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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若沐
第二十二章
章学彧却直接说道:“虽然如此,在我看来,蒙天阔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很有可能有不在场证明,到时候他或者他的律师或许会声称西松只是一个脑子有些糊涂的老头。我们现在还得等,等待烟头验证科那边DNA的结果出来,要是能早些确定蒙天阔的动机就好了。”
凌澜放下汤碗,看向唐驰,“那通明虹集团的主机号码还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有,”他正色,不知为何,明明是凌澜问的,但他率先还是看向温芙,“我查到明虹有限责任公司有一位董事,叫黄培,他于两年前正式入股明虹,而在此之前,他还是温氏银行伽蓝分行的主任。”
温芙一怔,不禁喃喃重复,“温氏银行?”
唐驰盯着她,裂开嘴笑了,“还有一件事情,明虹有限责任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是水木资本。”
温芙看向他,唐驰:“水木资本的法人名字叫黄若沐。”
温芙:“……”
她没有说话。
凌澜直接问道:“蒙天阔的幕后上家是黄若沐?”
唐驰:“不能百分百确定蒙天阔有跟她直接联系过,毕竟我拨过去的时候,那边没有人。”
没有人,但是可以语音留箱,众所周知。
“也就是说,蒙天阔很有可能跟我舅妈有关系。”温芙终于开口了。
唐驰还是点了点头,“或许你可以再想深一点。”
“如果不止一件呢?不止现在?不止你?”
凌澜脸色一怔,下意识看向温芙,但是只瞧见她圆满明亮的双眼,紧紧蹙着。
“我妈妈……舅妈?可我们是一家人啊?!”
唐驰:“多的我不知道,但从安洁那边传过来的录音里,黄若沐在与郝嘉宁、我哥对峙的时候亲口承认,温阿姨的‘意外丧生’跟她脱不了关系。”
温芙喉咙有些发紧。
凌澜紧紧抓着她的手,“他们对上了?没出什么事吧?”
“嘉宁还好,我哥还在急诊室。”唐驰说。
温芙:“这还叫不严重,没什么事?”
唐驰耸了耸肩,“进趟急诊室而已啊,能有什么事?”
温芙:“……”
她晃晃脑袋,“但是黄若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些称呼,有些话已经完全说不出口了。
唐驰:“目前很多细节还不是太清楚,黄若沐和温泊都已经被逮捕了,还在接受审问。”
“温泊?他又为什么?”
唐驰:“目前濡临那边查的信息大概就是大约一个月前,温泊沉迷赌博,欠了高利贷,为了偿还赌债,偷了庆翎珠宝集团一件价值数十万的珠宝项链,没过几天就被温阿姨发现,人脏并获给抓到了。温泊因此不得不离开庆翎集团,但温阿姨可能还是想保全他的颜面,并没有及时公开他的解雇书。所以在外面看来,温泊还是集团备受看重的首席设计师。不过显然黄若沐不能接受这件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最看重的独子出现这样的丑闻。对于有些人来说,丢面子比杀了他们还严重。”
温芙听完,手按在太阳穴上面,久久未语。
唐驰和章学彧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还遇见过更荒谬的杀人借口。”章学彧喃喃自语。
“我舅舅呢?”温芙问。
“黄若沐、温泊两人都坚持声称你舅舅温庆肖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一无所知。”唐驰说。
“黄若沐涉嫌杀害温芙的母亲以来保全自己的儿子,”凌澜:“但在过去半年里,她又与伽蓝市一个地产中介联系?山庄投毒、公路杀手……这些跟她有关系吗?如果有,她动机是什么?”
“啊?”唐驰说:“这可是一个价值数千万的问题,不是吗?”
*
透过病房外窗户的玻璃,凌澜看见温芙走进西松的病房。
早在他们一行四人还在食堂的时候,西娅匆匆赶来,说老人想要和她单独谈谈。
唐驰带来的消息,令人难以接受。
温泊、黄若沐对他而言只是陌生人,但对于温芙而言,那是“亲人”里的一部分。
可就是因为这两个亲人,她的母亲没有了。
四人一道离开食堂,唐驰准备跟章学彧一齐回警局,抓紧时间跟海东地区治安部分公对公联系上,章学彧打算申请对蒙天阔住宅的搜查令、以及对其本人的搜捕令。
凌澜双手插兜,倚着冰冷的瓷砖墙壁。
只要章学彧那边确定了蒙天阔的作案动机,蒙天阔跟黄若沐的关系,事情几乎大白,对温芙的威胁也该就此结束了。
不过,唐驰说,黄若沐承认了很多事情,但仍一直咬死坚称她根本没有派人去撞郝嘉宁,更没有雇凶杀她。
如果不是黄若沐,那还是谁?
以往赶牛时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凌澜扭头,看见温芙拉近一张椅子,坐在松叔病床边。
她在害怕,刚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出来了。
悬崖那会儿她都没怕,现在她怕了。
她不仅仅是要问那条尚未开发的绿松石矿脉,如果松叔愿意回答,她还会问他对她父母的婚姻知道多少,他们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决心分开一对同卵双胞胎女儿?
不只是门里的人,门外的人也想要知道。
凌澜瞥了一眼病房门,门牙开了一条缝。
还有那份遗嘱。
在一定程度上,凌澜甚至能够理解温庆翎的一片苦心,这是让这对双胞胎姐妹互相了解彼此最快的方法了。
或许困于一叶障目的狭隘目光,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要温芙体验一下珠宝设计,而让郝嘉宁亲身经历在庆翎珠宝集团工作的经验。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份遗嘱条款,会让这对双胞胎姐妹都陷入致命的危险之中?
凌澜靠近了门,他想要去找她,但他现在还不能,他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尽其所能地支持她一切决定。
她的双肩就像今早布置珠宝会展一样,紧紧绷着,绷得犹如一张薄薄的弓。
松叔的眼睛还闭着,所以温芙静静地坐在旁边,不想要出声惊醒他。
他的双手缠着绷带,一只手背上还插着静脉注射管,看起来比温芙早些窗外看得还要脆弱。
唐驰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反复诵读。
黄若沐,她了解这个心态复杂的女人。
她知道黄若沐是一个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的女人,她嫁给舅舅后,过着显赫的社交生活,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还在数个知名文化慈善机构担任举足轻重的职位。
就像她很难想象这么个注重名声的贵妇名媛雇凶杀人一样,她也想不到温泊,一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社达主义晚癌期的患者会染上赌博的毛病,借了高利贷,还偷东西。
秘密。
所有人都有秘密。
就在这时,温芙看到松叔的眼睛睁开了。
她还是紧张,既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敢。
不过,她已经坐在这里了,大数已成定局,容不得她了。
“啊,你来了,”对一个刚做完手术不久的老人而言,西松的声音出奇得强劲,“不知道我还能跟你说多少……”
“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温芙急忙说:“医生们都说……”
“珍珠已经都跟我说了,我自己心里也有数,”西松打断温芙的话,“我人老,耳朵可还没烂,医生那些话,我听得明白。”
温芙咬紧下唇。
“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一定要让你知道,”西松看来一眼点滴,“这瓶水打了太久了,越打越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睡过去。”
“我在听,我在听,”温芙连忙说道,“要是您不小心再睡过去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您,等您再次醒来。”
“真是好孩子,”西松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她,“那么,你能先告诉我嘉宁她现在在哪里吗?”
温芙唇不自觉张开,对上西松双眼,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纯粹的困惑和关心。
一切伪装的想法都消失殆尽了。
“她现在在濡临,我生活的城市,”温芙轻轻叹出一口气,“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嘉宁?”
西松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嘉宁有个习惯,她喜欢在冰箱贴上记下一些未做但重要的事情。几天前,我去过山庄,在冰箱贴上看见过一张飞向濡临市的飞机航班、时间行程表。还有你的头发,真发、假发,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分得清的。”
温芙唏嘘,“那么,您知道我?”
“小芙?”西松犹豫地喊出这个名字。
温芙合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真是这个名字。”西松了然地笑道:“在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我天天抱你,还有嘉宁。我和你爷爷是同学,他去世的时候,你爸爸二十来岁,你爷爷还让我盯着你爸爸,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爸爸比你爷爷强多了。你爷爷下象棋从来都下不过我,你爸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来,”温芙轻声问,“您也认识我的母亲吧?”
她问得很轻,似乎是怕惊扰什么。
“不止是认识,”西松眼中流露出些许感怀,“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决定让你们俩姐妹联系,我很惊讶。”
温芙忍不住抿唇,又咬住干燥的嘴唇,“那您知道,母亲、父亲为什么会分开吗?”
西松立即皱起了眉头,“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温芙摇摇头,“也不能了。母亲她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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