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气味相投
陆雨迢撑着脑袋,冥思苦想。
得罪了谁?
没得罪谁啊……
莫非是黑虎寨的报复?
萧代瞧她眉头都皱起来了,笑道:“下回再见到,捉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陆雨迢郁闷道:“捉到了啊,他什么都不说。而且,身上半点值钱东西都没有,真是白费工夫。”
萧代夹了一筷山笋,淡棕的眼珠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所以,你就给放了?”
陆雨迢撇嘴。
“不然呢?这么大一个人,难不成带着当储备粮么。”
萧代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拊掌大笑。
陆雨迢颇为无语地想,这人还是这么爱笑啊。
对方终于笑够了,看着她淡淡道:“叫人开口的手段,我却是知道不少。只可惜——陆雨迢,你恐怕是用不上的。”
他眸色很浅,面无表情时显得更加淡漠。那与兽类相近的瞳孔,仿佛隐隐带着些残忍之色。
她不解,问道:“为什么?我学东西挺快的,不可能学不会。”
他的面庞凑近,盯着她低低道:“若是要你将别人的指骨捏得粉碎,你能做到?”
她好奇道:“好端端的,捏人指骨干嘛?骨头很硬的,不容易捏碎吧。”
萧代靠回椅背,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色。
“剧痛带来恐惧,恐惧的奖励……是诚实。”他慢悠悠地点点桌面,“行侠仗义的陆大女侠,哪里下得去手呢?”
陆雨迢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萧代的意思。
“你是说,只要让一个人很痛,他就会说实话。可是,指骨捏碎了,就长不回来了吧?师父说,不要恃强凌弱,伤害别人。”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有没有既疼,又能自行愈合的方法呢?”
……萧代怎么又在哈哈大笑。
她的这位新朋友,性格可真是开朗啊。
作为友人,要学会包容。
她摇摇头,埋头吃蒸鱼。
……
一边吃,她一边听萧代说着如何用鞭子抽人最疼,什么时候撒盐效果最佳,如何熬鹰式地轮番讯问,如何用站笼摧毁对方的精神……
陆雨迢听着这些血肉横飞的招数,嚼着葛粉圆子。
“搞得血呼啦的,而且还要有专门的工具,好麻烦。只有不让睡觉这一招方便一些,随时随地都能用,可惜自己也睡不成了。”
她想起什么,从包裹里掏出今天刚缴获的毒丸。
“对了,你认得这个么?”
一枚鲜红的丸药被她用布巾包着,放在手心。
萧代捧起那块黑布细看。
端详半晌,又掰断了根筷子从药丸上刮下一些,他肯定道:“鹤顶红,纯度很高。”
“这毒虽金贵,却并不罕见。只能推断出,你招惹的并非什么小喽啰。”
他咧嘴一笑:“饭要一口一口吃,明月楼之事尚有蹊跷,不如先跟我去调查一番?”
陆雨迢疑惑道:“悬赏不是都撤了么?”
萧代挑眉。
“无缘无故的好处,背后必有问题。我可不放心将性命托付在别人手上——陆雨迢,去不去?”
好吧好吧。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换了身黑衣,等待夜晚的到来。
……
雨仍在下着,夜间比白日里又多了几分寒气。
两道黑影轻巧地掠过重重屋檐,风一吹,雨一淋,身上更冷了。陆雨迢跟紧了萧代,呵出一口热气暖手。
早知如此,该多穿些的。
前面萧代停了下来,低低伏在屋顶上。她也悄无声息地蹲在边上。
“抖什么?”
萧代看她一眼,诧异地低声问道。
这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难不成胆子忽然变小了?
陆雨迢牙齿直打架。
“……冷。”
都不用看,她就知道,这人肯定不知道又在乐呵什么。
一抬头,果然见对方无声地笑了。
“过来。”他朝她招手。
哎?
她靠近了一些,萧代张开手臂,让她缩在怀里。
像是母鸡带着小鸡,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包住,他胸口微微起伏,身上暖和极了。
不光有了热源,还挡住了风,真不赖。
陆雨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专心盯着下方院落里护卫的巡逻路线。
觑了个空隙,两道黑影默契地同时飞身跃下,隐在廊柱后。
闪过重重守卫,她跟在萧代身后,摸到一间库房模样的房屋边上。萧代手一伸,便扼住了一人的咽喉。
“知道库房里都是什么吗?”
他将声音压低,语气不善。
那人应当是丝毫不会武功的,被他一只手掌掐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然而为了保命,还是拼命点头。
挟着那人,他们悄悄进了房间。屋子很大,像是药房一般,一格一格的抽屉一直堆到了屋顶。
萧代神色淡漠,瞥了一眼窗口,避免影子映在窗上。
在那人耳边低声威胁了两句,他放开手,紧紧盯着那人,似乎一旦有异动,便会立刻动手。
那人哆哆嗦嗦,指着一架架柜子,逐一交代。
“这……排是来往账册,这排……总部下发的指令,这边……来往书信……”
耐心地等那人全部说完,萧代一个手刀将他击晕,来到第二排柜子前,似乎是低笑道:“来,找吧。”
唉……
本以为能酣畅淋漓地打一架,原来是要翻资料。
哪怕她看东西极快,扫一眼便知内容……然而这满满一墙高的资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随手翻了几个抽屉,她发现这些东西摆放得极有条理,按发出时间自左上排往右下。回想两人被悬赏的时间,再到今日,她拍拍萧代的手臂。
“这三个。”
她指向手边的一排抽屉。
萧代打开一个看看,眼中多了些笑意。
“不错嘛。”
范围缩小,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两人手脚都不慢,很快寻到了撤销两人悬赏的通知。发出时间是……他们烧了身契后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第一天晚上他们来到明月楼,第二天苏州城全城贴上了悬赏令,第三天就撤掉了?
……这明月楼的楼主有点毛病吧?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细看。
发信地,是余杭。
另外,通知的纸张都是特制的,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合欢花暗纹。
除了这些,便看不出其它了。
萧代显然经验丰富,他将这张纸原样塞好,一沓文件恢复了原状,又随机挑了好几个抽屉也如法炮制一番。
……真是老江湖。
陆雨迢看懂了他的用意,也跟着混淆视听。
将地上的脚印也抹去,两人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干了坏事后的笑容。
利用护卫们的视线死角,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又冷又困,陆雨迢回到客栈,只想擦干身上湿答答的雨水,赶快去睡觉。
谁知萧代仿佛兴致盎然,一双眼睛亮得如同夜枭,问道:“你怎么看?”
唉……这人是个真正的夜猫子。
她困得直打呵欠,含糊道:“谁知道他们在发什么癫……刚发了大额悬赏,立马又撤掉,难不成是没钱了?
萧代哼笑道:“行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哪怕杭州府人人吃不上饭,那人也不会没钱的。睡去吧。”
……
…………
第二日,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毫无变化的灰暗天气,真是无聊透顶。好在有萧代在,还能跟他聊聊天。
她睡醒了,便去找萧代。那人正在写信,也不避讳她,屈指吹了个哨音,窗口很快飞进一只极大的鸟。
她好奇地凑上前去。这只鸟半点不怕人,见了生人,仍是端端正正地站在窗沿,眼中隐约有睥睨之色。
这也太帅气了!
“这是猎隼,传信最快。”萧代解说道,一边将信纸卷好,放入它脚边的信筒。
“去吧。”他说了一声。
那鸟极通人性,立即展翅滑翔出去,转了个弯便看不见了。
“哇……”陆雨迢发自内心地惊叹道。
萧代笑了一声:“喜欢?”
她猛点头。
对面的人道:“鹰隼性子最傲,定要亲自驯服,方能认主。若是哪日你去了北疆,给你挑一只。”
她好奇问道:“你是北疆人?”
萧代好笑道:“我姓萧,瞳色、体型皆与中原人不同……你今日才知晓?”
听他这么说,陆雨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我……刚下山没多久,不太了解这些事。”
眼珠转了转,她理直气壮道:“难道你就很了解中原的事么?还不是彼此彼此!”
萧代舒展身体,大马金刀地往椅背上一靠,神色中带着戏谑。
“那你倒是问问看,瞧瞧谁更了解中原些?”
坏了,这人似乎有备而来。
她想了想,问了个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余杭有什么特色菜?”
萧代扯扯嘴角。
“龙井虾仁、宋嫂鱼羹、西湖醋鱼、松鼠鳜鱼……河鲜为主,最重酸与鲜。”
……竟然比她知道得还全。
陆雨迢磨了磨牙,又问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
“那,皇帝都有哪些皇子?”
萧代眼睛都不眨,对答如流。
“长子景王,心胸狭隘,但因年纪最长,拉拢了不少权臣。次子静王,皇后所出,然则皇后早逝,且为皇帝所不喜,顺带也对这静王没什么好脸色。三子魏王,最得圣宠,据说小小年纪便有贤德之名。”
陆雨迢听了,不由得出神。
静王……不得他父亲的喜爱么……
明明谢临那么好。
她呆呆地想着,忽听得一声,“想什么呢?”
插入书签


好冷,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