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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我强求,我硬求,我他么求天求地
“我请你吃好吃的!”街道小吃摊旁,小女孩拉住比她矮半个头的小男孩,脆生生地道。
小男孩看了看她手心的几个铜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两人拉着手走了。
茶摊上,粮队的人正在歇脚。龚管家喝了一大碗茶,要再来一碗,顺便问了江惊鸿:“你还要吗?”
江惊鸿端着满满一大碗茶,眼睛看着前面。那两个小孩,正分吃一根糖葫芦。
“又想她了?”口中饥渴稍解,龚管家喝了一口,拿起桌子上粗制的胡饼。
提起那个她,江惊鸿就回神了,眼睛也不呆了,饮了口茶:“十多年前,我和她,都在曾夫子那里求学。那一年,父亲去世,家里没钱了,我一天三顿饭,都吃不上。”
“她请你吃饭了?于是,你就记了十多年?”有点噎,龚管家连忙喝茶。
“是!”江惊鸿喝了口茶,茶水清凉,带着一丝薄薄的茶叶味儿。
微苦。像,久远的记忆。
那年,父亲去世后,一个晚上还没有过去,他就在族人的争吵,母亲和妹妹的眼泪中,自觉地扛起家庭的担子。白天求学,晚上做工。
有一次,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粗粮饼,叶轻舟看到了,大眼睛水汪汪的,拉着他,请他吃好吃的。那天晚上放学,她悄悄地在他桌子旁的口袋里,留下吃食。
后来,那些隔两三天就出现的吃食,是他艰难苍白的日子里,唯一留下太阳般,温暖的色彩。
父亲去世后不到半年,母亲病重,他挺不住了,听了龚管家的话,弃学从商。
舌尖苦涩,江惊鸿放下药碗。
“怎么?有情饮水饱?想她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了?”龚管家吃的半饱了,瞧了瞧其他桌子上的伙计。
幼年丧父,继而丧母,新婚丧妻,家中只有妹妹和幼女,他的前半生,够苦了。求老天垂怜,给他一点甜头。江惊鸿从胸前拿出荷包,细细摩挲着上面的针脚。
横也是思,竖也是思。
一旁年纪小一点的江远,也想起来往事:“老二媳妇去世后,老二不要命似的,东南西北的跑。那年,他去了一个老朋友家。回来后,就大变样了,又活过来似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姓叶的?”
龚管家身子没动,眼睛一扫江惊鸿,似乎是无奈地笑:“心病,还是心药医嘛!”
江远以茶代酒,和龚管家碰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要强求,要硬求,要他么的求天求地!来来来!祝贺老二,终于把别人媳妇,求到手了。”
两人像模像样的喝了。
江远还要再续杯。龚管家却把碗扣住了,不让倒。都踏马的喝饱了,肚子里一晃,都是水。他摆摆手:“吃饱赶紧走。老二这媳妇,抢来的,他也怕贼惦记。”
江远噗嗤一声笑了。
龚管家走过他身旁,俯下身子,对他耳语道:“这小子。在媳妇身边,安排的有奸细。那边一点儿风吹草动,内奸就把消息递过来了。这不,听说虞溪放出来了,正担心呢!”
江远恍然大悟。
“前面就上官道了,你们先走吧!”江惊鸿思索良久,收拾包袱起身。
江远拉着他,要问。
龚管家拦住了江远:“哎!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龚管家又对江惊鸿道:“都是熟路。我和伙计们,就行了。让远子陪你,有个照应。”
夕阳西下,江惊鸿和江远,一人一骑,直奔阳城镇去。
到了阳城镇,已是暮色四合。
江惊鸿和江远,直奔叶宅。
“开门!开门!”江惊鸿叫门,他多日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对江远道:“等会儿,请你吃好吃的。你嫂子,嘴特挑,家里厨子手艺可好了。”
紧急行路,颠簸了一路,屁股都疼了,一听又好吃的,江远也跟着傻乐。
门子打开门,看见他,拍着门板,感慨万千:“一听是您的声儿,我鞋都没穿好,就来了。您怎么才来啊?”
江惊鸿一脸惊讶:“出什么事儿了?”
门子把门板拍的砰砰响,一脸的愤恨:“那虞溪兄妹俩,绑了人,要挟我们主子,说请主子吃好吃的。他们俩,能有什么好屁?”
“他们可曾说了何处?”
“新开的酒楼。镇中的那家。我特意问了。”门子心道,这么个给钱大方又待人亲切的东家不好找,怎么好人没好报呢?
才看不到她几天,就出事儿了!江惊鸿怒火攻心,一脸黑气,背着包袱,转身就走。
江远也跟着走了。
江惊鸿直奔新开的酒楼,翻身下马。他果然在门口,看到了自家的马车。只是,马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轻舟和重画呢?
南瓜和李七呢?怎么没保护好她?
江惊鸿和江远,进入酒楼。
正是饭点儿,前面的大堂里,几个桌子上都有散客喝酒吃饭。
没有叶轻舟。
江惊鸿看了一圈,朝上面的二楼看去。
江远也瞧出来了不对劲儿,和他对视一眼,以住店栓马为由,让伙计领着,去了后院。
江惊鸿要上二楼,被店小二笑嘻嘻地拦住了:“客官,二楼被人包了。”
“我住店。”江惊鸿压着火气,尽量看起来平易近人,不像来找事儿的。
“住店?好好好!我领您去。”店小二走在前面:“客官,小心台阶。我们酒楼新开的,又宽敞又大气!……”
给了住店的钱,打发了店小二,江惊鸿在二楼溜达,发现西边厢房那里,有两个人守在门口。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两人,应该是打的过的。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几个?
江惊鸿靠在栏杆旁,似乎是看楼下的热闹,心里不停地盘算。
“司马老板,我已有孕三个月余,不能饮酒。请您海涵。”
叶轻舟的声音,稳稳传来。
不是姓虞的吗?哪里又来一个姓司马的?他又是哪根葱?江惊鸿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媳妇。忧的是,除了媳妇身边,除了前夫,还有别的男的。
“没事儿。我喝。”男子洪亮愉悦的身音传来。
怎么不喝死你?!江惊鸿恨的咬牙,眼睛转来转去,忍不了了,破门而入算了!
“今日,让您破费了。改日,我和孩子的爹,一起请您入宅小酌。”叶轻舟道。
还想的起他,算句人话。江惊鸿心里的火,灭了两分。
“他?”司马末失笑。
后院里,突然有狗汪汪大叫。狗子不叫了,又有一声奇怪的鸟叫。
“这几日,有几人来问,合伙开荒的事。不知司马大哥今日,是否也因此事?”叶轻舟声音温婉清丽,不卑不亢。
“啊……这个……”司马末顿了顿。
“来说这事儿的人,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凭心而论,还是司马大哥,看起来最可靠,做事也最有章法。若是这样论,下面的一百亩,和司马大哥一起合伙做事,也是不错的。”
叶轻舟夸人的时候,笑容甜甜的,眼睛亮亮的,连两颊的软肉,看起来都是甜的。
哼!今天的美人如画,便宜司马老贼了!
司马末果然被夸美了,说话都慢了:“是吗?我想想,我今天其实是……”
“先看看再说?他们也是这么说的。毕竟动辄几百两,上千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是中意司马大哥的诚意的。不过,我也和老管家赵伯商量一下。咱们都商量商量,好饭,不怕晚嘛!”叶轻舟语气轻快,说话的尾音,带着满满的笑意。
“我……”司马末斟酌着开口。
“哎呀!天色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和司马大哥聊的来,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咱们改日再聚。”叶轻舟话音刚落,就把木门打开了。
江惊鸿正盯着那扇门。
二人,四目相对。
叶轻舟先惊,又喜。
江惊鸿还在生气。看见她一脸喜色,也笑了。
守门的两个人,立刻上前,拦住叶轻舟。大哥没发话,她别想走。
门内的司马末,也跟在叶轻舟身后,他伸出一只手,要拽住叶轻舟。
叶轻舟身旁的重画,瞪了司马末一眼,和叶轻舟背靠背,严防死守。
这三货,想干嘛?先解决守门的这两个。江惊鸿踹翻左边那个,又一拳打飞右边那个。
砸他的场子?好俊的身手!司马末双手握拳,准备开干。
“惊鸿?”叶轻舟眼睛滴溜溜,他怎么突然打架,谁惹他生气了吗?
江惊鸿?那个江氏粮商?又是个大户!司马末抱拳笑道:“原来是江老板!失敬失敬!”
寒暄几句后,江惊鸿就带着叶轻舟和重画,下了楼。
出了酒楼的门。南瓜还有牵着马的江远,都站在马车旁。
“找到了吗?”叶轻舟问。
“没在这儿。但是七哥让人来信儿了,他那边,有点苗头。”南瓜道。
“刚才那鸟叫,你叫的?”重画扶住叶轻舟上马车,还不忘调侃南瓜:“可太像个人了。”
“人叫的,能不像人吗?”南瓜撇嘴,又坐在马车前,马鞭子握在手里,准备赶车。
“你,骑马去!重画,你也去!”江惊鸿道。
“东家?”南瓜瞧着江惊鸿,他脸色有点发黑。
“行!你们小心点!”叶轻舟道。
重画下了马车。
“哎!”南瓜把马鞭子一递,接过马的缰绳。他扶着重画上了马,脚下一蹬,也上了马:“老客栈,过会儿见!”
过了一会儿,南瓜和重画,到了之前住过的客栈。
又过了很久,天完全黑了,蝙蝠都飞了出来,马车还是没有到。
重画一巴掌拍在南瓜身上:“他让你下车,你就下啊?天杀的,他把姑娘拐哪儿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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