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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决(5)
自塞瑞亚记事起,她就跟着父亲巴威伦上将练枪。
塞瑞亚的母亲早逝,上将极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虽说给她养成了任性嚣张的性子,但也没做过什么大的错事。
早些年巴威伦几乎都驻守在边境,不在塞瑞亚的身边,只有每年特定的“探亲日”,他才能回家看看女儿,除了几名亲信外,他的城堡内只有一些仆从还在女儿身边,他愧疚于无法陪伴塞瑞亚给予她应有的父爱,于是每次出征前都会去找安德鲁侯爵喝酒,希望安德鲁能够照料其一二。
许是遗传了将军的血脉与基因,塞瑞亚自小便是个坚强、威武的女孩,和当时身为孩子王的加德不谋而合,再加上她听多了外界对于上将的传说——一柄长枪可破万军,于是她从小就对长枪感兴趣。
只是当她兴致勃勃地向上将提出自己想要练枪的想法时,却被父亲狠心拒绝了。
巴威伦解释他是怕孩子受伤,可是塞瑞亚还是哭了三天,然而过了好几个月后,巴威伦上将却改变了想法。
那天他偶然回家,却撞见塞瑞亚被人欺负嘲笑说根本没有资格练习魔法,是个没用的废物,他当时没有立刻插手,可是等塞瑞亚回家,他询问孩子时,塞瑞亚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肯说,他才恍然明白,他真正需要给孩子的安全感,是她自己的能力。
贵族之间亦有鄙视链,“贵族”这个身份只是最基本的圈内标准,他们推崇魔法,视不会魔法的人为异类,为弱者。
塞瑞亚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正好6岁。
“昨天我不是给了你一份他们的资料吗,你就没从里面看出什么来?”塞瑞亚举起长枪顶到前面,红钻枪附着的魔力向外散溢出点点光亮,如同星星之火。
塞瑞亚逐渐感受到来自对方魔法的压制,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原来薇拉一直都是这样抵抗的。
一旁的薇拉虽将防守的任务交给了塞瑞亚,但依旧不敢松懈,身体两边的防护罩死死贴在二人身上。
“要是我仅凭看资料就能打败他们,那我们就不用来对决了!”
解说员a:“蓝组的塞瑞亚与薇拉同学的战况有些焦灼啊,看来还是凡林与伊索更胜一筹!”
解说员b:“嗯?是吗,那要和我赌一局吗?”
解说员a:“又赌?”
解说员b:“就赌今天的晚餐吧!”
对决场上一方不断进攻,一方持续防守,战况停滞不前,为了不让观众无聊,解说员们也开始了他们的小互动。
“喂,再这样下去,我的枪会承受不住的!”塞瑞亚感受到力气的消逝。
薇拉深闭上眼呼吸一口气,再度睁眼时,圆圆的黑色瞳眸中充满了认真,隐约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能量。
“塞瑞亚,接下来,就靠你护住我了!”
薇拉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任是否可以交托,但身体却诚实地乘着扫帚,来到悬浮的半空中。
虽然只是距离地面五六米,但是果然还是在半空中更能看清场上的局势。
狂风呼啸而过,薇拉仔细观察着,凡林与伊索二人的攻击确实够快,可是仅凭一个快并不能解决所有战斗,他们的魔法光波有很大一部分根本没有准头,所以她只需要防住其中几道攻击,就可以突破。
薇拉忙驾驶魔法扫帚落回地面上,“塞瑞亚,防住他们魔杖弹道偏左那部分的魔法光波!”
至于右侧的部分——她要将它们统统打碎!
“好!”塞瑞亚从未被人这样使唤吩咐过什么,她可是上将之女。
但这次,她却甘之如饴。
薇拉轻轻一捏,魔法扫帚立马变回魔杖的姿态,薇拉将魔杖对准对面的二人,同时开始蓄力,她能感知到体内如泉水汩汩涌动着的魔力,那些不眠昼夜的练习终于在此刻派上用场。
“里德拉鲁,火焰咒!”
不同于初学时的咒语,经过薇拉蓄力后的火焰咒俨然已成了一道道火焰弹。
刚才在空中观察时,她便记下了魔法光波的施放路径,她的火焰弹和魔法光波的弹道几乎是完美重合,它们与对面的光波不断碰撞、爆炸,爆裂声充斥在整个场上,尘屑飞舞。
“你什么时候练的?”塞瑞亚望着眼前的绚烂光彩疑惑道。
薇拉微微一勾嘴:“也许,是在梦里?”
塞瑞亚白了一眼。
故作高深!
对面的伊索还没反应过来,凡林却对他的同伴早早提示道:“她的火焰咒击落了我们的魔力弹。”
“那又如何?大不了和她拼魔力。”伊索没有放在心上,她和凡林这一路不都是靠着魔力弹赢过来的吗?
话刚说完,她便又加大了魔力。
凡林收回落在伊索身上的视线,转而盯紧施放火焰咒的主人。
和薇拉她们一样,早在对决开始前,他就和伊索查过两人的资料,塞瑞亚是贵族又是上将之女,信息很多,但是薇拉就不一样了,报告里大多都是薇拉在学院里的八卦,对于她的魔力反而只有寥寥几句,他和伊索摸不准薇拉的实力,又想当然觉得平民天资平平,不足为惧。
然而到了此刻,他才感知到能进入新生对决五强的,绝对不是轻易混上来的。
“不要轻敌,她能看清楚我们魔力弹的轨迹,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绝对不一般!”
凡林决定更换战术,伊索收回魔力,对决场上的爆炸声逐渐归于平静。
“你想怎么做?”伊索握着魔杖,虽还同往常一般漫不经心,但也多了几分严肃。
“塞瑞亚没有魔力,就以她为突破口。”
“卡莱-本,击飞咒!”伊索向来干脆利落,她的战斗风格亦是如此。
塞瑞亚正疑惑身体怎么变得轻松了,便见眼前一道白光,她下意识举起长枪防守,却还是被击退了好几米,堪堪退至场地白线边缘。
薇拉一个箭步挡在塞瑞亚面前,她也看清了对方的意图,他们想要利用塞瑞亚没有魔力的弱点,将她们二人逐一击破,可是,击飞咒,不是只有他们才会用。
“卡莱-本,击飞咒!”薇拉猛的甩出咒语,两道白光精准击中对面二人,凡林一道防御咒化解,伊索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伊索怒气上涌,她知道薇拉是因为她用击飞咒,所以故意用同样的咒语回敬,这样一来,她就和塞瑞亚一样了。
薇拉没有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从他们停止进攻的一刻起,场面上的局势,就已经在扭转了!
薇拉只微微侧首,塞瑞亚便感知到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里德拉鲁,火焰咒!”
塞瑞亚稳住身形,腰肢扭动半周,她紧握红钻枪,手臂肌肉也不断突起。
塞瑞亚挑起长枪,火焰咒在枪尖熊熊燃烧,隐隐的炸裂声在预告着焰火即将到达。
“哈!”塞瑞亚一路疾行,脚步快到几乎看不清。
薇拉说的没有错,练魔法的这些新生很少接触体术,若是不直接对拼魔法,塞瑞亚的力量可以冲进前三。
凡林与伊索还未从上一击中缓过神来,便只觉余光处有一道迅雷般的黑影在不断向他们靠近。
凡林率先举起魔杖,伊索也不甘落后:“索拉得卡,防御咒!”
两道齐声的防御咒,浅蓝色的能量方块不断聚集。
“薇拉·克莱尔!”
“知道了。”
薇拉举起魔杖,作出攻击的姿态。
想要防御,那也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应付过来。
“里德拉鲁,火焰咒!”
依旧是蓄力过的火焰咒,攻守方互换后,薇拉的魔力终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展现。
火焰弹一道道落在防护罩上,场上再次充斥起巨大的轰鸣声,黑灰笼罩。
和火焰弹同时落下的,还有塞瑞亚的红钻枪,红钻枪上有抵御魔力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可是他们不知道,她的枪还可以破除魔力!
“给我破!”
两道坚定而自信的清脆女声同时贯穿场内场外。
解说员a:“糟糕,场上怎么这么多烟雾,我都看不清了!”
解说员b也焦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试图看清烟雾中的人影:“抱歉了各位观众,因为我们也看不清楚,所以之后的战况,还请各位自行想象……”
焰火滋滋随即又炸裂,场外的学生们只能听到无尽的爆裂与轰鸣。
“薇拉……”海瑟琳一边担心一边在心中怒斥前方站起来挡住她视线的同学。
加德身形高大,可是站起来后,却依旧瞧不清具体的局势,他的心中焦急万分,只为等一个结果。
他怒拍了一下大腿,怒了一下后,又怒了一下。
场上的凡林与伊索又何尝不是如此,火光四溢,可是目光所及皆是黑烟。
“怎么办,凡林……”伊索咬牙切齿,似乎是在悔恨刚才的轻敌。
防护罩外砰砰声不断,塞瑞亚的红钻枪的轨迹快到无法捕捉,凡林加大魔力,可是防护罩还是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最后——一击!”
塞瑞亚的话语宛如宣判终结时刻的判词,凡林不明白为什么四处八方火光明亮,可自己眼前却只有黑暗?
随着防护罩完全破裂,他和伊索的魔力瞬时便消散为蓝色的光点,被无尽的焰火吞噬。
凡林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他站不住也挡不了。
最后的黑暗到来前,凡林只见到宽大魔法袍下的一双黑色皮鞋,以及其主人半蹲下时得意俏皮的笑容。
薇拉用魔法杖的尖端处戳了戳晕倒的凡林和伊索,确认他们是真的昏倒后才松了口气。
可是——薇拉定睛一瞧,怎么他们两人的身体都倒在白线内......
薇拉往四周望了望,反正爆炸的烟雾这么大,外面的人应该也看不清......
于是她暂时放下自己的道德心,只纠结了半秒,然后便抬起魔杖利落地使用一道“击飞咒”,将昏倒的二人再度打飞,第一次没控制好力度,两人只退了十厘米,薇拉只好又甩出一道击飞咒,直到他们大半个身子都落在白线外才堪堪停手。
“喂,你这,有点侮辱人了吧......”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塞瑞亚也忍不住为昏倒的二人发声。
“咳咳,你就,装作没看见......”薇拉减小了咒语力度,绝不会对他们的身体产生损害。
黑灰完全散尽,场上的裁判才终于为她们吹响了最后胜利的号角。
“让我们恭喜塞瑞亚·伯格曼和薇拉·克莱尔!顺利进入前三!”
学院的医护人员匆匆上场,将昏倒的二人抬了下去。
伴随着场上的呼声,薇拉与塞瑞亚也匆忙下了场,准备迎接下午场次的对决,如果下一场能赢,她和塞瑞亚将直面芬妮的队伍。
或许是习惯了魔法生之间的战斗,这次的对决没有带给薇拉极致的快感,而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
走下场时,薇拉的心中还有些不可置信,可是手中的魔杖又在告诉她,魔法是真实存在的。
她——就是魔法师。
薇拉与塞瑞亚下场后,回到了准备室,不多时就看到了赶来的海瑟琳与加德。
海瑟琳兴奋地握住薇拉的左手,她双手颤抖,仿佛今天赢的人是她。
“薇拉,你……你太厉害了!你赢了!”
薇拉的虚荣心被瞬间放大:“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立志要成为魔法使的女人!”
只是激动之余,海瑟琳依旧不忘上半场的那位“魔法怪物”艾达尔。
“怎么眉毛又耷拉下来了,我不是赢了吗?”
海瑟琳没有回答,反而松开了手,望向加德,他和她共同见证了艾达尔的强大,肯定能理解她的想法。
加德轻叹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那人的实力,只是面前的塞瑞亚和薇拉,她们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比赛吗?
眼见海瑟琳与加德皆沉默下来,塞瑞亚反倒一脸轻松地嗤笑道:“你们是不是想说那个‘魔法怪物’艾达尔?我们都没怕,你们怎么先担忧上了?”
加德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一想,这次对决实质上就是一场场车轮战,你们本就负了伤,和艾达尔他们对决难免又会受伤,即便下一场你们赢了艾达尔,最后还要对战芬妮·布兰佩尔,这伤上加伤的......这只是普通的新生对决,第一和第三的比分不过是一分之差,实在没有必要为此搭上身体。”
前些天薇拉与塞瑞亚下场时,满手满脸灰扑扑的,身体上的细碎伤痕随处可见,他光是见了两人都心疼。
就一个考试,看给人俩女孩都整成什么样了......
要他说这学院也真是的,以往几十届学生都安安稳稳的,只需要安心考试就行了,这一到薇拉和塞瑞亚这届新生,就开始搞什么对决,第一年试行本就是“试验”成分居多,万一学生之间下手没个轻重,亦或学院的治疗不及时,给学生整残了可怎么办?
虽说如此,但薇拉与塞瑞亚依旧心照不宣地决定继续比下去。
“好了,不要再担忧了,有这时间担心不如帮我们一起看看对方的战斗资料,找一找突破口。”塞瑞亚拿出一张卷成“卷饼”状的牛皮纸卷,上面正是她所搜集到的关于艾达尔·肯迪、蒙兰·瑟尔的信息。
和艾达尔的对决要到下午才开始,中午午休的时间,四人相约到了塞瑞亚的练武场,共同商议对策。
望着团团围坐在圆桌上、六目相对的几人,塞瑞亚当即不满:“不是,你们当我这私人练武场是景区吗?!”
“行了行了,赶紧过来坐吧!”薇拉聚精会神于牛皮纸卷上,连眼都没抬只是随意地招了招手。
塞瑞亚炸毛,可是薇拉根本不搭理她。
“哼!”塞瑞亚“嘭”一声大力地将椅子丢到圆桌边,又大力地坐下,以此宣泄不满。
“艾达尔·肯迪,平民,16岁,水之学院一年生,魔法怪物。”
看完这行字后,薇拉沉默了。
不是,就这几个字还有必要专门写一张牛皮纸卷吗?!
水之学院……
同为水之学院,她怎么听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薇拉耐不住问道。
塞瑞亚和加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八卦之王的海瑟琳给出了答案:“这个人很低调,开学考和入学考试的成绩只在中上游徘徊,不过我听说此人极为痴迷魔法,每天只穿黑色只为还原和模仿初代魔法使的装扮,他不屑与人交流、为人孤僻且性格神秘,所以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魔法怪物’,因为在这次对决中表现惊人,他的这个外号也就传开了,甚至从贬义逐渐变为褒义。”
“怪不得我没听说过他,原来是因为这次对决才出名的。”加德一边思考一边用食指轻轻敲击着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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