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月

作者:李知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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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


      “大人,您可否将此函呈给刺史大人。”阿陵说罢,便将一封手书递给了守卫。

      “等着吧。”他狐疑地打量了两位公子一眼,转头走进了府邸。

      此刻林蔚然与阿陵正女扮男装,已到了并州州府晋阳。在她们离开盛阳之前,白世旋的探子已经查到了珍宝斋,为了不拖累薛姣,待快速转移后,她们便立即动身北上,幸好阿陵早日潜入郡主府拿出了赵王室的信物,希望能凭此在赵铄麾下换得一处容身之所。

      她们的最终目的地是赵国的国都,平城,现在差不多已走了一半的路程。多日风餐露宿,林蔚然腿上深骨的刀伤还未痊愈便连日吹风骑马,此刻正隐隐发痛。朔方的早春比中原要寒冷得多,林蔚然活动了一下右腿,在阿陵的帮助下跳下马,两人一同等候在并州刺史府之前。

      “刺史大人前来相问,请问姑娘贵姓?”

      阿陵听得此话,害怕身份已然泄露,她紧张地望向来人。

      “姓赵。”林蔚然略作思索,笃定地说。

      “里面请。”

      到了内室,只见刺史大人正坐于书桌之后,像是恭候多时了。

      “长宁郡主。”他起身行礼。

      “王刺史不必多礼,”林蔚然连忙拉起他,“请问王大人,我等可否在此借宿几日,稍作休整便立刻启程,绝不在此为大人多添烦恼。”

      “郡主不必客气,这手书乃高大人亲自所写,何况还有肖大人之金印,当年多亏肖大人在此带兵作战,才保并州全境平安,此乃大恩,在下必当涌泉相报,莫说沿路接应郡主,就是以命相抵也在所不辞。”

      阿陵与林蔚然对视一眼,看来高指挥使的手书的确有用,作为肖熠的亲信,宫变过后他虽受此牵连被贬了官,可因着家里在军中有些根基,周云淇没法处置太过。他向来忠心可靠,在她们出逃之前,造假户籍与通关文书之事,都是他一手经办的。

      “多谢大人,请问此处可方便说话,我有一事相问。”

      “郡主请讲。”他四周空旷,想必书房内的侍从都是亲信。

      “您可听说肖大人的消息?他现在如何了?”林蔚然焦急地抬起头。

      “郡主不必惊慌,前日我收到信,称他向新君俯首称臣后已返回府中,等伤好全后便会被发往平阳郡封邑......只是,他已被褫夺所有官职,在盛阳的兵力也已损失大半。”

      “多谢大人相告,”林蔚然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下了,“太好了,只要人还活着,总不怕以后的。”

      王刺史听了这话默默颔首,面色却依旧冷肃,“现下都在传新帝诛杀先朝陛下和太后,手段之毒辣令人发指,他将肖大人无罪释放,不过是为了稳固帝位,给自己谋个仁义之名,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可这样的人登位......唉,难道天下没有纲常法纪、天道伦理了吗?这世道要乱啊。”

      林蔚然哑然,想到故人,只觉内心好容易压抑住的仇恨之火又燃了起来。周云淇行事残忍,自然会被天下人所不齿。只看并州刺史的态度,想必他刚刚所言不虚。莫说各州刺史,就是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会真正敬服这位陛下?

      王刺史见她陷入了沉思,意识到自己似乎说过了,连忙补充,“那么郡主好生休息,闲来无事也可在府内走动走动,不必见外。”

      她们千恩万谢地离开后,便被小厮带去了客房,等一进房门,林蔚然便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榻上,她实在太累了。离开盛阳后,她基本没住过这样干净的地方。阿陵刚想帮她的腿伤换药,只见两个侍女端着碗碟走进来了,将食物摆满了整张桌案,瞬间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看到此情此景,林蔚然差一点落下泪来。

      “有炙肉、鱼羹、还有酪浆,再也不用天天吃胡饼和茶粥了,”林蔚然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我们这一路都是吃的什么啊......”

      “唉,我从前在西平连胡饼都吃不到,天天打仗,能有粗糠填肚子就不错了,”阿陵虽是这么说,可却没停下大快朵颐,“谁像你一般挑剔,不过也无所谓了,快点吃吧,到时我们多带些肉脯,你路上暂且忍一忍,等到了赵国就好了。”

      “是我言过其实了,”林蔚然说,她面色沉了下来,咬着牙轻叹,“管它什么公卿权贵,一朝失势,能捡回一条命便是万幸,哪还有心思挑这个。”

      此刻林蔚然才彻底明白赵蔚的痛楚,回想过去在盛阳的时候,人人都说她容易相处,比往日里赵蔚阴冷寡言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可当她经历其所经历,国破人亡,流落异乡,才明白其中的愤慨和悲凉。她不忿于周云淇和白世旋,除了因其对肖熠和陛下太后的伤害,他们在她离可触的幸福只有一步之遥时,将她的美梦打碎,将肖熠从她身边夺走,将她狠狠摔到地上,她怎么可能不恨!

      “郡主......”阿陵见她心下剧动,连筷子都放下了,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莫要灰心丧气,看我说什么,肖大人准没有事,就是现在还不好联系,薛姣那边也没有消息,估计还要再等几日。等肖大人离了人监视,你有什么话对他讲,尽可以写在信里,我用黑翎卫的方式给你传过去。”

      “是吗?现在还能跟以前一样,用飞鸟传信吗?真的是太好了......”林蔚然反应过来后,感激地看着阿陵,见她吃得开心也笑了起来,“这一路上都是你在操心,好容易有个安全的地方多歇几日,好好吃一顿吧。”

      “郡主,咱们还要继续扮成男子吗?”阿陵又盛了一碗菰菌鱼羹给她,“自从殷人入侵以来,并州北边就不安定了,各郡府为着建立戍防,四处招兵买马,见到成年男子便会掳走,以咱们的武功,什么流寇贼人都不用怕,可若是被抓去充军,那就难办了。”

      林蔚然略加思索,随后笃定道,“都听你的。”

      待五日之后她们出发时,已是准备充分,林蔚然从前只听说过边乱,可亲眼所见才知民不聊生。虽仍在并州境内,她们越往北走就越荒凉,所到之处甚少有耕垦过的良田,大多满目疮痍,甚至没有荒草和树丛。她们已过了好几个废弃的庄子,有时半天连一个人都见不到,好容易看到似有人居的堡垒,刚上去探问,人家要么立刻走开,即便肯说几句话,也不肯收留。

      “怎么这里的人都这样......”阿陵见挑着柴火的人走远后,不住地叹气。

      “算了吧,还是继续去寺庙投宿吧,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总比他们住的地方可靠,”林蔚然朝着土墙垒起的建筑望去,墙上还有两个望风的哨兵,“估计他们是为了躲避流寇,才群居于此,不仅防守森严,粮食怕也是有限的,不接纳外人实属正常。何况我们若被请进去,他们再居心不良,跑都跑不掉。”

      “说的也是,”阿陵望向那个堡垒似的建筑,“可这里道观庙宇虽多,也多半废弃了,深山老林之中,可知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那就慢慢找吧,”林蔚然宽慰她,“前日那位住持,虽生活清贫,可却宽仁好施,我同他闲谈之时,竟得知寺中还有外来僧侣远道而来传授经书呢。”

      “还不是殷人入侵以来,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他们才竞相敬神,乞求来世脱离苦海,或者得道成仙。说起来盛阳城中也有这种风气,可也有走火入魔、荒废了正经功业的,比如江氏那些子弟。”

      “莫说了,你看前面石壁上写着什么?”林蔚然总算望见一处似有人烟的地方,她盯着荒废已久的城门残垣看了又看。

      “广安郡......”虽天色昏暗,可阿陵还是看清了上面的文字,“郡主,我们到朔州了!”

      “朔州?”

      “就是从前的赵国。”

      林蔚然经阿陵解释才知道,几年前,赵国虽惨遭殷人洗掠,但后来,周国还是陆续收复了些土地,并将此设立为朔州,里面只设零星几个郡县,包括赵蔚的封邑长宁郡。因着战争的破坏,朔州境内多半萧条荒凉,甚至时时遭受流寇侵扰,直到赵铄在朔州以北的平城建立政权后才好些。

      “既已到朔州了,那便休息一日再走吧。”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她们骑马走在蒙着杂物和灰尘的街道上,偶然路过的行人看到外人,连忙躲进了屋内,直到她们看到一处干净的白色建筑,上面清晰地写着“玄云观”三个大字,描金的边框隐隐泛着月光。林蔚然面露喜色,连忙示意阿陵去叩门。

      出来开门的是位身着长袍的道人,她们说明来意后,没费什么力气便被请了进去。观内气氛清幽,灯影交错下,不仅有神仙壁画落于墙上,更有石凳竹林别具风致,林蔚然已好久没看到如此景象,不禁想起以前在盛阳的光景,心酸之余仍不忘啧啧称赞。

      “此处清静又有仙景,当真是神仙真人修行之所。”

      “施主客气了,这本是从前广安郡太守的私宅,太守奉道,常在家中设坛修行,几年前殷国入侵,太守战死后,族人全数南迁,此处便成为了道观。”引路的道人说罢,便示意她们进了一间空着的禅房。

      她们刚放下包裹还未坐稳,那人又再次叩门,只见他奉上了饭菜和两副碗筷,对林蔚然说道,“施主好生休息,等您用过膳后,不知可否去最右的偏房与师父一叙?”

      “那是自然,多谢居士。”林蔚然感激道。

      等她们吃饱喝足、修整一番后,阿陵帮林蔚然换上药,她按照约定前往偏房。从窗户里望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端坐于蒲团上打坐,似乎与世隔绝而又对周遭一切了然于胸,他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茶具,两杯茶水正淡淡地升腾着香气。林蔚然轻声叩门。

      “施主来了,”老者连忙请她入座,“贫道在此修行数十年,虽然眼拙,却少见贵人。敢问阁下身份?”

      林蔚然想着她们已远离盛阳来此蛮荒之地,他又是出世之人,便把自己姓甚名谁和盘托出,老者听后只是平静地喝了口茶,没有丝毫惊讶。

      “恐怕不止如此,阁下乃九天玄女分身投胎下凡,本不是红尘中人,也正因这层缘故,魂魄不灭,生亦可以死,死亦可以生。”他颔首微笑。

      “道长慧眼,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死后魂魄才落于此处。至于是不是什么九天玄女下凡,这我便不得而知了。”

      “阁下历经艰辛险阻,既来到此处,必是有因果机缘。我见您愁眉不展,是否困于何事?”

      “我离开盛阳实属不得已,本以为能与心上人结发,却功亏不成,不得已流落此处偷生,心中难免对其牵挂,因遭人暗害,心中亦有愤恨不甘。”

      “您与心上人乃天定良缘,可既生而为人,并非诸事都能一帆风顺,又因贪痴嗔念夹杂其中,难免痛苦。而这世间之人必得劳其筋骨、动心忍性,才可身居高位、求其所得。”

      “道长所言极是,”她抿了抿下唇,“那么道长有何高见,可解我时下之困?”

      “阁下可知,九天玄女乃惩恶扬善、传授兵法之女神,法力高强。阁下来历不凡,身陷绝境亦能逢生,焉知世间一切不过是祸福相依、阴阳转换之理。阁下虽超然脱世,但却不可消极弃命、耽于痛苦,还需遵从本心、攻破险阻,为自己亦为众生积福。”

      “多谢道长相劝,我正是如此打算,既已被人践踏沦落至此,绝不会自暴自弃。”她低声道。

      “阁下心志坚定原是好事,但切不可贪婪冒进,欲念过重,让仇恨蒙蔽了心智,更不可滥杀无辜,尤其用兵者,更需谨记于此,否则便是荼毒苍生了。”

      “道长所言甚是,我今日受益良多,不胜感激,亦谢您供餐借宿之恩。”林蔚然作揖,慢慢饮下了桌上的茶,只觉难得能有指点迷津之人。他话中之意深厚,她自知须得慢慢思索作解,喝完两盏茶后便起身告辞。经过窗边时,她隐约听见老者似乎正喃喃自语。

      “......飞寰流台转瞬移,月石沉沉坠凡烟。神眷相知暂相抑,落雁沛离浮云间。锋戟玉刃横出世,定乱安民镇塞边。北地燎原存忠魂,湮入星沙遂成愿......”

      十日后,两人已穿过朔州,进入赵铄的地界。幸好二人的通关文牒都已准备齐全,林蔚然又有赵蔚金印,手书一封上呈南平郡太守,以长宁郡主之令请其招待赵国之贵客,如此便再无不妥。

      “郡主?哪里来的郡主啊?”太守对她们毫不客气,“赵人只识赵铄,不认识什么长宁郡主,你们是哪里来的?竟敢假借此物欺瞒本官?”

      “太守大人,”他身边的文官小心提醒,“赵王殿下最近确实说起过,从前赵老王爷的小女儿,也就是长宁郡主会带人来投赵,吩咐您接应着。”

      “你懂什么!”南平郡太守立刻呵斥住了他,之后见林蔚然眯眼打量着他,便缓和道,“既如此,二位便于守军营房内留宿一晚吧,看你们两个小娘子可怜,本官也发发善心。”

      “多谢大人。”林蔚然拦住想要上前争辩的阿陵,拽了她一把,二人便跟随侍从来到了营房。

      等到了晚上,林蔚然默默换好腿上的药,用粗布衣衫拭擦着匕首。阿陵不知她要做什么,白日里又受了好一肚子气,便闷闷地坐在床边。

      “不知赵铄为何会让这样的人接应,真想一剑把他脑袋削掉。”

      “赵国本无多少可用之人,这样的算是不错了,”林蔚然劝她,“你以为这太守当真不明白长宁郡主的身份,只不过看主上的脸色做事。”

      “你是说赵铄有问题?可肖大人来让我们投靠他......若他是居心叵测、拜高踩低之人,肖大人怎会作此安排?”

      “这是无可奈何之举,好歹赵铄与郡主有些堂亲血缘,他最多就是怠慢些,又不会要我们的命,投靠他总比在盛阳待下去送死要强......何况世人本就拜高踩低,赵铄从前在信中表现得温驯可靠,只因当时有求于我们,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来赵国之前咱们已给他传过消息,他命南平郡太守这般接应,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是赵王室旁系出身,若非能力出众,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赵蔚虽是女子,却有赵老王爷的血脉......看来我这位堂弟,可不是位简单人物,以后我们怕是有的劳心了。”

      阿陵还未来得及叹气,只听见林蔚然提醒她,“先别睡,今晚不会太平,暗器记得带在身上,营房可不是什么招待女子留宿的好地方。”

      “莫非他有什么龌龊的意图?这人怎么这样......”

      果不其然,她们熄灯后,阿陵隐约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是谁!”阿陵惊呼,握紧怀中的匕首。

      她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借着月光闯进门来,扑到她们的床榻上。“我管她什么郡主的人,既到了这里便是我的人,看二位小娘子也没其他去处,与其给乡村野夫糟蹋了,不如跟了本官,今晚把爷伺候高兴,你们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一把寒冷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他刚想反抗,阿陵便跳到他身后重击他的后背,看来这位太守大人功夫不怎么样,他用力掰开林蔚然举着匕首的胳膊,向她击打过去,阿陵立刻从背后用刀箍住他的脖子。

      “太守大人,这么晚还没休息,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你可知我是谁?”林蔚然点燃油灯放于桌前,阿陵已将他全然控制,踢了他一脚,逼迫他跪于郡主面前。

      “还不快参见长宁郡主?”阿陵大声呵斥。

      “你就是长宁郡主?”那人大吃一惊,“郡主又如何?不过是个来找赵王殿下讨饭的。”

      “想必太守大人听说过赵国从前的三王女赵蔚吧,那时我父王还未亡故,将我送往周国托孤,这些年来,要不是我多日接济赵铄,恐怕现在讨饭的就是大人你了。对了,太守大人身为赵人,又与我堂弟私交颇深,可我少时在父王宫中为何从未见过你?大人贵姓?怎么称呼?”林蔚然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匣子,“想必赵王室的虎符,大人总该认得吧。”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冷冽之极,随后,她以雷霆之威将虎符拍到了桌子上,那人似凑上前来看,可林蔚然觉得他或许根本就不认得,也没敢仔细看。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她表现得像个郡主,就没有问题,毕竟她也当了一年多的郡主了,不仅言行举止不怒自威,甚至骨子里都有了上位者的临危不惧。

      “免贵姓韩,曾是赵王殿下赵铄的家臣,从前老王爷在世时,小人从未去过平城王宫,因而不识得三王女......不知长宁郡主殿下大驾光临,小人失礼,还请郡主恕罪。”韩太守最终还是低下头来,给她行礼请罪。

      “韩太守,对吗?那么本郡主在您府上借住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郡主请便,小人明日就修书通传赵王殿下,等您何时有空,便可启程前往平城王宫,下官会遣人护送。”

      “这就不必劳烦韩太守了,我这虎符自可直接调配赵国将官,也可直接修书上呈赵王殿下,至于我要去哪里,可轮不到你说了算。阿陵,拿我的药过来。”

      阿陵虽然一脸茫然,最终还是听命放开了他,从包裹中拿出郡主一直在吃的一味补药。

      “喂他吃下。”林蔚然下令,阿陵强行掰开他的嘴巴,韩太守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想要起身反抗,林蔚然不得不帮忙用力抓住他的脑袋,最终,药丸还是进入了他的喉咙。

      “韩太守可听说过周国大将军肖熠,此人不仅名震边陲,同时掌管黑翎卫,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林蔚然发出枭鸟般的怪笑,“我在周国时恰好与他是知交故友,这味药便是他赠与我的,防止我在外面被人欺辱,除了黑翎卫手上的奸佞之徒,您还是第一个享用它的外人呢。”

      “你喂我吃下了什么?”韩太守忍着满腔愤恨,也顾不得礼数了,站起来便冲她喊道。林蔚然想着他既经历过边乱,必得听说过肖熠的威名,看来刚才的恐吓也算管用。

      “此药吃了自然对您的身体有些好处,”林蔚然悠悠地说道,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冷笑和锋芒,“可里面却有一味剧毒,能一直存于血液中,若非隔月吃下解药与之相抑,便会毒发,直至五脏六腑溃烂,痛苦而死。”

      林蔚然勾起嘴角,用匕首轻轻推开他的肩膀,让他老实跪远些。

      “所以韩太守,您现在知道该怎么做吗?”

      “下官明白。”他眼中的表情由最初的贪婪猥琐,转为屈辱愤恨,再转为惊惧与委曲求全的劫后余生,真是精彩。

      “那么带路吧,韩太守,贵府怎么走?”

      阿陵跟在后面瞪大眼睛看着林蔚然,眼中似有异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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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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