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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队伍准时在车库集结,苏方和岳磐前来送行。
苏方的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关照:“这一路,你可以好好看看。”
林越对上他的视线,领会到意思:“我明白。”
那辆全地形晶核越野车在启动时,只发出低沉平稳的嗡鸣,几乎感觉不到震动,林越带着一丝新鲜感坐在宽敞的车内,内部空间经过巧妙设计,兼顾了物资存放、人员乘坐和必要的设备操作区域,空气过滤系统默默工作,将外界可能存在的污染与异味隔绝,莫工坐在驾驶位,熟练地操作着面前闪烁着柔和光芒的控制面板,车辆平稳地驶出稷谷大门,融入逐渐亮起的天幕里。
林越透过加固的车窗望向外面飞速掠过的荒芜大地,心中想的是:“小不点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前些日子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了它。” 作为坐骑和保镖,大猫承担了太多的奔波与警戒,此刻能在舒适的空间里抓鱼睡觉,无疑是件美事。
尽管越野车性能卓越,但末世的路况早已面目全非,他们需要频繁绕开坍塌的高架桥、被泥石流掩埋的隧道,以及一些散发着不祥气息、被变异植物彻底覆盖的城镇废墟,陆止的【危险直觉】多次指引他们提前规避成群的游荡丧尸或是磁场异常强烈的区域。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他们为了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蚀骨之雾”,将车停进了一个半废弃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建筑内,在等待雾气散去时,沈青囊透过观测孔,轻轻“咦”了一声。
他们看到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男人,正疯子般在服务区后面的垃圾堆里翻找,他眼神涣散,布满污垢的脸上是极致的恐惧与疲惫,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起初以为这只是一个精神崩溃的幸存者,但很快他们察觉到了异常。
那个男人似乎永远无法获得片刻安宁,无论他躲到哪个角落,都仿佛受到某种令人坐立不安的干扰,有时他会猛地回头,但他身后除了断壁残垣,空无一物。
他偶尔蜷缩着小睡片刻,身体却会骤然惊醒,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胡乱挥舞,仿佛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模样,像是在重复经历某种恐怖的场景。
有时他会突然盯着空荡荡的墙角,瞳孔放大,身体僵直,然后连滚爬爬地逃离,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凝视他。
紧接着,真正的“东西”出现了。
几只丧尸化的小动物:缺了半边脑袋或者只有半截腿的猫,没有眼珠或者肚腹腐烂的狗,还有一群皮毛脱落、动作僵硬的鼠类,开始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周围:
在他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翻出半包过期饼干时,一只丧尸鼠会悄然爬过,留下污浊的痕迹;
当他找到一处角落准备熬过夜晚时,小动物们会无声地出现,用空洞、腐烂的眼窝静静“凝视”着他;
它们甚至会巧妙地驱赶他,将他逼向服务区外围更危险、丧尸活动更频繁的区域。
那个男人就在这种无形的精神折磨和有形的步步紧逼下,逐渐被逼向彻底的疯狂与绝望的深渊。
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径直冲进了外面浓重的酸雾之中,身影立刻被吞噬。
那些丧尸小动物们静静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腐烂的头颅扭转,空洞的眼窝静默地、齐整对准了藏匿在建筑物阴影里的越野车。
最大的丧尸犬,体型尚不及越野车巨大的轮毂一半高,但它和其他同伴那无声的“凝视”,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沉甸甸地笼罩而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沈青囊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将一声惊呼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莫工的右手已虚按在车辆启动键上,身体前倾,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弹射而出;
陆止的瞳孔微微收缩,精神力已在车内铺开,构筑起一道屏障,他的声音在林越意识中直接响起:“准备突围。”
林越屏住呼吸,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诡异的静默持续了数秒。
终于,那些丧尸动物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僵硬地转过身,如同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散去,融入了废墟的阴影之中。
直到最后一道腐坏的身影消失,车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它们……发现我们了。”沈青囊松开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作为医者,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超越生物本能的、带着明确意志的恶意。
陆止撤去精神力屏障,眉头紧锁:“不仅仅是发现,它们的‘凝视’本身,就是一种精神压迫,那个男人的崩溃,绝非偶然。”
作为养宠人,林越从这极端反常的行为中,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基于仇恨的集体意志,她声音干涩地说,“这像是一场……来自被虐杀亡魂的审判。”
雾气逐渐消散。
莫工沉默着,将按在启动键上的手收回,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最终只是沉闷地吐出两个字:“……走了。”
越野车引擎发出低吼,迅速驶离了这个弥漫着诡异与绝望的服务区。
在越野车强大性能的保障下,对于林越来说,行程效率远超以往骑乘小不点的体验,当然,他们依旧需要绕行、警戒、应对突变的气候。数日后,当“东临”那依托起伏地势而建、外围构筑着坚固防御工事的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车上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东临与一路所见的破败景象截然不同,它奇迹般地保留着城市的基本骨架,街道虽然陈旧,却还算整洁,城墙之上,巡逻队身影清晰,秩序俨然。
负责接待他们的东临负责人,一位神色疲惫但眼神坚毅的中年男人,在确认了陆止的身份和“烛龙”计划后,明显喜悦起来。
“太好了,我们终于不是孤岛了,那设备安装就拜托你们,”他言简意赅,“我们这里勉强还能维持,但再往东就不行了,都被淹了。”他指向东方,目光中带着对自然之怒的忌惮。
林越从空间中取出那个封装严密、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 “烛龙”中继器单元核心配件,郑重地交给陆止和莫工:“任务物品,安全送达。”
他们立刻带着核心设备,随技术人员前往预定的安装点,沈青囊表示想在城市里走走,看看当地的情况,林越便与她一同前往。
两人走在街道上,就在转过一个街角时,一幅奇异的景象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一只体型壮硕如小牛犊的变异大狗正慢悠悠地踱步,它毛发粗硬,眼神温顺,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它宽厚的背上,竟然或趴或卧着七八只毛色各异的猫咪,它们随着大狗的步伐轻轻晃动,仿佛乘坐着一艘安稳的航船,最绝的是,大狗的头顶,稳稳地坐着一只毛色斑斓绚丽的彩狸猫,它昂着头,尾巴尖优雅地轻点,仿佛在……指路?
沈青囊惊讶地微微张嘴:“这……”
林越看着大狗和小猫们的模样,心念一动,将空间里的小不点唤了出来。
威风凛凛的大猫骤然出现,吸引了街上零星行人的目光,但它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对面的组合吸引住了,目光紧紧锁定大狗头顶那只气场独特的彩狸猫,显得有些迟疑。
林越摸了摸小不点的圆脸,轻声问:“你还记得……大狗脑袋上的那只彩狸吗?”
小不点犹豫地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那只姿态悠闲的彩狸,仿佛在下某种决心,最终,它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走上前,凑近那只彩狸,轻轻嗅了嗅。
那只彩狸猫也低下头,鼻尖微动,闻了闻小不点。
片刻的静止后,彩狸猫忽然“喵呜~”地叫了一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和欢快,它主动伸出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小不点的脸颊。
小不点也放松下来,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开始回蹭。
“林越?是林越吗?”
一个带着不可置信的、微微颤抖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林越转头,看到一位年约三十的女子,正睁大眼睛望着她,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犹疑。尽管对方脸上增添了岁月的风霜,但林越瞬间就认出了熟悉的轮廓。
她眼前一亮,心下的了然化为无比真切的喜悦,笑意在眼中漾开。
“琪琪!”
“天哪天哪!”琪琪激动地一步上前,紧紧拉住林越的手,眼眶都有些发红,“真没想到,在这世道,我们居然还能再见面!”她的目光随即被旁边威猛的大猫吸引,更加难以置信地比划着,“这是……小不点?天啊,它怎么……怎么长这么大了?”她用手比划出的,还是记忆中那只五斤左右小猫咪的大小。
“是小不点,末世之后也不知怎么就变成这么大了,”林越看向那只神气的彩狸,带着最后的确认,“旺财脑袋上的是……妞妞吧?”
“是妞妞哦!”琪琪也看向那和谐的一幕,语气充满了感慨,“它们母女居然还认得对方,太神奇了。”
故人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琪琪热情地邀请林越和她的同伴到家里坐坐。
林越这才向一旁已经“猫猫震惊”的沈青囊解释道:“琪琪末世前是做流浪猫救助的,小不点就是在怀着小猫的时候被救下的,生下了妞妞之后,才被我领养回家。”
琪琪的家就在不远处一个安静的街区里,一路走去,两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色彩艳丽,生机勃勃。
林越不由赞叹:“这些花开得真好。”
琪琪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是呀,没人管也开得这么旺,我妈妈还说怪得很。”
林越正要点头,目光却定在花丛根部,这些花茎外围有一圈细细的棕褐色土壤,在大片的深紫色的土壤间,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一个念头悄悄浮现,这些花……难道是在净化土壤吗?
她示意两人一起来看,沈青囊小心地采集了一些褐色与深紫色的土壤样本,放在指间捻开,又凑近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土壤的活性成分和污染物浓度有显著差异……林越,你的直觉可能是对的。”她抬起头,语气带着科研者特有的兴奋,“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的生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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