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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追逐显轻功
“正如以肉去蚁,蚁愈多;以鱼驱蝇,蝇愈至,人性向私,所以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注1】”二凤仪态端正、神色正然,打眼一看,就像一个乖顺聪慧的好孩子。
听完二凤的回答,嬴政眼前一亮。
扶苏的几位老师都是他在六国境内精心遴选的博学多才之士,在教授扶苏之前,都经过他的提前考核。
只有秦王政认为此人学识渊博、品性忠良,方才允许他成为扶苏公子的老师。
但秦王政记得那几位老师虽都有真才实学,却没有谁能对人性有如此精辟透彻的理解。
“这些道理是哪个老师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倘若是你老师教的,父王定要好好赏赐他!”嬴政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喜。
“父王,这不是老师教的,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我前些日子出征赤丽之时,在赤丽衙门内得到一本书籍,儿臣觉得书中所写之文,深入浅出,形象易懂,让儿臣受益匪浅!刚刚儿臣所言,只是其中一小段。”
“想不到啊,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人跟父王的认知如此相似,真是父王之钟子期,此人是谁?现居何处?”嬴政询问二凤道。
二凤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秦王嬴政对韩非子非常感兴趣,这样他接下来的引荐工作就会相对顺利。
秦王之所以钟爱韩非子的思想,无非有二。
其一,韩非子的思想观点与嬴政不谋而合,人生在世,能够遇到一个如此懂自己的人,非常难得;
其二,爱屋及乌,长子扶苏所喜欢并介绍的人,可信度和好感度自然比旁人更高一筹。
秦王嬴政重法不仅因秦国实行商鞅变法后,从一个积贫积弱落后效果变成强盛大国,故而留下重法传统,还因与其年少在赵国的坎坷经历有关。
嬴政之父嬴异人因秦赵两国政局陡然生变,赵国人愤恨秦人,嬴异人担心自己被杀,便独自逃回秦国,将年仅三岁的嬴政滞留于赵国。
异国他乡,寄人篱下,孤苦无助,受尽欺侮,生存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别人欺他不是因他犯了多大错,也不是因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只因赵国那些人看他质子身份,瞧他不起,更笑他在赵国无权无势身份低贱,欺负他没有任何代价。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回到秦国,母后却与嫪毐私通,企图杀他夺权......
父不爱,母失德,受人欺,遭人陷......在经历一系列非人般的惨境后,秦王嬴政不但没有心性大变,仍坚毅不阿,逆流而上,坚守本心,年纪轻轻扫清障碍,登上权力顶峰,实行一系列强国措施,平定六国、统一度量衡、制定三公九卿和郡县制等。
对于这位伟大的始皇帝,二凤发自内心佩服不已。
正因他不同于常人、悲惨不屈的身世经历,才让其对人性有着鞭辟入里地了解,他相信道德观念对人的约束是有限的,只要诱惑足够大,再正直的人都可能犯错,唯有严苛的法律才能起到有效的震慑作用......
“他名叫韩非,乃韩国一位贵族公子,曾师从荀子,并且学问深厚,可惜现在在韩国并不受重用。”二凤简单几句话就把韩非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
说道韩非,秦王政就不奇怪了,因为他早就有所耳闻,也读过他其中两篇文章,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和见识,但今日扶苏讲段落的却第一次听闻。
秦王政为了得到韩非,不惜发动对韩国的战争,逼迫韩王交出韩非子,让韩非以使者身份入秦,换取韩国的和平投城。
不过既然儿子颇有兴致地给自己介绍,秦王政并不打算扫二凤地兴,假装饶有兴趣地问道:“师从荀子?那他岂不是和咱们大秦廷尉李斯是同门师兄弟?”
“正是!韩非乃李斯同门师弟。”
“李斯此人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见解读到,每次提议都能给父王一种醍醐灌顶之感,想不到韩非比李斯的见解更深刻入里。倘若此人能来秦国,父王定要重用!扶苏,你得到的那本典籍改日拿给父王看看,父王还想更深刻地了解这个名叫韩非的思想。”嬴政对二凤说道。
二凤听后笑着答道:“儿臣明日就给父王送来。”
嬴政点点头。
嬴政除了钦慕韩非的思想之外,更钦佩荀子。
一个老师能够教出一个厉害的学生,可能是他这个学生聪慧过人,但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个个人杰,那么这个老师定有过人之处。
而且荀子是儒家大师,他竟然教出来两个法家大师,这证明他教授学生并不禁锢学生思想,而是注重培养他们创新发散思维,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荀子教出来的学生不仅跟他一样,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还融会贯通,开拓创新,独树一帜。
可惜荀子已经仙逝,倘若不然,如此博学多才、懂得育人之道的人才,无论花费多大代价他都会延请到大秦,给自己儿子扶苏当老师。
二凤回到流光宫,径直回到书房,看向书架角落,发现自己先前放置的舆图不见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二凤察觉异样,那就是他们的闯入并没有引起流光宫守卫的注意,这也就证明自己这流光宫的某些侍卫已经被赵高他们收买了,故意放开口子,让匈奴进来......
“赵高,这么早就沉不住气开始对付我了吗?是怕了吗?”
***
深夜,四方馆,烛光摇曳,头曼单于等人正在秘密商榷。
“单于,这是我在秦国长公子所居流光宫的书房里找到的。”说完后,那名侍卫便将羊皮舆图恭敬递到头曼单于手中。
头曼单于解开麻绳,用力一抖,便将舆图打开,铺在长桌之上。
“大家都过来看看这舆图,辨别一下是真是假?”
众人纷纷上前观察,仔细端详一番后各自发表意见。
“回单于,看这秦国与四邻边界标识倒是准确的。”
“咸阳城的位置和主要重镇亦没有问题。”
“这里绘制的边疆地形城池与实际相差无几。”
......
听完众人的话后,头曼单于放下心来,同时好生将舆图收好,“如此看来,此图应该是真的!不愧是秦国长公子,这日常所用舆图都如此精致。”
“单于,咱们偷了流光宫扶苏公子的舆图,相信他很快就会有所察觉,咸阳宫不宜久留,咱们应该尽早离开。”谋士在一旁提醒说道。
挛鞮头曼笑了笑,“今日校场之上,咱们的武士差点伤到扶苏公子,你觉得就算咱们不走,秦王嬴政还会让咱们在他这里过元日吗?”
“单于说得对!咱们正好借口离开咸阳,返回王庭。”
......
待侍卫谋臣离开后,头曼单于换上了一身黑衣便装,脸上蒙一块黑布,吹灭房间烛火,来到庭院,一跃而上,就飞上四方馆房舍的屋顶。
足尖轻轻地从飞檐点过,寂静无声,只有一阵冷风猝然而过。
此时一名侍卫抬头望月,恰巧看到头曼单于一闪而过的身影,连忙跟一旁的同伴说道:“你看到了吗?刚刚好像有一个黑影过去了?”
“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就是那个方向!”
出于责任考虑,更出于对严苛秦律的惧怕,二人迅速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那里!”
“果然有黑影!”
“有刺客!有刺客!快点抓刺客!!”
......
一声惊呼,宫内顿时乱了起来。
有的侍卫爬上房顶,可是追了没几步就摔了下来,赵高见状,连忙让侍卫举火照明,羽箭齐发。
可箭簇射出去之后,全都落在黑衣人不远初,却未伤头曼单于半分。
“赵大人,此人轻功了得,非寻常羽箭所能对付,而且宫廷之中,如此乱射箭簇,容易误伤皇亲贵胄。”一旁的统领提醒赵高道。
这伤到普通宫女太监也就罢了,但若是伤了哪位公主皇子,他赵高的项上人头也难保。
“无论他飞得多高,总归是要落地的,让侍卫们加强警戒,严禁他闯入后宫,做出伤害大王和公主皇子之事!”赵高吩咐道。
“属下明白!”
二凤身居流光宫,忽闻外面惊呼声乍起,心生疑问,便唤章邯进来询问情况。
“已是深夜,外面为何如此喧哗?”二凤好奇地问道。
“回长公子,咸阳宫内有一身穿夜行衣之人,飞檐走壁,在房屋之上肆意穿行,羽箭都追不上,赵大人只能让侍卫们在地上严防死守,防止黑衣人闯入各位公子娘娘宫殿行刺。”
听完章邯的回答,二凤眼里顿时散发出冷冽的寒意,“大秦皇城,岂能容忍贼徒如此嚣张肆意地飞行?”
言罢,提起佩剑,大步流星踏出宫门,衣袂翻飞,一跃飞上流光宫房檐。
“长公子!你这是去哪里呀?快点下来!太危险了!!”章邯在下面担心地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二凤已经飞出去数十米远。
“天啊,刚刚飞过去的是什么?”
“仿佛一只仙鹤翩翩而去!”
“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说长公子,驾鹤西去可是不吉利的话!”
......
头曼单于看到众多追逐自己的侍卫被甩在后面,羽箭亦射不到,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迅速落入藏书阁房顶,绕过看守的侍卫,准备潜入。
此时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狂妄胡人,可是欺我大秦无人否?”
挛鞮头曼大吃一惊,骤然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清俊少年站在月光之下,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头曼单于一眼认出,眼前之人正是白日在比武校场上大放异彩的秦国长公子扶苏。
头曼单于心中暗叫不好,自己身为匈奴头领,倘若被抓个现行,他们国家的颜面焉复何存?
一言不发,头曼单于地图也不找了,转身一跃而起,飞上屋檐,径直朝着四方馆的方向飞去。
二凤跟随其后,紧追不舍。
头曼单于刚刚用了六分力就可以甩掉咸阳宫的守卫,但是眼下他用尽全力才刚刚没有被二凤追上。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功夫,倘若待他长大,那还了得。
待到四方馆附近,挛鞮头曼忽然朝身后扔了一把粉末,二凤左手用袖颜面捂嘴,右手用佩剑格挡。
一阵‘叮当’金属声过后,白烟散尽,只有一些铁蒺藜散落在地面。
头曼单于趁此机会已经回到四方馆,脱下夜行衣,迅速换上便装。
赵高闻声而来,看到二凤以后,连忙上前关心道,“长公子,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无碍。”二凤淡淡地道。
“既然人是在这四方馆消失,刚刚的黑衣人一定是头曼单于指使的,我这就率人进去搜查。”赵高说道。
二凤抬手制止道:“不用了,来者是客,而且父王已经着李廷尉下了逐客令,他们明日就会离开咸阳宫,不用再起干戈。”
“长公子仁德!”
“都下去吧!”
“诺!”
待赵高率领宫廷侍卫离开后,二凤望了一眼四方馆,亦转身返回流光宫。
头曼单于将自己搜刮的东西拿出来,全部都是一些有益于治国和治军的书籍。
虽然收获不菲,但头曼单于并不太高兴,因为没有潜入藏书阁,拿到他最想要的咸阳宫宫城图。
“好一个扶苏公子,倘若不是有你,我今日定会收获更多。”头曼单于对二凤既佩服又嫉妒,因为何实,都技高他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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