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二十二个弟弟
喃···喃喃?
曹芷柚看着他一遍遍从鹊鹞的头拂过尾巴,指骨都嵌进了羽毛里头,浑身不禁跟着一颤。
她深深吸了口气,保持镇定问:“为何叫喃···喃喃?”
段听闲慢悠悠地解释:“哦,原先它总爱在我身边转个不停,也叫个不停,我嫌它吵闹并未理它,如今听习惯了,反而想让它多叫几声,奢想它如燕雀喃喃一般,在我身边叫得好听些,便给了它喃喃二字。”
他解释完又将手里的鹊鹞放到地上,随它去扑腾。鹊鹞一得自由,便“啊——”了几声,于顶盘旋起来。
“它的叫声可比燕雀响亮多了,也不比得燕雀难听。你多听听,它叫得明明很好听。”曹芷柚仰着头看了会儿鹊鹞,也不知哪里来的胜负欲,听见段听闲说它叫声不好听,一定要站出来替它说好话。
段听闲似是随口应了一声:“是吗?”
曹芷柚笃定:“当然。”
而后段听闲嗯了一声,便将鸟食罐搁在了曹芷柚身旁的桌案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咚”。
曹芷柚瞥了眼对着自己的鸟食罐口,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她不想再继续鹊鹞的话题,便打岔到别的事上,随后叮嘱了一番段听闲记得将挂绳系上绒球,便匆匆离开了。
**
曹芷柚每次来暖阁都带着一帮随行宫人,于是每次一走,本因着她有了人气的暖阁就又立马变回冷清地。
先前段听闲迁居的时候,曹芷柚自然是一道规矩都没落下,还替他广发函帖邀人暖居。
不过大多数人都晓得贤王的名声,加上碍于太子的威严,不愿亲近贤王平白招惹麻烦,平时疼爱曹芷柚的那些个哥哥,要么托人随意送个礼照顾下妹妹的面子,要么干脆称忙假装没看见函帖。
而十五皇子曹典是唯一一个亲自来了趟暖阁的哥哥,第一次来还看中了段听闲屋内的虞北宫室图,说是要再来交流一番。
正好,曹芷柚方走不久,他便夹着一卷先前曹芷柚送他的将作大匠绝笔,风风火火地进来暖阁找段听闲。
段听闲知他来意,从屋内取了第一册外廓墙间和最后一册掖庭的宫室剖解图递到他眼前。
虞北宫室图共三十一册,段听闲只给了公开对外的那两册,其余的他以保密安全为由拒绝出示。
不过仅仅这两册就已够曹典两眼放光了。
“宝贝,实在是宝贝。”曹典翻了翻两册图纸不住感叹,而后又看向段听闲,颇为欣喜道,“多亏芷妹妹认了你这个宝贝弟弟,我才能见得如此详实精细的图纸。”
段听闲闻言微微蹙眉,问道:“平日里,你们都是如何称呼公主的?我指的是私下,以亲密关系为前提。”
曹典随口回:“就芷妹妹啊,我和其他那些哥哥私底下都这么唤她,包括她七哥也是。”
段听闲试探问:“不唤···喃喃吗?”
曹典又从图纸中抬起头来,一脸探究:“你如何晓得‘喃喃’?”
“就···公主无意间说起过。”
曹典一脸纳闷:“奇了怪了,她竟与你说她的乳名,不过她肯定不允你唤对不对?”
段听闲顺着点点头。
“那就对了,那乳名只能帝后唤,除此之外,没人能唤的了。她也几乎不与人提,若不是从小便认识她的基本上不会晓得。”见段听闲不解,他又补充道,“她认为小孩才被唤乳名,她做了太久老幺,自然不肯让哥哥们唤她乳名拿她当小孩,其他疏远些的人更是不允了。”
段听闲听及此,脸上不由地漾了些笑意:“原是这样。”
曹典这会儿还在仔细瞧着图纸,并未在意段听闲为何问他妹妹称呼的事,突然他看到一处小殿,指着问段听闲:“这是哪儿?住人的宫殿,建的跟牢笼似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段听闲看过去,只一瞬便沉下了脸道:“是冷宫,用来关犯了错的妃嫔。”
曹典哦了一声,又道:“不过这位置不太好,天然可建密道的地方,怕是关不住人。”
“如何说?”段听闲一听,忙凑近他问,语气有些急切。
问到内行处,曹典噼里啪啦与段听闲讲起了这个地方该从哪里找出入口,又是如何适合挖密道云云的内容。
“不过密道我不曾实践过,可能有纸上谈兵之嫌隙。也许七哥和五哥他们比我还要懂些,他们管着军事政务,总有涉及,底下应是有具备实操经验的兵士。”曹典谦虚收尾,见段听闲对此好像很感兴趣,又问了问他有无需要,自己可帮忙去问问详实的操作。
段听闲连忙谢绝好意,称自己只是想替在虞北的寝宫做个六月纳凉通道而已,往后再与他详细学习一番。
两人这才就密道的事闭语歇罢。
之后,曹典一边看图,一边跟段听闲问了不少问题,看到兴头上,便说想用自己的图纸交换,将这两册宫室图带回去好好研究。
段听闲自然一口应下。
曹典得了图,喜滋滋地出了暖阁,心想他得好好帮帮这个贤王。
**
翌日一早,曹芷柚出门随意一瞥,发现暖阁门口来来往往的宫人变多了。
于是望了一阵,思量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暖阁变得如此有人气。
直到露白过来提醒她该去皇后那了,她才暂收了神思,上了步舆。
母亲昨夜匆匆遣了人来说,她的表哥柳居衍从虞北访学归来了。
柳居衍是皇后姜岚的母家表侄,自小饱读诗书,博学多才,年纪轻轻便官拜礼部侍郎,后被派去虞北访学,归来直接升任了左仆射。
听说昨个儿柳家刚摆了烧尾席①,今日柳居衍便来宫中答谢。由着柳居衍与曹芷柚自幼亲近,姜岚趁此把曹芷柚也唤了过去。
曹芷柚满心欢喜地跑进皇后姜岚的寝殿,见到一身紫服,同姜岚温润言笑的柳居衍,便匆匆热络一番后,兴冲冲地问他在虞北的访学见闻。
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表哥于虞北访学多年,应是比沧南其他人都要了解虞北,加上表哥素来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好,她近日同贤王往来甚多,可趁此机会向表哥多问些虞北的事,好捡着有趣的,让贤王陪着她去玩一玩。于是她将虞北的一砖一瓦都向柳居衍问得仔细。
姜岚在旁看表兄妹俩聊得投入,忍不住笑了起来,中途还插进来打趣了曹芷柚几声说她见到表哥便忘了母亲。
曹芷柚被姜岚这么一说不得不稍稍歇停。
不过没停多久,她便耐不住性子听母亲插进来与表哥唠叨为官之道,只好苦下脸央求母亲放表哥同她回去叙旧。
姜岚拿她没办法,应了下来。终于她把柳居衍带到了祈珠宫,一进殿,便忙着继续问他虞北的风土人情,过节习俗。
“听起来表妹对虞北很感兴趣,好似也作了一番功课,你没去过虞北,有些地方倒是说的跟去过似的。”柳居衍端起茶盏润了润口,他晓得曹芷柚喜欢听他讲新奇的故事,却不曾料到她抓着他访学这点,问虞北问个不停。
曹芷柚一听,脸上颇为得意。这些可都是她跟贤王弟弟没相处几日便学到的知识,而贤王可是地地道道的虞北人。
若不是他被虞北皇室送来沧南,继而与她相识,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对虞北产生兴趣。
忽而,她又兴奋地问柳居衍:“表哥,那你了解虞北的皇室吗?”
而后又补充道:“毕竟我平日也只待在皇家,就想了解下那么个大国,皇室里头有什么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又有何趣事。”
柳居衍放下茶盏,“在虞北宫内待过一阵,大抵有听说一些。”
曹芷柚立时托起下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些故事。
于是柳居衍把虞北皇室上上下下拆解了一遍说与曹芷柚,如今虞北皇帝久卧病榻,由太子监国掌权,行事颇为雷厉风行,宫中其他皇子无不对他俯首称臣。
还说到了贤王,说他曾是风头盛极的九皇子,孩童时熟读四书五经,学富五车,更是少年从军,只身率领兵士大破西边蛮夷之军,颇得皇帝宠爱,所有人都以为储君之位会落在他身上,却没想到他母妃一事将他从神坛拉了下来,成了一个破落闲散亲王。
“这些都是朝堂权势之事,不知你听不听的乏味。”柳居衍说着,看向曹芷柚,却见她听得很是入迷,一双杏眼波光漾漾,便笑着推了推她。
曹芷柚回了神,她方才听到表哥提了一嘴贤王母妃,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当下心上一动,忙问:“原来贤王还有如此过往,那他母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居衍察觉到异样,他讲了那么多虞北的皇子公主,表妹独独只问了贤王。
“你似乎很关心贤王?”而后他想到什么,又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如今应是在沧南了吧?”
曹芷柚点了点头,还将自己与贤王相识,后认了他做弟弟的事说与柳居衍。
“对了,今日原还想着你从虞北回来,跟贤王应是有许多地方可以聊,还想介绍你们俩认识呢。”
柳居衍听完却蹙起了眉,“于表哥而言,贤王是个值得敬重的少年英才,不过,于表妹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曹芷柚不解问:“为何?”
可还没等柳居衍继续说下去,祈珠宫正殿外,响起了一声急切的叫唤。
“姐姐···姐姐···”
插入书签
烧尾:据《封氏闻见录》云,士人初登第或升了官级,同僚、朋友及亲友前来祝贺,主人要准备丰盛的酒馔和乐舞款待来宾,名为烧尾,并把这类筵宴成为“烧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