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自私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朗氏集团会议室里，“啪——”
　　一份文件被扔到桌上。

　　朗凡皮肤白到透明，鼻梁薄而高/挺，像一片薄冰。
　　办公室只能听到法务厚重的呼吸声，他尝试减轻声音，但是失败了。
　　杨助理一动不动的站着。

　　“朗总，合同里要求我们提供详细的研发关键节点的材料，还要提供既往合作的……”
　　法务的头油让头顶的肤色圆锅盖锃光瓦亮，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

　　朗凡眼光一扫，法务闭嘴，头下意识一缩。
　　杨助理救场：“朗总，关键节点在文件中没有具体规定，我们可以选择性的提供。”

　　朗凡没说话，但呼吸变得轻缓。

　　杨助理：“我们没有和森氏明确说过研发的结果，所有相关人员都签了保密合约。”
　　“安适和青山那边也只是对接了后续的方案和宣传计划，没有参加我们的核心部分。”
　　“所以，我们不需要提供我们的数据，只需要提供最后的我们可以提供结题报告，不需要个别的数据。”

　　朗凡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先到这。”
　　他站起来后西装皱褶瞬间消失，修长的腿往外走，“法务出去让研发部总监过来一下。”

　　杨助理跟着朗凡回到了办公室。
　　研发部总监：“朗总。”

　　“坐吧。”
　　朗凡坐在会客沙发上，手中还是刚才的合同文件。
　　“当初的数据统计是第三方公司，还是咱们公司？”

　　研发部总监：“当初是咱们公司自己的统计专家和第三方公司统计专家合作的。”
　　“主要是为了赶进度”
　　研发总监严净是一个穿着休闲的30多岁的女性，五官很漂亮，但发际线稍稍后移，声音冷淡。
　　当时为了配合这位小朗总的事业拓展大饼，全研发部最后一个月，都快熬夜熬死了。
　　最惨的莫过于数据统计人员，统计组专家不会亲自算，几乎全是下面年轻人算。
　　又因为项目预算最后吃紧，就一个小年轻。
　　为了缓解小朗总的焦虑，每收了一个受试者，小郎总就要求出一个完整的统计报告。
　　直接把小年轻累晕了，朗总被迫同意找第三方合作，也就是外包。

　　严净：“方案是注册好的，统计方案也都是有行业规范，不管谁算，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

　　朗凡喝茶的动作一顿：“你听说了？”

　　严净：“朗总，我们研发部平时工作内容很单纯，消息不怎么灵通。”
　　“只不过，从项目后期开始，您每次找找研发部，都是想办法有一个好结果。”
　　“我这也是说习惯了。”

　　朗凡动作继续，茶水还稍有些烫。
　　他弄的这些功夫茶具，也都是装装样子，显得低调奢华。
　　茶怎么样，他其实喝不出来。
　　“仍然是这个事情，只不过，这次文件并不是给市监局审批，所以，可以不用那么死板。”

　　严净脸色更冷：“朗总有什么指示？”

　　朗凡眼神示意，杨助理开口：“我们与森氏洗化合作，需要提供原料研发文件。”
　　“所以统计方法没有具体限制，也不用特殊说明，总结出一份结题报告，报告需要让看到的人认为我们的研发试验是成功的。”
　　“不算是数据伪造，你不用担心。”

　　杨助理点到为止，和朗凡一起看着严净。

　　严净牙关咬紧，默默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就是在数据初步处理时，筛选出更好的数据，后续选一个能够算出阳性结果的统计方法。”

　　朗凡点点头：“差不多，但是森氏洗化的cindy很谨慎，她自己算是森氏洗化的话事人，和我接触过程中一直隐瞒身份。”
　　“就算是公司官方文件，她的身份也就是个参与很多重要项目的普通职员。”
　　“给他们的文件，说不定他们会找专业人员核查。”

　　严净：“所以要求是，这份报告有些地方要省略，有些地方的用语也要注意。”
　　“这很难。”

　　朗凡没因为下属的拒绝生气，语气轻缓：“所有专业都有默认行业规范。”
　　“越是专业的人，思路越受到他们专业的局限。”
　　“人会因为自己的经验和惯性思维，补齐一些缺失的线索。”

　　他拍了拍严净的肩膀，被她躲了一下。
　　朗凡微笑：“尽力就行。”

　　严净走后，朗凡恢复面无表情：“安适和青山那边的用户数据，他们也要？”

　　杨助理看着合同，抿了一下嘴唇。
　　“森氏洗化的合同做的很细节，他们把要求提供的用户信息写上去了。“
　　”不过，法务那边说，因为咱们之前和安适、青山以及相关用户本人都签过保密协定，考虑到用户信息保密第一位，这一点应该可以谈。”

　　但是，就怕他们不要具体用户数据。
　　为了不再惹朗总生气，杨助理没继续说下去。

　　朗凡若有所思，眼神虚焦：“你先出去吧，等研发部的结题报告做好，我们再去和森氏洗化谈。”

　　朗氏保健食品研发部的总监办公室，严净打开了提交市监局的最后一版申请材料。
　　鼠标滚轮快速滑动，她在找哪些缝隙可以调整。

　　京市以心内科闻名全国的A院，孙小小终于从急诊病房脱身。
　　最后一天在急诊病房，她还是加班了3个小时。
　　为了处理交班，防止出现她人都走了，还被急诊病房追着“讨债”。

　　从A院出来，看着灯光辉映的夜景，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机突然响铃震动。
　　“梦梦师姐？”孙小小给封梦起了个亲切又不失尊重的称呼，第一次叫出口时，封梦脸上浮现怜爱的笑容。
　　封梦喜欢这个称呼。

　　“小小呀，是这样的，之前朱师兄的那个课题，上次不是说还差6个吗？”封梦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活力甜美。

　　“对呀。”

　　“小小，刚刚我这边帮你看了一下，这两个患者还挺适合入组的，我和朱师兄联系了。”

　　孙小小认真听着，感觉到了组内的“团魂”，互相帮助什么的，师姐人真的太好了。

　　“师妹，现在是你来做朱老师的课题，然后朱老师刚刚和患者约好了时间，后天下午，你调一下夜班，去收那两个患者的数据吧。”封梦的声音越说尾音越翘，仿佛在说，快点感谢我。

　　很温馨的画面。
　　但是孙小小有些宕机：“师姐，我有点累晕了。”
　　“后天下午收数据，但是我转到抢救室了，应该没办法抽时间去收数据。”
　　“一个患者的收集时间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孙小小被加班拨弄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起舞。

　　“是啊师妹，所以你要去倒夜班呀。”
　　“换成明天晚上的夜班，明天中午下夜班就可以下午去收患者数据了。”
　　“而且你新去的那个排班的住院总，我认识。我和她说了，她已经给你安排好明天晚上的夜班了。”

　　孙小小还是懵的：“师姐，我没太理解——”

　　“看来急诊最近真的很忙。你明天晚上夜班，中午下了夜班就去咱们另外一个院区收患者，但是那时候可能没有医院的班车，你看看是打车还是地铁。”
　　“时间我听朱师兄说，和患者约的两点半，你得抓紧了。咱们两院之间班车好像得一个小时，地铁可能更久。”

　　孙小小在爆发边缘，凭什么下了夜班还要收两个，第二天就又是长白班，上12个小时。

　　“哦，对了师妹。”
　　“还有一个好消息，朱师兄和我说也不一定需要再收6个，这两个收完课题说不定数据就可以了。”
　　“到时候发文章别忘了我哦～”
　　紧接着电话挂断。

　　朱师兄，也就是朱老师的信息已经到达：“小小师妹，下面是和患者约的时间，你后天下午去另外一个院区收集患者信息。”

　　孙小小站在医院正对的路边，风中已经有秋天的冷肃悄悄潜入。
　　昏黄的路灯也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区域，整体仍然很昏暗。
　　没有了白天的人来人往，夜晚的医院门口，总算偷得了一丝喘息。
　　她还是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还有三年，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换孙小小内心有多么没办法接受新课题组的魔鬼劳动模式，她终于知道硕士三年，谢萍萍一晚又一晚奔波憔悴因为什么。
　　但是，她孙小小不一样，她比谢萍萍更聪明、更有情商，且她会更努力。

　　下了抢救室的夜班后，她拖着困到有些疼的脑袋，完成了两个小时的患者数据收集。
　　终于回到十景花园，她互踩后脚脱了鞋，懒得穿拖鞋，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清醒慢慢飘远、涣散。

　　又是手机震动响铃。

　　“小小师妹，数据收完了吗？”
　　孙小小把手机拿到眼前，强撑着睁开眼睛——朱师兄。

　　她再次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是清醒状态：“师兄，我已经收集完了。”

　　“嗯，师妹，辛苦了。”

　　孙小小拿远手机，正要挂电话——

　　“师妹，晚上就把数据重新统计出来，咱们这个李老师的课题组都是及时统计数据的。”

　　孙小小已经困的神智不清，失去意识前她只记得自己用听起来还清醒的声音说：“师兄，我马上统计。”

　　她的身体和意志都已经到极限了，她之前的硕士导师和同组师兄师姐，从来没做过这么反人类的安排。
　　但是她肯定要比谢萍萍强，谢萍萍又懒又笨，她和谢萍萍不一样。

　　人在极致疲乏困倦时，睡过去就会不省人事。
　　孙小小再次被手机铃声和震动吵醒的时候，突然弹起来坐正：“朱师兄？”

　　“小小，统计完了吗？已经晚上10点了。”朱师兄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
　　“小小，我也是听说你很认真很勤奋，希望不要到了我们组就懈怠了。”
　　“你这样可不行。”

　　“师兄，我在算，您再稍微等一下。”孙小小手忙脚乱地开始把平板电脑从包里翻出来，打开文件就开始整理。

　　“嗯，在你之前处理这些数据的是谢萍萍，你同级的，做事不积极，也不合群，怎么收数据都是阴性结果。”
　　“希望你接手之后会不一样。”

　　孙小小脸部发白水肿，眼睛里还散布着红血丝。
　　她肯定不会和谢萍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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