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里

　　“今宵张灯结彩，来年平安喜乐。”

　　*

　　是2020的最后一天了。

　　苏灯的靴子踩过融雪混着尘土的道路，向前方的一片光亮处走去。

　　暖黄橙红交织，眼前尽是温暖的亮色，向前延伸的道路两旁皆是小商小贩在此起彼伏吆喝着卖着祥瑞的玩意儿。

　　细小的雪花飘然而下，在人声鼎沸中化成液滴打湿了头发，或在昏黄的灯光中折射出暖意无穷又渐渐销声匿迹。

　　“小姑娘，看看窗花不？”
　　“来来来，美丽有趣的烟花棒！”
　　“给家里的小朋友买个玩具吗?”
　　“看一看咯！自制纸灯笼喔！”

　　……

　　苏灯脚步一顿，向吆喝着“纸灯笼”的那方小摊望去。

　　不寻常的事物总能激起人的好奇心，那摊位前已聚满了老人小孩，大人一面急着说不要乱摸，一面去牵小孩子的手，真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老板，纸灯笼多少钱一个？”

　　米白色的针织围巾护住苏灯的鼻子以下部分，以致于出口的话仿佛在水里滤过，闷闷的不甚清晰。

　　老板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枯瘦的脸上却布满笑容，光打在脸上，深深浅浅，沟壑遍布，却描绘着和蔼慈祥。

　　他略显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没回答苏灯的问题，“看看喜欢哪个吧。”

　　一般说这种话的，要价都略高，她的口袋里余钱很少了，理智迫使她扭头就走，可内心的力量却驱动着她抚上一个灯笼。

　　在同一刻，她的手与另外一只温热的手交叠。

　　苏灯愣了一瞬，回眼望去却觉得一切都虚幻得不真切。
　　那人低眸，狭长的双眼微垂，眼里流光微转，惊诧后漫上笑意。

　　雪花落在脸颊上，微凉的触感让苏灯回了神，她近乎慌张地收回手，心头的火却燃得更旺，她的头脑被热浪冲击，整个人快被烧起来般。

　　恍神间，张柏沅已越过苏灯，他提着触到的灯笼，与稳坐在摊前的老爷爷聊着付了钱。

　　纸灯笼是兔子形的，木条撑出骨架，宣纸包裹出肌体，又以毛笔渲染出色彩，下面的流苏捻的极细致，如流水般垂落，上面的勾结被编成了福结，红绳映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似饱和降低，整幅画面都柔和起来。

　　“走了。”张柏沅低语，顺手牵过苏灯的手。

　　苏灯不知作何，只跟着他走。

　　良久，苏灯轻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柏沅低头冲她笑。
　　“喜欢你的意思。”

　　苏灯的脸瞬间涨红。

　　“偶然间看到你了，就跟过来了。”
　　“灯笼啊……”张柏沅似沉思似揶揄，“我想到一句话。”
　　“今宵张灯结彩，来年平安喜乐。”

　　张柏沅抚上苏灯的侧脸，像捧着珍宝一般，低头吻了上去。

　　“2021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在朦胧夜色里，远处热闹的光打在苏灯发梢上，细雪落地，带走苏灯小声的回答。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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