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摆烂宿主后

　　波文整理好衣服，配合的回答道：“确切来说我们攻击的是你当使用的这东西。我们小队在出任务，沿着线索一路找到这个城市，寻找clare踪迹。”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第一个破烂的“全息投影”，表面泥土被洗干净，他在手心把玩两下后，放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
　　“这个东西是clare的。”
　　清晰了，他们知道主系统， clare就是那东西的本名。
　　那么关键问题就是：“你们和它是一伙的吗？”
　　波文说不是：“我们的任务是摧毁它，但目前出了点意外，计划被迫搁置，所以，如果你能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会很感谢你。”
　　我靠在椅背上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跟它是一伙的？”
　　“不太可能，”他摇摇头，“没有自然人会站在它的阵营里，况且你能力微弱，不像是得到重视的样子。”
　　你这话真冒昧，我何止是得不到重视，根本就是被碾压。
　　不过他们看起来很强大，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他可以是个粗壮可靠的大腿。
　　找到一条线头，答案便有了形状，我将心中疑问尽数抛出。
　　可能是我没有威胁，也可能是波文比较有诚意，总之无论哪种情况他都对我有问必答。
　　我便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个世界就是主系统，也就是clare存在的位面。
　　该位面时间早于我所在世界一百二十年，科技发展飞速，量子通信，虚拟现实，交通反重力，生物工程……
　　单是听他简单描述我已经感觉到眼花缭乱了，且根本听不懂，便多嘴问了句，谁知波文越说越深奥，我不得不打住。
　　这下衬得我好像个原始人似的。
　　波文纠正我：“不，你是珍贵的自然人。”
　　接着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向我着重介绍了生物工程，以及自然人与clare的纠葛。
　　随着生物工程的推进与技术成熟，物种走向多样性。人造人，机械人，变异人等，体质能力皆是自然人的数倍不止，面对更多更好的选择，越来越多人选择改造身体，自然人衰落，数量骤减。
　　clare便是自然人创造出最成功，也是最后一个人工智能。
　　“等等，我有点听不懂。”我再次打断波文，“你不觉得你的前后话自相矛盾吗？”
　　“既然自然人对你们来说很珍贵，那么为什么要销毁他们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
　　波文沉吟片刻，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连带着语气也明显沉重起来。
　　“没错，自然人创造了如今的一切，再说物以稀为贵，可是他们创造的人工智能却几乎令本就为数不多的自然人灭绝。”
　　听到他这样形容同类，我心底有些排斥。
　　初级人工智能面世时，人们最担忧的发展便是它们产生自我意识，觉醒感情背叛人类，为此还诞生了无数科幻电影，但后来发现最可怕的不止于此。
　　clare如它的名字一般，拥有最清晰的人造头脑，是当年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人工智能，但久而久之，核心技术团队无意间发现它拥有自我意识，并懂得如何隐藏此特性。
　　核心团队立刻开展紧急调查，翻出clare经手过的全部任务，慎密复盘后，得出骇人的结论。
　　“它虽然有自我意识，但毫无感情，它经手的许多任务手段狠辣，毫不顾惜性命，死在它决策下的各类人种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各行业的精英……”
　　“这是人类的失误，clare已经在无形成为人类最巨大的威胁。”
　　“当时全世界自然人仅剩一百多个，核心团队编写了系统自毁程序，决定报废它，但是，被clare察觉了。”
　　被一个精明的人工智能发现这样的计划，无异于直接开战，我心脏缩紧，做好心理准备屏气凝神等波文说下去。
　　波文说：“clare率先发起攻击，宣告背叛人类，当时的自然人住所聚集一起，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后，clare叛逃，而自然人……”
　　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数字：“袭击过后，只有十二个自然人存活。”
　　十二个人，对比曾经的上亿人口，足以够得上濒危了。
　　庞大的悲壮感于无言中滋生，在陌生的世界，他们与我并没有交集，可亲耳听到同类近乎灭亡，时代将落下帷幕，新的篇章开启而我们这个物种将成为永恒的历史时，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波文仍旧裸漏在外的机械臂占据了我全部视线，哪怕波文再温和无害的向我娓娓道来，外表再像个人，我也清醒地知道他和我不是一个物种。
　　出了这个门，走进这个世界当中，我举目四望看不到自己的同类，这个设想一出来我便不受控制的陷入恐惧。世界依旧繁杂喧嚣，而我如同被排挤到荒岛中。
　　波文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继续说：“十二个自然人继承人类最后的使命，组成联盟，以‘摧毁clare’为目标。而我们是隶属联盟的先锋队，目前已经定位到它的大致位置。”
　　我问道：“在这附近？”
　　波文点头，我心道果然如此，“全息投影”有够废物的，没走几步就让人在家门口一枪崩了。
　　“自然人是大自然最优秀的作品，他们的躯壳脆弱，精神与智慧却有无限可能，伟大世界诞生在他们手心，所以他们值得敬佩，也值得被保护。”
　　“所以呢？”我问。
　　“所以，你知道你的躯体在哪里吗？只要找到身体，精神体归位，就能恢复如初。”
　　“我为什么要恢复如初？”如果没有听波文的一番话，我估计会觉得他在好心地帮我。
　　我轻嘲自己愚蠢到会产生这种念头。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对濒危动物的保护。
　　房间隔音很好，此时两人都不说话，时间仿佛也在屏息。
　　“那好吧，”波文好说话的退了一步，摊摊手：“那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说：“我叫百贺。”
　　波文赞赏的点点头：“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吧，对你抱有这么美好的期望。”
　　是的，他们很爱我。

　　波文离开前，再次拜托我如果有关于clare的线索请一定告知他，我消化完他所说的话，发现我不过是从系统的牢笼出来，又进了另一个笼子。
　　我得离开。
　　可是我抱着“全息投影”试了又试，它毫无反应。
　　我不信邪，或许是这个道具只能使用一次？出于实验的目的，我挑了几个最便宜的道具兑换出来测试启用。
　　没用，属于clare的一切东西在这里全部失效，我丧气的躺在床上，尝试找到另一条路。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我的父母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所川野一定在等我的一个解释。
　　我得想办法离开，哪怕与虎谋皮。

　　做下决定后，我打开屋门，外面是来时长长的走廊，波文走前没告诉我去哪找他，我在原地思索一番，往走廊深处走去。或许能遇到了可以指路的人。
　　走过两个转角，果然迎面走来个高大魁梧的人，只是戴着全包头盔我看不清模样。
　　我上前打了个招呼，问他知不知道波文在哪，他停下看我，说：“他出任务去了，队长交代你如果有事请去找她，需要我带你去吗？”
　　那个女人？不需要谢谢，一提到他们队长我就想起雨夜里凌厉的目光，还无情的让我留在那等死。
　　我就这点心里素质，去了不是自找死路吗！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头盔人的回答彻底断了我的念想：“十天半个月吧。”
　　好吧我等不起。
　　一番心理建设后，我不得不拜托头盔人为我带路。
　　又是弯弯绕绕走下来，头盔人停在一个双开门房间门口，我来不及制止，他便“咚咚”敲响了门。
　　“诶不是……你？我，我自己来就好啊！”
　　头盔人脑子好像缺根筋，压根不明白我的无语，还淡定的朝我颔首后转身离开了。
　　…………
　　我正看着头盔人的背影用目光谴责他，身后大门应声而开。
　　我转头，诺大的房间里十来个人齐齐看向我，我成了焦点。
　　没有奇形怪状，姑且算人吧。
　　房间既大又空旷，一条长桌横亘在中央，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那些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对我行注目礼，而波文的队长，坐在离我最远的首位。
　　我不自在的打了声招呼，这才有几个人重新把头转回去。
　　“你们在开会吗？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
　　“刚刚结束，你们都走吧。”我话还没说完队长就利落挥退众人，我赶忙错身让路，待人都走干净了，才在队长的邀请中进入房间。
　　房间有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我向外一瞥便将光怪陆离的世界收入眼中。
　　队长摘下手套朝我伸出手：“维可，我的名字。”
　　我礼貌回握：“百贺。”
　　肌肤接触的刹那间，凉意从尾椎骨嗖嗖往上窜，象条恶意满满的毒蛇。我猛地松开，愕然的看她。
　　微可面无表情收回手，并不介怀我的无礼，好像已经习惯。
　　“你……”语言混乱，我短时间内竟无法组织措辞。
　　维可利落的重新戴上手套，反而向我致歉：“抱歉，我的体质问题，来说正事吧，坐。”
　　我便找了个稍微偏僻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在柱子背面，遮挡了大半窗外风光。维可坐在我的对面。
　　维可不愧是个领袖人物，单刀直入率先开口：“你来找我，是为了哪件事？。”
　　“两件事。”
　　“说说看。”
　　“在此之前我想再确定一下。”
　　维可问：“什么？”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是出于保护目的。”
　　这话她说的理所当然，像保护濒危动物一样帮我？好吧，现在不接受也得接受，我摆出诚恳的态度：“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但我不会理所应当的接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帮我找到身体，我帮你们找到clare。”
　　我说话时维可轻轻点击桌面，平整的桌面划开，从中间送上来两杯水，一杯乳白色，一杯清澈透明，她将乳白色的推至我面前。
　　“可以，”她又说，“尝尝，对你的精神体有帮助。”
　　她指的是这杯水，我垂眸看了眼，很快移开目光：“谢谢。”
　　但我不打算喝。
　　维可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直到我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我的身体也在那里，你们能送我回去吗？”
　　对面的维可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她警觉起来，用不怒自威的目光探究我。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就这么点小心思被她看出来可就不妙了。我努力保持冷静，顶着犹如实质的压迫感回望她，重复：“我相信你们能做到，作为回报我会协助你们找到clare。”
　　“当然可以，”维可答应道，我刚想松口气，谁知下一秒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只要把地点告诉我，我们会派人找到并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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