑过来，我是你舍友，什么时候不能出去呢？”
董明衍眯起眼，头往后仰，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是我舍友，平时在学校我连你的影都看不到，你比我父母难约多了。”
见蓝霁沉着脸，他又像是怕蓝霁真的生气，笑着道：“好啦，我就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
想了想，他又说道：“他们可喜欢你了，一直说要再请你吃顿饭呢。”
董明衍拽拽蓝霁的衣角，讨好地问道：“那你要不要下次再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这样我就能同时陪你和我爸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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