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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下的吻
郊区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车飞驰而过,路口黄色交通信号灯开始快闪,周穆良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黑色的商务车在倒计时最后一秒闯过马路。一个又一个路口被甩在身后,直到驶入入城高架。高架上车满为患,没滑动几步前方又开始堵车,一大片红色的车尾灯照得他心烦意乱。
手指不住地敲打方向盘,又忍不住滑动车辆导航上的信息,导航显示的绿色路线上还有好几段碍眼的红色拥堵标志。
周穆良烦躁地扯松戏服上的领带,一连解开衬衫上方的三颗纽扣后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深呼吸几次后才决定打电话给徐木安。
“嘟嘟嘟......”
电话一直忙音,直到方向盘上周穆良的手指敲得只能看到残影时才结束。嘈杂的人声通过电话瞬间填满整个车厢,周穆良眉头微蹙,在耳边环绕着“检票口21A”的声音时却慢慢抚平。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周穆良的声音还算平静。
“抱歉,我的手机刚刚没电,才借了人家的充电宝充上电。”徐木安的声音有些雀跃,“你拍,嗯,工作结束了?”
“你在临城高铁站是吗?几点的车次?”
徐木安随着队伍慢慢前进,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放在闸机上:“我现在在检票,还有15分钟开车。”
15分钟,15分钟连过这个堵车路段都不够!周穆良右手用力地拍在方向盘上,短促的喇叭声很快消失在外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
“怎么了?”徐木安听到电话里沉重的敲击声,才意识到他在车上,才要踩在自动扶梯的脚步一顿,心头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你在来高铁站的路上吗?”
“哎呀,不走就站一边去,挡在这里干什么?”排在徐木安后方的乘客用行李把她挤到一边。
徐木安握紧手中的身份证,看向检票口,犹豫再三对电话那头说:“你别急,我改签下一班好了。”
“这不是最后一班去江城的高铁吗?”周穆良抿直嘴角,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垂在眼前。
“还有一班临城开往广城的普快,大概23点发车,中间会在江城停车,所以你别着急。”临近发车,停站台广播不断提醒开往江城的车次信息,催促还未上车的乘客赶紧上车。徐木安的车票已经无法退票,她只能快速翻看订票APP上凌晨那班车的购票信息。
“别退票。”
“我没关系的。”徐木安以为周穆良不来了,失落地说。
“别退票,你先上车。”周穆良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眼睛里微微闪着亮光,嘴上说出一个疯狂决定,“你把江城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开车去江城。”
“什,什么?”徐木安按着音量键,把耳机声音调高。
“你家地址发给我,我开车过去估计你也到家了。”
此时高架上的拥堵终于有所缓解,红色的车流慢慢前行,周穆良毫不犹豫地打下转向灯,将车子从快车道艰难地变道至最右侧,直接从岔道驶离高架。方向盘继续旋转,黑色的车身流畅地在马路上一个掉头,直接奔向下一个地点--临江高速。
电话挂断,徐木安还在试图消化刚才的话,耳机里瞬间响起刺耳的音乐声,连忙摘掉耳机的她才清醒。急匆匆抱着包冲上高铁,来不及找座位就抖着手把家里的地址发给周穆良。
夜晚的高铁窗外望去只有一片片黑色的影子,有时能眺望到远处道路上白色的灯光和红色的汽车尾灯。徐木安摸上窗户,手指沿着红色的轨迹移动,就好像跟周穆良一起移动。
她不敢发信息打扰周穆良,只是第一次觉得高铁还不够快,临城到江城将近一小时的路程那么难熬。
高铁才驶入江城站的时候,她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全然不顾坐在她外侧乘客的白眼。
出站后下意识跟着指引跑向地铁站,徐木安脚步一顿,旋即又转身逆着人流在偌大的高铁站寻找出租车上车点。顾不得用手机搜寻便宜的打车方式,看到有空车就上,听到目的地的司机眼尾炸开了花,难得对徐木安关心起来。
“美女出去旅游才回来啊?你们都是从临城回来的吧,每个周末这里都是回临城和从临城回来的人。”
“嗯,对。”徐木安心不在焉,从导航看,周穆良应该已经开了一半的路程了。
“不过还是我们江城好对吧。听说临城人可排外了,他们还说什么江城是临城的后花园,双休日想来就来。”
“叮!”徐木安胡乱附和司机,听到微信提示音赶忙打开手机,是王凡发来的信息。
“穆良说他开车去江城了,你怎么能让他连夜开车两百多公里去找你呢,明天一大早他还有戏要拍啊!!!”
一连三个红色的感叹号让徐木安更加紧张,她忙打断司机滔滔不绝的倾诉欲,眼神祈求道:“师傅,您能快点吗,我很着急!”
司机豪爽地仰头答应:“行,我可是帮不少人赶上火车和飞机的,保准你头一次这么早到家!”
油门一踩,车子飞驰而出,车上的导航不断告知道路限速,仪表盘上的车速指针却始终紧贴着限速。
徐木安一路紧紧攥着安全带,眼前的街景逐渐眼熟,路过熟悉的早餐店时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不断往四周寻找。
终于,在单元楼下的香樟树下看到了那辆临城车牌的黑色商务车,一个颀长的身影靠在车头。
“师傅,我到了。”徐木安拉开车门就要离开。
“欸欸欸,车钱,美女。”
颀长的身影听到司机的高声回头朝这里看过来,徐木安尴尬地在包里翻找手机,可惜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手机,急得不免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到座位上。
“多少钱?”周穆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徐木安的身后。
“150。”司机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男人打扮精致,连每一根发丝都被梳理得在特定位置,身上的风衣和衬衫穿得一丝不苟,相比之下徐木安就显得尤为平凡。收回显示收款码的手机,他眼神暧昧地调侃:“难怪这位美女一直催促我快点,原来是有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在等啊。”
“刚才一直催司机开快点,女朋友?”等司机离开,周穆良把包提到徐木安面前,“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手机。”徐木安弱弱地把背后的手伸出来,声音有些可怜,“我想付钱的时候找不到手机,你来了才发现它就在我手上,我还把包翻了个遍。”
“呵呵呵。”周穆良的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一开口就让徐木安的心像琴弦一样颤动,“下午怎么没回江城,要给我什么东西?”
徐木安从他手中接过包,从包最隐蔽的隔层里拿出,摊着手心举在周穆良面前。
绿色的小莲蓬在路灯光下呈现半透明,白色的莲花发着莹润的光,好像徐木安娇小的手上供奉着圣洁的宝物。
“永福寺买的手串,听说那边的香火很灵,我就去祈福,顺便买了这个。”徐木安的眼睛亮晶晶,又让周穆良想起了猫,像是完成了事情向主人讨要表扬。
周穆良的大手放在她头顶,蓬松柔软的头发手感不错,勾起嘴角夸奖:“很好看,我很喜欢。”
果然小猫开心得眯起了眼睛,顶着毛茸茸的头发,声音也软乎乎:“我觉得这个比较衬你。”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大提琴继续演奏,不急不徐的旋律引人深入。
小猫随着琴音慢慢贴在弹奏者身旁,收起利爪的猫爪轻轻搭上拉琴的手,在已经结痂的几处伤痕上轻抚:“下午我不是故意忽视你的。因为我不知道你受伤了,而且太亲密怕会被别人察觉我们的关系。”
“那为什么追上去关心陈林暮。”琴声陡然变得压抑,拉琴的手也紧绷着在克制。
“我想,他跟我不熟,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好像我在针对他。我去关心他可以破解谣言,还能缓和关系。”徐木安不甚灵活地把手串套在周穆良的手腕上,白色的莲花好像与手腕冷白的皮肤融为一体,显得几道红痕更加刺眼。
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周穆良:“我后来想送药给你,可是你让王凡哥送我回江城。王凡哥在车上说我太过避嫌显得冷漠,我想你肯定因为这个生气了。想到你之前采访说想去永福寺祈福,我就擅自改签了车票去了那里。”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手串还残留着徐木安手心的温度,逐渐与他手腕上的温度融合,清冷的玉石也有了温暖的感觉。
琴音又恢复平缓,给今夜这首曲子一个流畅完美的结束。
“我没有生气,当时只是想起你要赶车。”周穆良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谁知道你扭头就走,连招呼也不跟我说一声。”
徐木安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发现短小的手指被他的手掌包裹,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你生气了才不敢打招呼的,唔......”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徐木安睁大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不同于早晨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嘴唇好像被摩擦得更加激烈。她在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单元楼门口的玉兰花开满了枝头,难怪今夜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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