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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被赶出来了?
“行了。”施洄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小七只会在我需要的时候,才会到我身边护着我,能够保障我的安全即可。但她依旧是世子的护卫,大部分时候还是跟在世子身边,听从世子的差遣,你若是不放心,大可晚些时候自己去问她。”
这一通话说完,施洄便别过头去,不再分给小五任何眼神。
她心里清楚,这下小五应当多少能够安下几分心来了,不至于又在肚子里反复琢磨,自己脑补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宏伟戏码。
这种程度的话术,用来应付小五这个直肠子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尽管她有意绕开核心,不曾透露半分自己真实的思量。
果然,听到施洄的话,小五这次咂摸出味来,知晓自己无形安了个“恶霸”的名头在施洄头上,顿时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他涨红了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卑职……”
“洄儿?”
熟悉的清冷声音从厅外传来,刚刚好打断了小五的窘迫。
来人正是杜君实。
一进前厅,杜君实便敏锐地感受到施洄和小五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氛围。
他有些不明就里,皱着眉看了看小五,却发现这小孩压根儿不敢与他对视,正心虚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见这架势,他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这人大概率又背着他琢磨了什么鬼主意,又犯了什么“傻气”,把施洄惹得有些不快了。
还好,杜君实仔细打量了一下施洄的脸色,以他对施洄的了解,如今这幅表情,大概率只是故意板起来吓吓小五的。
他暗自松了口气,对着施洄的语气又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明知故问道:“怎么板着张脸?是不是小五这木头脑袋冲撞了你,惹你生气了?”
“没有。”施洄本也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多纠结——吓唬吓唬木头罢了,她抬起双眸直视着杜君实,问出了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太子殿下那边如何了?他……可愿意?”
“他肯让我进去,便已经是愿意了。”杜君实走到她身侧,语气笃定,见她眼神平静,便知道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底,“他只是要个台阶罢了。”
施洄点点头,心下彻底大定。
她又想起自己离开前,杜君实说的那一番话,思量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刚说,还有一事要向他交代的,是何事?”
“这…”杜君实没想到她记得这样清楚,面色微滞,一时间竟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他这副难得吞吐的模样,施洄便大致知晓了这其中,可能还有些关窍不便让她知晓。
她并非不识趣之人,于是也适时收了探究的心思:“无碍,能说服他,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她很善解人意,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太明白。
况且,面对这些世家子弟,自己一介草民,最有利的一个品质,便是善解人意了。
杜君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当真一点都不好奇,便也没想再解释。
见她手里还紧紧捧着那只小暖炉,便岔开话题问了一嘴:“可暖和一些?”
“怎么?”施洄有些疑惑——这话题转得的确有些生硬了。
“没什么,你若是觉得还有些冷,咱们便在这接着歇息会儿;若是还好,那便先跟着我走吧。”
“走?走去哪儿?”施洄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了一度,“你刚不是还说他愿意了?”
即使她天性并不算浓烈,这些年以来又受到帝师“不形于色”的教诲,除非有展现情绪的必要,她惯然是平静淡然的。
但这重生以来,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似乎有些太多了,一直紧紧绷着的弦更容易被拨动,她先下也实在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警惕地打量着凑在她面前的杜君实,心里快速盘算着:若是连眼前这人都在给她下套,若是所谓的“愿意”只是缓兵之计,若是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商量好要把她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那自己这一世还剩下什么活路?
杜君实见施洄的眼神中突然带上的几分防备,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子寒意,心里暗叫不好,定是误会了。
正想着要赶忙解释,却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门外回廊处多出了一个暗色的衣角。
杜君实眼神一凛,到了嘴边的话锋竟陡然一转,顷刻间便彻底变了个语气,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恭敬与疏离:“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云龙府年久无修,如今正值隆冬,府内炭火不足,仆从也少,恐怠慢了姑娘。”
“所以…?”施洄不傻,这样生硬的转变,她接受到了。
“所以,太子殿下命臣,先带着姑娘暂且在镇北侯府中住下,稍作安顿。”
施洄盯着他,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先不论这杜君实到底为何突然言辞恭敬疏离,文邹邹地令人鸡皮疙瘩都爬了一身,就是这番临时的解释也是狗屁不通啊!
虽然施洄本也是平民出身,但她完全可以大逆不道地评价一句:云龙府年久失修人手不足,那镇北侯府就是个什么妥帖的好去处了吗?
原先,镇北侯府也是常年无人居住的空宅一处。
老镇北侯还在的时候,杜氏一族常年驻守边疆,至多年关之时才会回京述职。
加上杜氏一族人丁烟火也算不上旺盛,族人多数也并未在京城定居,因此,那诺大镇北侯府,最鼎盛的时候,也就是个看着气派的门楣而已,实则常年府门紧闭,并没有什么人气儿。
虽说杜君实十一岁便被强留京中,可当时,杜夫人与他都并未做好要长留京城的准备,只是仓促安定下来而已。
母子二人总是想着,万一依旧有朝一日,皇帝愿意放他们北上,与家人团聚呢?
之后的漫漫岁月如常,但总是算不上安稳。
元泰八年,十五岁的杜君实班师回朝之时,杜夫人早已因丧子丧父之痛而悲伤过度,难以承受,卧病许久。
母子二人并未团聚太久,杜夫人便因心病难医,抛下了仍旧是个少年的小世子撒手人寰。
圣上不愿看小世子一人孤苦伶丁地过日子,也不放心他回到北境,便下旨将他带入宫中,与皇子们一同生活、学习。
哪怕后来杜君实加了官,回到镇北侯府生活,也没见有什么人力的变动,加上杜君实更喜欢跟在太子屁股后头跑,于是这一来二去,镇北侯府内除了容纳过那个初来乍到、人微言轻的小世子,和那位久病难医、常年苦楚的杜夫人,便再也没什么新鲜的人气儿了。
只是...京中众人也时常奇怪,这看着破败不堪一吹就散架的镇北侯府,竟然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治下之严就连景王的情报网都很难得到什么侯府内部的消息或是动向。
只不过侯府的冷清是被世人看在眼里的,倒也没什么人把这奇怪之处当回事儿。
因此,按照施洄两世来的信息和推测,如今镇北侯府中的光景,应当也称不上什么“精致舒适”。
府内的各仆从大多也年岁已长——毕竟都是当年杜夫人进京带来的老人了。
如今的镇北侯府中,应当也只是勉强维持着生活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经营日子的意思。
这和云龙府这个所谓的“罪臣旧居”,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啊。
这显然和杜君实刚刚一瞬间胡乱抓来敷衍施洄的借口相悖。
但眼下,杜君实的状态又的确太奇怪了,施洄狐疑地盯着他,试图在他的身上找到什么暗示。
可是除了这点故意暴露给她的有些弱智的奇怪之处,施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没等她细想,就被杜君实“拎”起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
“嘶——”
施洄下意识就是猛地一挣,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同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套动作反应出来之后,施洄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似乎有些过激了。
没办法,前世留下的一些应激反应,带给她的烙印远比她自己想象的更深。
加上她在被捧上那个位置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宋尘有意让她习惯发号施令,习惯掌控局面中的一切。
然后再令她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中,一瞬间便将她落入最卑劣的威胁之中。
因此,施洄最最厌恶的便是这种被他人强行掌控身体、身不由己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心境和反应,不是如今这个,尚未入世,仍然应当保持一些幻念的施洄该有的,这太突兀了。
施洄抬眼一看,果然,杜君实也一脸错愕地盯着她,眼神里除了疑惑,好像还有几分...受伤?
“抱歉,我……”
施洄刚想开口找补两句,可就在抬头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终于扫向了门口。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杜君实刚刚那仿若是“鬼上身”的奇怪之处到底是缘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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