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平十三覃

　　（四十三）安心
　　得真居内。
　　我趁着自己给卫甄换衣服的空子，问他：“你这次要走多久啊，只有百花城的兵马供你差遣吗，你会不会有危险啊...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征啊，不能让别人替你出征吗？”
　　卫甄伸直了双臂，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他微微眯起双眼盯着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也不回答我的那堆问题。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子上。
　　“别给我装深沉，烦人！”我咒骂着他，气呼呼地给他系衣服扣子。
　　“啊，商十三，你真是欠收拾。”卫甄忽然被我拍了一巴掌，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我看着卫甄站在离我几公分的位置，整理了几下自己的外衫，然后作势要离开得真居。
　　我跟在他身后疾步走了几步，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我把脸贴在卫甄挺直的后背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靠着卫甄的时候，我的心里感觉很安心。
　　卫甄安静地站在原地，任我抱着他不准他离开。
　　“我不想让你去打仗，你可以不要去吗？”
　　我说着转了一下脸，把另一边侧脸贴在卫甄的身上。
　　卫甄侧头看了看斜照在打开的窗户上斑驳的树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夫人，别蹭了，脸上的油都蹭我新衣服上了。”
　　“我怕你死在外面，我只能哭着嫁给别人继续当我的富贵夫人了，太惨了。”
　　我假意哭唧唧地和卫甄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天。
　　卫甄听完我的话，笑了一下。
　　卫甄用他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环抱着他的双手。
　　“你知道我第一次认识你是什么时候吗？”卫甄握着我的手问我。
　　我微微抬头，“不是那个你想在侯爷府放野猫陷害小侯爷的晚上，你以为我是杵在路边的鬼吗？”
　　我有些不确定地说。
　　卫甄转过身，搂住我。
　　“不是，是我某日听说鹤壁城的第一美人芸娘收留了百花城城主之女，此女名为商十三，是一个捣蛋鬼，闹得鹤壁城整日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我抬起头看着卫甄，“我哪有那么烦人啊，谁给你说的这话啊，这不纯纯给我这个闺中淑女造谣吗？”
　　卫甄又温柔地笑了笑，接着说：“后来我听说了很多你的故事。你每日和芸娘斗，和衙役斗，和邻居斗，和大人斗，和小孩斗，和商贩斗，和官员斗，和路人斗，和野狗斗，和顾少怜斗，和顾少怜的爹斗，再到后来，甚至我爹都差点被你害死。”
　　我听罢，愤怒地锤着卫甄的胸膛，“到底是谁整天监视我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们这群官宦子弟整天盯着我一个大闺女想干嘛啊？”
　　“拜托你，包括皇上在内，我们都很害怕你好么，我们盯着你纯粹是为了守护我们自己啊。说不定哪天就猝不及防地被你害死了，我们都非常害怕啊。”
　　卫甄说着朝我翻了一个大白眼。
　　“那你还绑我回来逼着我和你成亲啊？”我听完卫甄对我的吐槽，立刻不满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我舍身取义好吗？”卫甄舔着脸朝我笑得那叫一个非常之无耻，“我牺牲我一人，守护住剩下的所有人，舍我保大家。”

　　（四十四）卫甄的过去
　　“你娶我明明是因为你想恶心小侯爷，你别以为我忘记你用棍子打我这件事了。”我不满地嚷嚷了起来，“我的胳膊被你一棍子打得肿了好多天呢！”
　　卫甄的神色变了变，“我要是说绑着你娶你，又用棍子打你，是因为我气你眼里没我，你信吗？”
　　“不信。”我想也没想摇摇头，“少给我装深情，你是那种情种吗？”
　　我又想了想，“再说，我们那时候都不认识呢，你真以为我是傻冒吗？”
　　卫甄听到我的话，低着头笑了一下。
　　“确实，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卫甄不知道为何嘟囔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忽然不高兴了起来。
　　挣脱开了我的怀抱，然后就走掉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卫甄这个人，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虽然他本人接触久了，感觉人也不暴戾，也不凶狠，也不歹毒，就是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蝉鸣的消失，酷热难挨的盛夏结束了。
　　大概是因为卫甄要出征外邦了。
　　近来这些时日里，卫甄越来越忙了。
　　忙着准备出征的事务，忙着提前安排人员保证他离开后王府可以正常运作，忙着处理各种各种杂事。
　　除了无暇顾及照顾我这个没用的他的夫人之外，卫甄忙着处理王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事务。
　　日常，失去了卫甄和我的瞎胡闹，失去了他陪我打发我这个小王爷夫人那一点都不宝贵的人生，说实话，我的王府日常生活也实在是百无聊赖。
　　特别是前些日子，卫大夫人逼着我跟着她身边的张嬷嬷学习王府礼仪，差点给我扒下一层皮来。
　　“那是我娘得知她的宝贝儿子自迎娶了你这个悍妇后，每日生活的水深火热，千里迢迢来救我呢，你就受着吧你。”
　　卫甄听到我的抱怨后，一面穿衣一面不怀好意地对着我笑。
　　“卫甄，我都要死了，你还在冷嘲热讽呢。”我把枕头扔到他的身上，却还是觉得不解气，“你这个人真是个心肠冷酷的坏男人，你就和你娘说一下，让她放过我嘛！”
　　我坐在床上朝他大喊。
　　“你死了才好呢。”卫甄听后笑得却更开心了。
　　“你死了我再迎娶别家出身更好的贵女。人家那些出身高贵之女都会主动帮助官人找到合适的贤良女子为妾。哪像你这个母大虫，天天不准我干这个事情，不准我干那个事情。一天天的一堆事事儿。”
　　我端坐在床上晃悠着双脚，朝卫甄冷笑。
　　“你想纳妾啊，你做梦啊，卫甄，你敢纳妾，我就敢找小男人。反正又不是我丢脸。”
　　我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
　　“不过话说回来，你卫甄也不是害怕丢脸的人啊，脸面在卫家，那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是不是啊，卫小王爷？”
　　我说着，梳理着头发朝他眨眨眼睛。
　　卫甄听完我的话，终于笑不出来了。
　　“商十三，你玩归玩，闹归闹。你敢乱来，我就打死你，你别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卫甄说完就负着气，气呼呼地走了。
　　我坐在床上摇头晃脑，气焰嚣张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每天见到卫甄被我惹得不高兴，我就会心情大好。
　　我开心地喊来水灵给自己找了一件喜欢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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