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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重要
“哭够了?”
季若虞抽噎着,还没完全从情绪里抽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许明御看着她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心底最后那点戾气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柔软。
但他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这四年的寻找和等待,这四年的空落和焦灼,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手臂依旧圈着她,不让她逃离,目光沉静却不容回避地锁住她的眼睛,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地问:
“那该我问你了…为什么把我删了?嗯?”
他用两只手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控诉和难以言喻的委屈。
“小白眼狼…小叔叔…对你不好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贴着她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诱哄,却又透着深深的难过和不解。
季若虞被他问得心口发疼,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趋势。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想拉开一点距离,好让自己能正常思考,能组织语言。
但许明御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稳稳地环在她的腰后,不容她挣脱分毫。他甚至因为她这细微的推拒动作,眼神又暗沉了几分,手臂收得更紧,让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想跑?”他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鼻尖,声音低沉得危险,“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季若虞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灼人的目光和逼近的气息。
他身上刚卸下舞台妆的淡淡油彩味混合着熟悉的冷冽须后水味道,还有一丝汗水的咸涩,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牢牢包裹,这让她头脑发晕。
“我…我没有…”
她声音细弱蚊蚋,带着哭后的沙哑,“没有觉得你不好…”
“那为什么?”许明御不依不饶,目光锐利得像要看穿她的灵魂,“一声不响就消失?嗯?小虞告诉我理由。”
他的坚持像一把锉刀,一点点磨掉她勉强维持的镇定。
那些被她深埋的理由——
他的婚约,司晴的存在,那个越界的吻,她可笑的自尊和自卑,以及那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此刻在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情况下,显得如此难以启齿,又如此苍白无力。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看到你要和别人结婚,所以我只能狼狈逃开吗?
她说不出口。
她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和依旧无法释怀的痛楚。
“说话。”
许明御却不允许她逃避,指尖微微用力,将她的脸轻轻扳正,指腹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执着,“我要听真话。”
这种带着怜惜又不失强势的触碰,几乎要击垮季舒心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她再次消失?
这个认知让季若虞的心狠狠一揪。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你…你要结婚了…我…我不能…”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
“你先放开…”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这样不合适…”
“不合适?”许明御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手臂却收得更紧,“哪里不合适?”
季若虞被他这明知故问的态度激得又羞又恼,也顾不得哭了,眼圈红肿地瞪着他:“你说哪里不合适?!你是有家室的人!许明御,你先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起来,这次带了真切的愤怒和恐慌。
许明御看着她激动挣扎的样子,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她更紧地按在怀里,沉声道:“别动!听我说!”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瞬间镇住了季若虞。
他低头,黑沉沉的眼睛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没有家室。”
季若虞愣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他。
“我和司晴,”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早就离婚了。在你大二那年。”
离婚了?季若虞彻底僵住,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为…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许明御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为什么?因为那本来就是个错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她。因为…”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因为你更重要…比起守着那些冷冰冰的股份和一个空壳婚姻,我更想…干干净净地来找你。”
你更重要…
干干净净地来找你…
季若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骤然收紧。
他…他是因为这个才放弃了一切?
“可是…公司…那是你…”
她语无伦次,无法理解。
那是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甚至不惜联姻也要保住的东西。
“不重要了。”
许明御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那些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他的话像重锤,一字一句砸在季若虞心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玩笑或虚假的成分。
巨大的震惊。
原来…他这四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享受着成功的婚姻和事业。
他放弃了所有,甚至…是为了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慌意乱,甚至感到一丝恐惧。
“不…不行…”她猛地摇头,再次试图推开他,声音带着慌乱,“就算你离婚了也不行!你现在…你现在是…”
她想起场馆外那些疯狂的粉丝,那些闪烁的镜头,“你是明星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把我拉到后台,要是被人拍到会怎么样?你的粉丝会怎么想?她们会网暴死我的!”
她想起那些关于明星恋情的网络暴力,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只想平静地生活,不想被卷入任何是非漩涡。
许明御看着她脸上真切的恐惧,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但随即被更深的固执取代。
他突然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粉丝?绯闻?”他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小虞,你以为我踏进这个圈子,是为了什么?为了享受被人追捧?为了当什么狗屁男神?”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渴望:
“我站在台上,唱每一首歌,接受每一次采访,让所有人看到我……都只是为了让你能看到我…”
季若虞彻底呆住了,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他……他说什么?
许明御盯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语气变得更加沉痛,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这四年,你彻底断了和我的联系,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我只能站在最高的地方,发出最大的声音…我希望…奢望…你能在某个角落,看到我,听到我……哪怕只是一眼!”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有你,我怎么会去当什么歌手?季若虞,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四年寻而不得的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激烈情绪。
休息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季若虞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痛苦和深情,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所有试图逃离的借口,所有害怕的理由,在这一刻,被他这番几乎是撕开自己所有骄傲和伪装的血淋淋的告白,击得粉碎。
原来那首《寻》,真的是唱给她听的。原来他所有的光芒万丈,都只是为了照亮她可能存在的方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和疼痛蔓延开来,却又夹杂着一种让她恐慌的巨大暖流。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许明御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那双盛满了震惊与无措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他再次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任何反驳:
“所以,别再想着逃了。”
“四年,够久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无论你说什么,无论谁不同意……”
季若虞,你都必须留在我身边。
许明御的告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季舒心彻底卷入其中。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不再给她思考或反驳的机会。
强势地揽着她,几乎是用半抱的姿势,将她带离了休息室。
“你要带我去哪?”
季若虞惊慌地挣扎,声音发颤。
“回家。”
回我们的家。
许明御的回答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他侧脸线条紧绷,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决绝。
门外守着的黑衣人立刻跟上,形成一道无声的屏障,隔绝了所有可能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们走的似乎是特殊通道,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通往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许明御拉开车门,几乎是将她塞进了后座,自己随即跟了进来,砰地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气息填满。
“开车。”他沉声对前面的司机吩咐。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夜晚的车流。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外面的霓虹灯光变得模糊而遥远。
季若虞蜷缩在座椅角落,尽可能离他远一点,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是回她学校的方向。
“我要回学校。”
她转过头,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
许明御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
“许明御!我明天还有课!”
虽然大四的课不是很多,但是这是她唯一的借口。
她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气恼。
他终于睁开眼,侧过头看她。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难辨。
“请假。”
“凭什么?!”
“就凭我现在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偏执。
季若虞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现在的许明御,比四年前更加难以撼动。
他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的地下车库。这里显然不是他之前那套公寓,更加私密,安保也明显严格得多。
他拉着她下车,一路乘坐专属电梯上楼。电梯镜面映出两人僵硬的身影。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怕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电梯直达顶层。
他指纹解锁,推开厚重的入户门。
公寓很大,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视野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和之前那套公寓一样,缺乏生活气息,冷冰冰的像酒店套房。
许明御关上门,反手落锁。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却像重重敲在季舒心心上的警钟。
他松开她的手,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转过身,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以后你就住这里。”
“我不……”
季若虞下意识地拒绝。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拍到。”他打断她,语气不容商量,“你的东西,明天我会让人去学校取过来。”
“你这是绑架!”
季若虞又气又急,口不择言。
许明御闻言,反而向前一步,逼近她,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你报警试试?看是警察先来,还是明天的头条先来。”
他的话像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戳中了季若虞的软肋。
她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许明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很快被更深的决心覆盖。
他不能再失去她,哪怕手段强硬,哪怕被她怨恨,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累了就去洗澡休息。”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是留给你的。”
是留给你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空出这个房间,衣柜里摆满了他给她买的漂亮衣裙,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来穿。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她本就该属于这里。
季若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突然关进笼子的鸟,四周都是透明的墙壁,看得见自由,却无处可逃。
许明御看了她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小虞,别逼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请求,却带着更深层次的威胁。
意思是,别逼他用更强制的手段。
季若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看他,默默地转身,走向他指的那个房间,背影僵硬而孤单。
许明御看着她关上客房的门,这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坐倒在沙发上,抬手用力揉着发痛的眉心。
他知道自己很混蛋,很卑劣。
用前途威胁她,用软禁的方式留住她。
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四年的寻找和等待,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和理智。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风险。
无论如何,她必须在他身边。
只有这样,他那颗漂泊了四年、无处安放的心,才能稍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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